第42章 品行不端
第42章 品行不端
溫遇旬聽林皎來找自己說這事的時候正在辦公室閉着眼睛假寐。
林皎是不知道這位面癱大爺是怎麽個想法,對沈榆又會不會有一絲包庇的私心,因為溫遇旬反應平淡,甚至眼睛都沒睜開。
“嗯,不是說要調查麽,有結果嗎?”
好家夥,林皎差點氣得上手打他,明明平級,這人擺出一副發號施令的模樣,令人讨厭。
“調查過了,”林皎說,“只是那批樣本出了點意外,原本都開花結果了放在标本櫃裏,但是據說上次打掃的人不小心撞掉了一組......”
溫遇旬聞言雙眼微睜:“你不要告訴我恰好是沈榆的那一組。”
林皎聳聳肩:“很遺憾,就是他的。”
“嗯,我知道了。”溫遇旬又重新閉上眼睛,在思考處處蓄意的可能性,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林皎看着他思考,過了兩秒看不下去,伸手推了下他的肩膀:“你能不能給我點尊重,也上點心,小榆畢竟是你親自帶過來的。”
溫遇旬虛心求教但逃避半個問題:“我哪裏沒給你尊重?”
“你至少睜着眼睛跟我說話!”
“......你确定要看?”溫遇旬問。
林皎不明白眼睛有什麽不能看的,又不是看了眼睛會石化的美杜莎,陰陽怪氣地嘲諷,問他難道不能看?
“行。”
美杜莎睜開眼,此刻夜晚八點半,睜眼的瞬間被頭頂的頂燈光刺了下,條件反射地又眯回去,過了會兒才緩緩重新掀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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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白上的紅血絲過于猖獗,眼底也是猩紅一片,林皎心下大驚:“我草祖宗你快閉上。”
溫遇旬嗤笑一聲:“怎麽,吓死了啊?”
“沒有,”林皎有些無奈,雖然知道他眼睛不好,但沒見過發作這麽嚴重的樣子,“你最近又過度用眼了是不是?”
“還好。”這人嘴硬也是有目共睹。
林皎沒時間跟他掰扯,然而有點擔心:“你眼藥水呢?”
言簡意赅:“用完了。”
林皎簡直抓狂:“用完了不知道買!”
溫遇旬本來就眼睛疼,他這幾天也加班加點搞實驗,過段時間有個培育展覽,臨時通知的,時間緊任務重,他沒辦法遵循醫囑适度用眼,眼睛幹澀就滴眼藥水,滴完了也沒時間再買。
“你小點聲,”這下被林皎吵得頭也疼了,“說正事,你有這閑聊的功夫問題都能解決了。”
不過誰都知道事态不簡單,尤其是在調查中發現沈榆上交的數據居然跟國外一篇類似研究的數據如出一轍。
樣本品種都不是同一個,影響實驗結果的因素有很多種,正如世界上不可能出現兩片完全相同的葉片,所以好似複制粘貼一般的實驗結果絕不可能用巧合來規避。
第二天,沈榆在午休時間被叫去了溫遇旬的辦公室。
林皎親自來找,妝容豔麗的年輕女上司本就魅力十足,更何況找的還是最近有負面流言傳出的數據造假嫌疑人沈榆。
這件事情本來私密,不知道是誰從哪裏聽去又加以傳播。
雖然大家都不至于拿到明面上,或在沈榆面前說,然而氛圍的變化是很敏感的,以沈榆缜密的性子不可能察覺不到他人對自己的疏遠。
于是沈榆也只能裝作沒意識到,稍微帶着忐忑度過了沒有被傳喚的,暴風雨來臨前的普通一天。
林皎帶着他推入溫遇旬辦公室門內,沈榆才發現這處不止有他們三個人。
那天安排的保潔人員也在其中,還有幾位資歷高的教授老師。
“不是我啊,領導。”那保潔大姐年五十有餘,個頭矮小,黑發白發半數摻雜往後低低盤起,人的面相看着老實。
大姐也是今日莫名其妙被皎來這裏才知道有人指控她将樣本摔碎,懷疑她受人所托,她平時都挺踏實,先不說這種摔毀樣本的事情她不會粗心導致,就算真是她做的也不至于瞞而不報。
據她所說,她前天周二一早來打掃衛生的時候就發現一整排樣本被打碎了躺在地上,泥土的腥味直沖鼻腔。
“我原本是想彙報這件事的,但......我後來碰到了張老師,張老師說沒事,這些樣本都是統計完數據在這裏暫放,後續沒什麽用了,我就沒管。”
張先生是張文因,他神色自若:“那看來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後來會出這事。”
被毀掉的不僅是沈榆的植物樣本,更是這兩個月他花在這株植物上的心血,那封文檔裏的數據這麽離譜,根本就是沒認真做實驗,做了更沒必要胡亂記錄,要是能尋回沈榆當時的植物樣本,雖不能完全脫罪,也至少能洗清一點嫌疑。
溫遇旬站在辦公桌後頭也不擡,好像面前上演一切與他無關,買了新眼藥水後開始嚣張,眼睛還紅得可怕,尚未痊愈就開始看顯微鏡底下葉片的橫切。
是他剛試培出的“華霄”月季,第一次嘗試的成果他并不滿意,葉片有點發黃幹癟,他正在尋找原因。
林皎對他這副死樣子見怪不怪了,只在人前給他點面子,沒當場說他。
“好好,沒事,”林皎拍了拍大姐不安抖動的肩,“您先去忙。”
保潔大姐帶着後怕走了,因為不知道麻煩算不算解決,這關乎到她的飯碗和尊嚴,天地良心,她真的沒有做過。
不過張老師那天來得也很早,五點多呢,不知道是不是通宵了,真是敬業。
她也同樣覺得很稀奇,貴司那麽高級,難道沒有監控?
沈榆看了眼用功玩葉子的溫遇旬,把自己帶來這裏,從開始到現在,倒一直沒他什麽事,做的都是還他清白一樣的試圖和争取。
他清楚數據搬運還造假的後果,不打算承認,決心要是無法辯說,就走法律程序。
“我想申請查調監控,”沈榆說,“辦公區和樣本室,不排除有人從我的辦公電腦上拷貝數據又加以篡改的可能。很簡單的方法吧,為什麽搞得這麽複雜?”
沈榆來植培所期間很少生氣,幾乎沒有,從前張文因陰陽他走關系,是個水貨他都和沒聽見似的。
溫遇旬終于從顯微鏡裏擡頭,仍幹疼的眼睛眯了眯,雙手撐在桌上,看了沈榆一眼。
神情倒是屹然,但呼吸稍急促了些,鼻尖也有點紅,明顯是在忍耐着不爆發。一座飄黑煙的活火山。別人可能無法發現,但溫遇旬就是可以。
“我們也想的。”林皎說,“但是最近物業搞基礎設施升級,原來那個人都能拍成畜生的破攝像頭換了一批,還在裝。”
“那我報警。”沈榆很果斷,這種事情不能怕麻煩。
“板上釘釘的事兒,誰還有空陪你在這玩。”張文因征用溫遇旬的單人沙發,坐姿都不像話,語氣厭煩。
“你不認真做實驗還有臉在這兒鬧,”張文因話鋒一轉,竟沖着溫遇旬就去,頗有見誰咬誰的惡犬架勢,“師弟,你帶進來的這人不行啊,品行不端是很嚴重的問題。”
“嗯,他不行,”溫遇旬又閉眼,懶洋洋地問,“那誰行?”
“薛嘯南?”
無端聽見熟悉的名字,張文因臉色僵了僵。
薛嘯南是張文因表親,身份和沈榆同樣尴尬,是張文因帶着做事的實習生,沈榆記得他,同組做實驗的有他一個,人很高,但太瘦,不愛說話,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常年。
“好端端扯小南幹什麽。”張文因不知是什麽原因,稍坐起來了一些,不再那麽沒樣。
溫遇旬阖眼不說話,林皎一聲輕笑,過了兩分鐘,門被從外推開,薛嘯南慘白着張臉走進來,手裏拿着植培所內部統一發放的U盤,身後跟着兩個警察。
張文因的表情徹底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