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發財樹和招財貓
第25章 發財樹和招財貓
沈榆在王禛星的飯店裏喝了二兩白酒,思緒不甚清晰,腦袋裏沒存什麽回到家以後的片段,眼睛一閉再睜,是溫遇旬北城區家裏的天花板。
好好一頓午飯由于這樣那樣的事故變成下午茶。外頭天是黑的,沈榆撐着胳膊坐起來,胃裏一陣難受。
手機擺在床頭,衣服沒換,被子倒是好好蓋在身上。
沈榆蹭到床邊,低頭一看,地上擺的還是他早上出門穿的球鞋。
他當然認為自己是兩條腿走進來的,不願意再穿着走出去弄髒打燈能反光的瓷磚地,提着鞋,光着腳直接往外走。
推門後有光,可勁兒扒着門與框那道小縫往裏鑽,沈榆走出去,短暫地留下個細長人影。
溫遇旬坐在料理臺前,一只手邊放着個碗,另一只手邊放着摞厚厚的資料。
門一開一合,沈榆提鞋光腳,站在門口發愣看溫遇旬的樣子全被看了去。溫遇旬看他一眼就挪開視線,一點不感興趣似的,回頭接着翻他那實驗報告。
沈榆灰溜溜地,下到樓下門邊放好了鞋子,圾着拖鞋又走上來。
他和那年臘八在卧月後園時一樣,不大敢和溫遇旬說話。
上次是不知道如何面對,現下則是不了解自己酒品,擔心是否酒後亂/性,在溫遇旬面前有沒有鬧個特別尴尬的難堪。
沈榆心虛低下頭只管走路,路過料理臺的時候溫遇旬咳了兩聲。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榆又“欻”地下擡起頭,要不是這屋裏會講話的活物除了他就溫遇旬一個,他還真不敢相信剛剛那關照是從溫遇旬那張硬嘴裏說出來的。
他到底在醉酒沒有意識的時候做了什麽?!竟然使得送杯蜂蜜水都要找由頭,找借口的人主動關心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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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賣身給溫遇旬了?沒有啊,後面不疼;別人賣身給溫遇旬了?有點子荒謬,牆上挂鐘指向夜晚八點,他們從飯店回來都将近六點了,沈榆體驗過的,溫遇旬沒那麽迅速。
讓人心情愉悅的方式有那麽多種,沈榆懷疑自己被色谷欠神奪舍了,腦子轉來轉去,全是那些廢料。
沈榆老毛病又犯了,聽見問題不理人,溫遇旬端起手邊白瓷碗,往嘴邊送了一口,放下的時候力氣使得大了些,聲響足夠讓沈榆回神。
他感受了下身體各處,如實說:“頭昏,嘴巴疼。”
頭昏能理解,嘴巴疼又是什麽症狀?沈榆自己也疑惑,懷疑是那白酒的緣故,辣的。
溫遇旬沒管他頭昏還是嘴巴疼,問他:“肚子餓不餓?”
不說就算了,一說,沈榆就聽到他胃裏發出陣響亮的抗議。
臨近中午那頓林皎請客的甜點早消化完了,飯店裏的西湖醋魚,他也嫌棄人家魚鱗沒刮幹淨似的,只蹭了點魚皮來吃,其他就是一些水果,再沒別的了。
“有點。”沈榆說。
他和讨食才乖的貓兒沒兩樣,平時肚子填飽,敢撲到溫遇旬腿上抱他吻他,現在肚子餓又只會小心地說,好像以往少他一口飯。
溫遇旬看着心裏覺得好玩,借着占便宜占開心了的勁兒,恨不得說點不好聽的話再逗逗他,然而也不願意沈榆真餓壞了肚子:“湯在鍋裏,自己盛來喝。”
沈榆心中感恩,緩步靠近那紫砂鍋,聞到一股中藥材的怪味兒。
這味道他從前跟着沈珏在浙江時常常聞到,沈珏病重那段時間中醫給開了補氣的藥材,中藥味混着水蒸氣,日日夜夜沒個消停。
鍋蓋掀開,待到那糊人眼睛的蒸氣散去了,才顯出真容。
一鍋當歸西洋參紅棗生姜炖的排骨湯,配料滿滿當當像粥,排骨都要被喧賓奪主。
沈榆用湯勺打一碗出來,端着坐在溫遇旬對面。
應該是看資料認真,溫遇旬的碗裏不見少多少湯水,幾片當歸和西洋參切片飄在水裏,油星也只有一點,排骨更一根沒有。
他自己沒吃,轉頭看向沈榆碗裏還不高興了,皺了皺眉,對沈榆說:“多盛點肉。”
沈榆不服氣:“你自己一塊都沒有,叫我盛那麽多。”
“你下午在飯店才吃多少東西,心裏沒數麽?”溫遇旬又開始兇巴巴地數落他,“鳥都吃得比你多。”
沈榆這下徹底沒話好講,返回鍋前又撈兩塊排骨,坐在餐桌前安安分分地吃完了。
委屈的胃部得到安撫,這排骨湯裏放的料又有解酒的功效,沈榆喝完以後神清氣爽,站起身對溫遇旬說了聲:“我先回去了。”
這段時間他們很少有過這樣和諧的對話,可能是溫遇旬今天反常,不知為何心情甚佳,才讓沈榆得了點陽光就燦爛,不自覺想要接近他了。
沒想到溫遇旬也稱得上和顏悅色,頗有耐心地抿唇,瞟他一眼,眼神落在沈榆嘴唇上。
“嗯。”溫遇旬端起碗,遮蔽什麽一樣,擋住自己半條唇角。
兩天後,沈榆将謝夢朝要的詞寫好,曲譜完,約了個時間,和寧以橋邱風一起到天昇娛樂去商讨細節。
包括錄音,後期,包裝,宣發。準備工作繁雜,沈榆起了個大早,吃沒比過鳥,今天險勝一回,起得比鳥早。
要出門時路過溫遇旬的房門,關着的,也沒起,還在睡。
周天早高峰現象減輕一點,沈榆提早二十分鐘達到排練室,邱風踩點,寧以橋晚到二十分鐘。
“好煩,”那人遲到還有臉抱怨,“我都沒睡醒。”
寧以橋忿忿地:“平時有早課,周末還要加班!”
沈榆今天帶了琵琶,小心地從琴包裏拿出來,一塊帕子抹弦,擦琴面和頭面,調了音,說:“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進入狀态後時間就過得很快,整整一個早上,他們排練數遍,再對一些細節加以改動和優化,下午一點錄制結束,三人還沒吃上飯。
幾人從錄音室出來,過一個拐角,碰上迎面而來的謝夢朝。
謝夢朝手上拎了一個塑料袋,裏面裝了三份從食堂打包來的盒飯。
“我正找你們呢,”謝夢朝說,“給你們帶了飯,先別急着走,一會兒吃完了開個會。”
天昇夥食很好,兩葷一素裝得飯盒鼓起,湯是剛打起來的紅棗雞湯。沈榆吃一口肉,喝一口湯,卻覺得比不過上次喝的散着藥味的當歸排骨湯。
飯飽後,謝夢朝帶他們坐電梯上五樓開會。
天昇一整棟大樓,三層是排練室,往上是管理層辦公室及會議室。
沈榆跟在謝夢朝後面進去,高層座位普遍靠前,他視線掃過一圈,一眼就看到白小岩也在。
白小岩和他的樂隊名聲比從前大,被公司解約再也不是他們要擔心的問題。
上一次見面說不清什麽時候了,沈榆上學,白小岩跑演出,他看見沈榆,親切地招手道:“小榆,坐我旁邊。”
沈榆過去坐下,真心誠意:“好久不見了。”
“是很久。”白小岩笑着,沒提別的。
出名以後通告代言接踵而至,沒空見面是正常情況,只是沈榆這邊僅僅有迫不得已的想念,別人有沒有意見,他就不知道了。
沈榆思量再三,他從四年後回來,上一次的這月這號,他早就和天昇沒了瓜葛,與白小岩更不再聯系,不知道他和段紹懷現在如何。
正想着,白小岩手機突兀地響起來,打斷了大領導說話。
沈榆坐地近,聽到聲音下意識就尋找聲源,無法避免地看到白小岩的手機屏幕。
那手機屏上顯示着一串號碼,沒有備注,白小岩皺眉,看了兩眼,直接挂斷。
他打斷了會議,原本是要說句對不起的,然而他挂斷電話的下一秒,那串數字便又不死心地打了進來。
白小岩直接關機,說:“抱歉,忘了調靜音。”
發財樹,招財貓,大領導沒說什麽,接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唠叨,還沒真正進入正題。
沈榆繼續和白小岩講小聲話:“白哥,這人好像挺急,不用接嗎?”
“不用,”白小岩答得很快,“不想接。”
他說完反應過來,對沈榆解釋道:“哦,忘了和你說,我和段紹懷分手了,一個月前的事兒,剛剛打電話的就是他。”
小寒時節熱乎的兩對情侶,到了夏秋交替的悶熱時卻全涼了。沈榆這邊正在努力,就剛剛的情況來看,另一邊努力的大約是段紹懷。
沈榆有些發讪,不知道這算不算踩了別人的雷點。白小岩倒不是很在意,安撫地對他笑笑。
大領導廢話半小時,會議總算開始進入核心話題。
沈榆在看到白小岩時就隐約猜測到了,這次只叫了長眠灣和白小岩樂隊來,主要目的應該是前段時間謝夢朝和他們提過的莫迪科音樂節。
這次音樂節的主辦方有意将樂隊演出拍攝成影片播出,而莫迪科本身又是圈內較有代表性的活動,這次天昇一下分到兩個名額,上級很是重視。
“剛剛得到的消息,”謝夢朝翻手機,“主辦方那邊要改演出場地。”
“原本的場地被包了用來辦結婚,新的場地已經公布了,還在首都,只是離市區有點遠,在郊區。”
謝夢朝說:“阿女山,倒是個環境很好的地方,很适合戶外音樂節。”
阿女山。
沈榆聽這素未謀面的小山丘的名字,愣了,覺得好生熟悉,在哪聽過來着?
過兩秒想起來,心髒猛地一抽。
正是上一世山體滑坡致使溫遇旬出事的地點。
作者有話說:
以後更新的時間一般是晚上八點這樣啦,有事會在評論區挂請假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