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愛恨兩全
第23章 愛恨兩全
從滟宴回來以後,兩個人都有事,又有幾天沒見面,聯系都很少,沈榆一直捱着,盼到又一個周五才給溫遇旬打電話,問他今晚在不在卧月酒吧。
“應該是我問你在不在,”溫遇旬說,“你找老何排過場次了麽?”
三支樂隊,輪流駐場。沈榆怪自己這幾天太過放浪形骸,忘記了本職工作的考量。
不過也沒什麽關系,要是是長眠灣的場次,結束以後再往後園溜就是了。
他給老何打電話,一問,果然是到了該上臺的日子。
沈榆放浪形骸,他那兩個兄弟也沒好到哪裏去,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寧以橋大聲宣布,這個周末要和父母去鄰市旅游,今天下午正大光明翹課,待會兒就回寝室去收拾東西。
“今晚不是要演出麽?”沈榆一口黑椒牛柳嚼了半天,沒咽下去。
“我草,”寧以橋想了想,愣了愣,“我給忘完了。”
他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怪邱風頭上:“你怎麽不提醒我啊。”
邱風這幾天在忙小組作業,寧以橋不做,他一個人做兩份。
“我也忘了。”邱風沒好氣瞪他一眼。
沈榆終于把黑椒牛柳咽了下去,說:“要不我給老何說下,讓他調個場次?”
調場次就是讓其他兩支樂隊先頂上,下次長眠灣再還給人家一天。但寧以橋不是很樂意,嗤了一聲:“拉倒吧,那些人都看不起咱們,沒必要上趕着欠他們人情。”
長眠灣一直由于音樂風格被圈內人诟病,說他們是沒有風格的、披着樂隊皮囊的流行音樂混子。為此,寧以橋還和另外兩支樂隊的鼓手吵過一架。
寧以橋票都買好了,沈榆也不是要他一定留下來,辦法多的是。他想了想,拿出手機,叫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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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岩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和段紹懷熱乎着煲電話粥呢,他和段紹懷說了聲,就切出去接了沈榆的電話。
“白哥,江湖救急。”沈榆還沒說話,寧以橋的腦袋先湊過來,嘴貼着聽筒說了。
白小岩聽了事情起因經過,答應地很爽快:“行,一會兒把時間地址發給我。”
挂了沈榆的通話,段紹懷還等在那裏。
“小榆的電話,”白小岩交代,“今晚要去幫個忙。”
段紹懷那邊也剛吃完午飯,聲音聽着在犯困:“什麽忙?”
“他們樂隊今晚有演出,少個人,叫我過去頂一頂。”
“哦,”段紹懷不太在意沈榆的樂隊如何,問白小岩,“那我能過去看你演出嗎?”
段紹懷和白小岩提過很多次了,但平時都是排練,不方便他一個外人進來旁聽。
這次是酒吧演出,沒人規定誰去得,誰去不得,老何恨不得多來點人,好多賺點酒錢。白小岩說:“你想來就來啊。”
傍晚五點半,沈榆背着貝斯,帶着邱風準時到達卧月。
白小岩比他們早到五分鐘,段紹懷跟在旁邊,先看到他們,按着白小岩的肩膀,跟他們打招呼。
“我帶個人來,不介意吧?”白小岩笑着問。
沈榆管不着章濟年和溫遇旬的地盤,自然沒什麽介意,但兩人眼神都糊在一起的那膩歪勁兒簡直沒眼看。
邱風又去搬他那藏得深的合成器,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只好聊天。
段紹懷會聊,會切入,對沈榆說:“你家那口子怎麽不來看你?”
平日裏靠七竅玲珑心打交道的現在像個賤人,嘚嘚嗖嗖又暗搓搓地炫耀,差點就直說“我都來陪我家這口子了,你怎麽沒人陪”。
溫遇旬說有事要忙晚點到,剛給他發過消息。
沈榆不和賤人計較,說:“你瞎操什麽心。”
沈榆和白小岩都不是話多的人,但段紹懷一張嘴說個不停,思維速度又剛好能讓兩人跟得上,于是從卧月後園的花草說到香港的纜車,從章濟年睡覺打呼說到梁淑婷唱歌有多好聽。
幾人把認識的人好話壞話說了一溜,轉了一圈又提到溫遇旬。段紹懷和他關系好,知道些沈榆不知道的事。
“他最近有得忙呢,”段紹懷說,“前段時間跟我說過,要評什麽他們所裏的優秀助理研究員。”
沈榆沒聽溫遇旬說過,順口說:“應該不容易。”
段紹懷說:“是很不容易,可麻煩了,看實力還要看品行。”
又半開玩笑:“小榆,你們最近得避避風頭。”
沈榆理解又不理解:“21世紀了,同性戀還能影響這個?”
“是21世紀,是不影響,”段紹懷看事情門兒清,“但你要考慮到他的競争對手可能會拿這個做文章,在背地裏絆他一腳。”
晚上七點鐘,卧月的頭頂大燈準時地全部熄滅,只剩舞臺邊緣留了幾盞氛圍燈。
白小岩和沈榆畢竟是一個公司的,有時候一起排練,兩個樂隊也相互換人玩兒過,對長眠灣的歌還算熟悉和了解,因此沒掉鏈子,歌曲的完成度很高。
十點四十分,長眠灣演出結束,沈榆管不了別的了,下了臺就直直往那後園裏鑽,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想了好幾天的人。
這天章濟年有事沒來,小房子裏就溫遇旬一個人,擅自翻了上次沈榆送的茶葉出來,準備泡一捧大名鼎鼎的西湖龍井嘗嘗味兒。
水剛煮沸,壺裏咕嚕咕嚕地冒着響。
溫遇旬聽到動靜看向門口,面色如常,沒有說話。
沈榆沒收到溫遇旬到達卧月的消息,将琴包放在門邊,便走進來問道:“什麽時候來的?”
溫遇旬說:“剛來不久,半小時。”
沈榆坐在床邊,見禮品袋被亂抛,茶罐放在桌上,問道:“你不是不喝麽?”
溫遇旬看他一眼:“好茶不喝,我又不是笨蛋。”
其實他就是占有欲作祟,沈榆的東西偏要親自經手。不然溫遠房子裏擱着那麽多誰誰借着過年過節送來當賀禮的茶葉,其中也不是沒有名叫西湖龍井的幾片茶葉子,也沒見他在家裏喝過一口。
沈榆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照例和溫遇旬說起新得到的話題。
他說段紹懷動作太快,他今天看着了,白小岩大概已經栽進他的溫柔鄉,這事終究還是不好提醒,斷人圓滿,有損功德,他做不來。
“沒事,”溫遇旬不甚在意,心不在焉,“讓他們玩兒去吧。”
溫遇旬不會泡茶,沒接觸過這個,只知道把水倒出來,再一股腦把茶葉撒下去。
沈榆眼疾手快地阻止,章濟年愛喝,房裏什麽工具都有,那就沒理由糟蹋。
先溫杯,接着投完再洗,才到泡茶的一步,茶葉在水裏散開,經脈被水分子撐着,由脆硬變得柔軟,從幹曬的黑逐漸透出棕綠的顏色。随後出湯,最後将茶水分入品茗杯,握着公道杯往下一按再往上提,正好倒八分滿。
溫遇旬坐享其成,期間沒事幹,就盯着沈榆那雙冒一點繭子的手看。
好修長的手指,指尖冒着粉兒,估計沾了些茶葉香吧,不像他似的,每天泡在實驗室裏,身上都是生長調節劑藥水的沖味兒。
沈榆泡好,為自己也分一杯,啜了口,神神秘秘地說:“我和你說件事。”
“嗯。”溫遇旬怕苦,攥着茶杯在做心理建設。
“就上次,我媽要我回家找我說事的那次,你還記得伐?”
沈榆喝着家鄉茶,家鄉口音也不自覺冒出來。
“記得。”溫遇旬說。
沈榆便道:“我媽和我說了,她有男朋友了!”
“我倒是沒關系,她喜歡就好。”沈榆灑脫地說,但現下的灑脫是他獨自糾結了幾天才想通的。
溫遇旬并不意外,這事他比沈榆還要早三天知道。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必然會一發不可收拾地生根發芽,溫遇旬只求解決問題,胡思亂想的猜測不是他的行事作風,想清楚以後,便直接去找溫遠問了個清清楚楚。
包括對方姓名年齡,家庭住址,出身籍貫,家中人口。
事無巨細到溫遠覺得詫異,溫遇旬從前管都不想管,詢問他這般反常是為什麽。
溫遇旬選擇暫時隐瞞:“沒事,多了解一點總歸是沒錯的。”
沈榆就在他眼前一派天真,茶水續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茶葉泡發了,味道沖淡了,才放下杯子。
溫遇旬沒怎麽喝,茶涼了,他抿一口。
最佳飲用時間過了,味道香也很苦。
說完全不苦惱是不可能的,溫遇旬現在也沒思考出要如何解決這棘手的難題。
一方是父母,另一方是愛人,一定要選擇辜負其中一方,溫遇旬取舍都難絕斷,走神間,沈榆坐到他身邊。
用手碰碰他,再對着他十分好看地笑一笑。
他身上的毛衣很柔軟,純羊毛不紮人,和他的身體脾性一樣。
臉蛋和手臂,大腿和指尖。
溫遇旬一顆心髒跟着沒有出息地同樣變軟,覺着自己實在是個粗人,好茶在手,他品不明白,也沒耐心再品,一口氣喝見底了,拉着沈榆坐在他腿上。
什麽出身籍貫,什麽家中人口,他都管不着了。溫遇旬把人扣進懷裏想,心上人他來庇護,萬事由他解決。
作者有話說:
下章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