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人邀請,敬候光臨
第28章 新人邀請,敬候光臨
沈榆長達十幾年的學生時代,從沒有住過校,跟着岑漫搖一起生活,除去岑漫搖出差的時候,母子倆基本上天天相見。
現在她跟了溫遠,溫遇旬獨立出去,考慮到沈榆會不适應,溫遠勸服岑漫搖,孩子大啦,放手吧。
岑漫搖的控制欲一向強烈,勸服她不是件容易事,沈榆不在身邊讓她時時刻刻看到的這些天,她心裏嘴上都念叨,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于是在她強烈要求,兩個孩子至少一周回家吃一頓飯,解相思苦,放慈母心。
溫遠雖然覺得沒必要,但也同意了她的要求。
進門右手邊兩步餐桌,上頭五雙碗筷。
溫玉菡高三剛放學沒多久,身上還穿着校服,書包扔在沙發上。
岑漫搖頗有彌補的意思:“玉菡高三學業重,以後常來家裏吃飯,阿姨給你好好補補。”
又對剛進門正在換鞋的兩人說:“下次你們倆做哥哥的去接,也順便多回來看看。”
溫玉菡看得出岑漫搖還在為上次訂酒店那事愧疚,笑了笑,說謝謝阿姨。
高考生最大,溫遇旬和沈榆都只能說好。
晚餐很豐盛,岑漫搖不再經常洗手做羹湯,嫁給溫遠,做飯只變成了兩人之間日常的情趣。
雖然沈家家在當地也是大家,沈珏在世時也不曾虧待過她,但不愛就是不愛,岑漫搖沒有在從前的家庭中獲得她想要的那種幸福。
飯桌氣氛很融洽,溫玉菡性格活潑,逗得岑漫搖在愧疚以外多了好幾分喜歡,連一人一碟的姜油浸黃魚,都把自己的那一份推給溫玉菡吃。
“小菡有沒有想讀的專業呀?”岑漫搖和藹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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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菡放下切割黃魚肉的刀叉,說:“想學法律。”
什麽原因不必說了,溫遠聽聞有些擔憂:“小菡,專業選擇是人生大事,關系到未來的職業選擇,還是要自己感興趣,自己喜歡。”
其實溫遠在借這話提醒對沈榆轉專業這事有些瘋魔的岑漫搖,但溫玉菡搖了搖頭,很堅定:“我知道,我慎重考慮過,學法雖然有我父母的原因,但我也同樣很感興趣。”
岑漫搖聽後又問:“有沒有理想院校啦?”
溫玉菡成績不錯,想報國內好一點的學校基本上沒什麽難度。
“報小榆和小旬的學校怎麽樣,”岑漫搖眼睛亮了亮,又問沈榆,“你們學校的法律專業好不好的呀?”
沈榆不太了解這個,也沒想到岑漫搖突然問他,暫時腦袋裏只裝了“姜油浸黃魚真好吃”的簡單想法。
溫遇旬看一眼沈榆唇瓣上亮晶晶的油潤,順手扯一張紙巾遞過去,對岑漫搖說:“挺不錯的。”
溫玉菡也說:“我是有在考慮報考J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岑漫搖嫌她太謙虛:“小菡成績這麽好,怎麽會不行呢。”
餐後果盤上紅紅紫紫,沈榆挑着吃,叉子将切塊的火龍果撥到盤子一邊,拿了顆櫻桃。
岑漫搖那邊剛和溫玉菡聊完專業選擇,只是這個話題沈榆也避不過。
溫遇旬确實和岑漫搖仔仔細細地說了,那天下午他們打了三個小時的電話,聽溫遇旬分析臨時轉專業的利弊,又探讨了植物學研究的就業前景。
當時岑漫搖雖然态度不像先前那樣強硬,但也沒有完全放棄這個想法,說要和沈榆再商量一下。
“媽媽是這樣想的,首先呢,你現在在音樂領域做出了一些成就,媽媽都是看到了的,但是我也了解過,據說那個圈子蠻亂的,什麽偷/稅漏/稅呀,吸/毒出軌呀,還有一些小粉絲也很極端的哦,把人家手機號碼和地址都找出來了呢。”
“要是和哥哥一樣,畢業了以後進植培所,那就很有意義了呀,至少沒有那麽大風險。”
“現在還有時間給你考慮的,哥哥也來找我聊過了,我覺得你可以先和哥哥了解一下這個專業,或者讓他帶你去看看,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沈榆嘴裏的櫻桃核上已經沒肉了,剩下一道尖銳粗糙的腹縫線抵着牙齒和舌頭。
他知道岑漫搖不會輕易放棄,溫遇旬為他周旋,确實也是努力過了。
沈榆表情不對,人也沉默了,溫遇旬察覺到,終于從旁觀者的身份抽離出來。
“好,有空我可以帶沈榆到植培所看看,有一些可以帶家屬體驗和參觀的科普類活動,他要是想去我也可以作陪。”
溫遇旬之前從不參與這種活動,一來他不需要被科普,二來他沒有能帶去的家屬。
現下唯有緩兵之計是上上策,不過他既然做下了承諾,需要履行的時候也不會推脫。
溫遇旬替沈榆解了圍,卻沒能拯救他搖搖欲墜的胃口,那盤鮮果少了一顆櫻桃後就沒再被碰過。
胃簡直比鳥還小,飯前在車上還偏要嘗一口山藥糕,糕點又不會長腿跑。
桌上的話題又被溫玉菡引走,沈榆獲得一些喘息的時間,手指抵着盤沿往旁邊一推:“我吃不下。”
他無法将心中郁結釋放給岑漫搖,現在只是想耍脾氣。
然而太明顯的招惹沈榆又不敢,只好低着頭,一副溫遇旬惹了他的樣子。溫遇旬瞧他一眼,又瞧一眼滿滿當當的果盤:“什麽意思?你吃不下給我吃?”
有些人一邊顧忌着不要得罪争取對象,一邊嘴硬:“你最近辛苦,還生病,多補充一點維生素。”
好拙劣的借口,溫遇旬沒說信不信,頓了兩秒,還是将沈榆吃剩的水果一塊塊吃掉了。
吃完飯,溫玉菡還要回家溫書,一對操碎心的伯父伯母讓溫遇旬和沈榆送一送,節省時間又保證安全。
岑漫搖完全沒什麽自覺,在玄關處拍拍沈榆的手背:“經常來看我和你溫叔叔的哦,我們都很想你。”
櫻桃熟得過了頭,甜得沈榆嗓子黏糊,最後只能說“好”。
溫玉菡跟着溫老爺子生活,溫遇旬将她送到別墅大門口,讓她和門衛說一聲,車才能開進去。
“不用不用。”溫玉菡說,“我這裏下就行,走進去不遠的。”
她從後座蹦下來,臨別,沈榆按下了車窗,對着她揮一揮手。
“哥,”溫玉菡也揮一揮手,“你唱歌很好聽的,我很喜歡,寫作業的時候手機裏放的都是長眠灣的歌。”
她看似跳脫,實則并不無厘頭,也發現了沈榆不尋常的低落。
“謝謝你,快去吧。”沈榆将手伸出窗外,摸了摸她的腦袋。
送走溫玉菡,溫遇旬方向盤打滿,掉頭,往的是家裏的方向。
中途停下來等紅綠燈的時候聽見身邊有動靜,轉頭光明正大地看一眼,看到沈榆又埋着頭,在那放糕點的袋子裏尋寶似的扒拉。
放過幾個鐘頭的不如剛出爐的好吃,沈榆卻比那天跟着林皎吃現做的要着急,半個巴掌大的糕點,喝月般一口吞下。
咀嚼的動作都變得艱難,沈榆咽下一半,自言自語:“啊,早知道給小菡也拿一盒嘗嘗,我忘了。”
借花獻佛不是好辦法,沈榆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了,決心下次自己花錢買給別人比較合适。心裏費勁,嘴上也沒停,又拿起一塊放進嘴裏。
剛才說吃不下水果的,和現在坐在副駕吃點心的是同一個人,然而時間還沒過去一個鐘。
溫遇旬當然不認為他是消化完了,踩下油門問他:“不是吃不下了?”
是吃不下了,飽了,但塞塞還是能騰點兒地方。
沈榆自有一套說法:“聽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的能緩解。”
溫遇旬問:“水果不甜?”
沈榆咬一口手上的糕點,忽略一顆櫻桃就開始耍賴:“不知道,我又沒吃,都被你吃了。”
溫遇旬沒搭理他,沈榆吃完最後一口,連塞也塞不下了,心情也有所舒緩。突然,放在腿上的手機亮起來,有人給他打電話。
時間有點晚了,謝夢朝有些不好意思:“小榆,沒休息吧?”
“沒有,”沈榆說,“怎麽了?”
謝夢朝說:“是這樣,剛剛在微信群裏發了莫迪科音樂節的排演時間表,上頭要求落實到每個人第一時間知道,催着我們回複,這不看你沒動靜,我就擅自一個電話打過來了。”
沈榆的确從踏進溫遠家的門以後就沒再看過手機,和謝夢朝道了歉,說馬上看。
群裏發了一張表格,上頭有各個樂隊具體的上場時間,底下一堆人回複“收到”。
沈榆也回“收到”,再看了日期,下下周周末,十月十五日。
這個日期倒是距離溫遇旬生日很近了,溫遇旬秋冬交替時節出生,十一月十五。
沈榆因為生日多看溫遇旬兩眼,還沒在腦袋裏醞釀出什麽想法,就被當場抓住,溫遇旬問:“有事?”
沈榆一五一十說了:“那天就不用讓家政阿姨煮我的飯。”
溫遇旬聽後挑眉:“十月十五號?沈榆,你是不是完全沒有聽他們在飯桌上說了什麽?”
他的确沒在仔細:“什麽?”
“你的母親和我的父親,十月十五號舉辦訂婚儀式,”溫遇旬笑了聲,聽着有點像看好戲開場,模仿請帖上的落款,“新人邀請,敬候光臨。”
作者有話說:
明天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