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房間一間
第21章 房間一間
沈榆的手如人所願地落入到溫遇旬掌心裏,溫遇旬的手掌溫度雖然也不算很高,但還是将讓他稍暖和了些。
他有很多想要問溫遇旬的,但是在冬天夜晚的首都大街上顯然不合适。
只是氣氛又是太合适的,兩個人的手都連在了一起。沈榆無法說服自己拖延到下次再談,忖度了下,問道:“你有沒有帶身份證?”
他們身後就是剛走出的“滟宴”大門。溫遇旬笑了下:“你想幹什麽。”
沈榆這個時候倒坦誠了:“開房。”
滟宴的入住時間并不像供餐時間那樣嚴格,又回到大堂,前臺姑娘看他們去而複返,兩人又都頂着上好的出衆皮相,多看了幾眼,雖然疑惑,但是并不會開口多問。
“您好,”沈榆遞出他和溫遇旬兩人的身份證,“兩間單人間。”
溫遇旬這下是真的沒忍住笑出聲,覺得沈榆這人真是有意思得很,跟前臺說話的時候還偷瞄他,分明就是在顧忌他樂不樂意。
怎麽能這麽沒有安全感啊,溫遇旬差點認為是自己做了多少十惡不赦的壞事,在沈榆這裏無法獲取一絲信任。
“等一下。”
溫遇旬伸手截住沈榆遞過去的兩張身份證,把沈榆拉到一邊:“打個商量。”
沈榆懵懵地問:“什麽?”
“沒你這樣的,”溫遇旬抽回自己的身份證,說,“房間訂一個就夠了。”
沈榆的确是怕冒犯溫遇旬,才決定訂兩個房間,此時有些尴尬:“我怕你覺得這樣不好。”
他出生的家庭氛圍使然,也讓沈榆對于這些事情的想法相對保守。溫遇旬哪會看不出來,但也沒有說破。
Advertisement
他說:“沒有什麽不好,我不對你做什麽。”
“況且你現在也是名正言順,只用看你自己想不想。”
溫遇旬看着沈榆的眼睛,剖白對他來說并不熟練。過了一會兒,嘴唇動了一下,說:“我是挺想的。”
由于沈榆在聽完溫遇旬說的話以後太久沒緩過來,為了遷就他脆弱的神經,溫遇旬還是訂了兩間房間。
本來也就是逗一逗沈榆玩,還不到那個地步,溫遇旬的确沒有什麽更進一步,多做什麽的想法。
他們進了電梯,用房卡刷了樓層後,溫遇旬往回看沈榆,發現他耳垂上有點代表着溫熱的顏色。
溫遇旬不算是話多的人,今天對沈榆說了這麽多話,早已經打破他平時的習慣了。于是什麽都沒說,瞥一眼就移開視線。
溫遇旬和沈榆的房間相鄰,兩扇門之間的距離不過五米。
“房間裏應該有一次性的內衣換洗。”溫遇旬率先刷開房間門,“先去洗個澡,洗完和我說。”
溫遇旬回房間後也洗了個澡,洗完澡後靠在床頭上看了會兒導師給的資料,以及确認了兩周以後的外出作業行程,沈榆的消息才姍姍來遲。
他開門出去,酒店的走廊和平時的每一個夜晚一樣,燈火不歇,容納每一個疲憊或者盡興的靈魂。
溫遇旬和沈榆的房間在電梯上來的左手邊,這時已經很晚,電梯到達樓層後發出的到達提示音十分明顯。
電梯門打開,有一對中年男女從裏面走了出來,女人的高跟鞋從電梯門前的瓷磚地上落到走廊鋪着的地毯上,響聲從清脆逐漸沉悶。
女人腳步狀似不穩,鞋跟踩上厚實的地毯又一下失了重心,身體往旁邊傾了下。
“慢點走。”
男人說着,扶了身邊的女人一把。
溫遇旬循聲看過去,那兩人往右邊走廊去,留給他的只是背影,沒有正臉。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路過幾扇門,然後像沈榆和溫遇旬一樣,兩人各自手持一張酒店房卡,開門後互道晚安,才走進去。
溫遇旬的父親溫遠是地質局的一位地質學家,一位合格的父親,一位婚姻不幸的丈夫。
父親與母親離異已達十年之久,溫遇旬對父親是否再婚實際上并沒有什麽所謂,反倒是溫遠一直有所顧慮,擔心的就是重組家庭的氛圍是否會對溫遇旬有影響。
而最近,溫遠在幾次與溫遇旬的交談中都表示,自己有了想要争取的結婚對象,并以商讨的方式問溫遇旬有什麽想法和意見。
溫遇旬說沒有什麽意見,他認為沒有必要對繼母抱有敵意或不滿。
說白了,這事和他關系不大,他無權幹涉溫遠的情感狀況,感情本就是你情我願,法律上也沒有哪一條規定誰離異後不可再婚。
“你能理解就好。”溫遠當時在電話裏的聲音很欣慰,聽起來心情不錯。
“她和我是同事關系,家裏還有一個弟弟,比你小幾歲,到時候可以認識一下。”
溫遇旬沒什麽波動地說:“都行。”
适才走進距離他們步遠的房間的人就是溫遠,那麽另一位和他一起的女性應該就是溫遇旬未來的繼母。
首都房屋林立,水泥森林裏生活的人口無法數清,溫遇旬也沒有想到能在這裏碰到溫遠。
所幸溫遠好像并沒有看到他,不然他還真的不知道怎麽解釋。
溫遇旬的手懸在沈榆的房間門不遠的位置,他剛打算往下敲響,門被從裏拉開,沈榆的臉出現在門後。
“你給我發消息說‘來了’,又半天沒有動靜,”他将門縫拉大,說,“我來看一眼。”
溫遇旬面色如常地将手又放下,剛才的偶遇并沒有在臉上和心裏泛起波瀾。
“沒事,進去說吧。”
滟宴是相對高端的酒店,就算是單人間,占地面積也同樣不輸普通酒店的雙人間。一張大床擺在正中,床頭邊有一個矮櫃,上面放了酒水單和座機,正對窗戶的位置是一張寬大的書桌。
沈榆換下來的衣服随意地搭在書桌後的座椅椅背上,他穿着酒店提供的睡袍,頭發已經吹幹了。
“剛剛我媽給我打了電話,”沈榆說,“說她出差趕不及,今晚也不回家。”
“嗯。”溫遇旬應了一聲,随後不見外地在沈榆床上坐下。
沈榆也跟着坐在床邊,只是和溫遇旬保持了一點見外的距離。
溫遇旬抱着胳膊,他不擅長拖沓,直入主題:“有什麽想問的?”
然而沈榆擅長拖沓,想了半天,幹巴巴地問了一句:“你和段紹懷怎麽認識的?”
好像很在意溫遇旬跟這種情場上品行不端的人一起玩兒,擔心近墨者黑,最後吃虧的是沈榆自己。
“他母親和我母親家裏是至交,小時候和我做過鄰居。”溫遇旬說。
沈榆得到答案就不吱聲了,他端坐在溫遇旬身邊,漂亮的肩線自脖頸流入有些寬大的睡袍中,再經頂燈照射,輪廓模糊,唯有白皙的肌膚晃眼。
處處純情流露,過分得有些木讷。溫遇旬知道不能對沈榆問出些什麽他想知道的東西抱有期待。
于是只好自己坦白。
溫遇旬童年時期跟着母親梁淑婷在香港生活,十歲時跟随溫遠搬到首都。
梁淑婷是香港上世紀的歌星,眉眼濃烈,只是性格有些古怪,在溫遇旬的記憶裏,他的童年梁淑婷一直缺乏扮演“母親”的角色,他們相見時間甚少,父母也在珍貴的幾次跨越千裏的會面中,總免不了争吵。
雖然梁淑婷彼時已經由于年齡原因,遠離香港娛樂圈,但她心氣高,受慣了做歌星時的追捧,總是吵架的相處模式不符合她婚前對婚姻的美好幻想。
于是在溫遇旬的少年時期兀自給溫遠寄去一張離婚協議,上面寫着自願放棄溫遇旬的撫養權。
然後就是長達數年的不聯系。
以及香港娛報上一次又一次的桃色花邊。在那些報紙上刊登的照片裏,溫遇旬覺得她比任何自己見到的時候都要快樂。
“我是試管嬰兒,現代科技的産物。”溫遇旬頭靠在皮質的床頭上,由于時間太晚,加之在談論的話題不讓他高興,面色有些疲憊,眼裏的情緒恹恹。
“梁淑婷的身體不好懷小孩,做了試管以後也失敗數次,最後一次嘗試,才有了我。”
副作用是連帶着他小時免疫力也低下,動不動生病,大病沒有,小病一堆。梁淑婷本來就不會帶小孩,他一生病更煩了,幹脆直接扔給保姆,自己去外面不知道做什麽,有時一個半月不回家。
溫遇旬說着,又好像是在重複誰說過的話:“我沒理由怪她,十月懷胎,是我讓她吃盡了苦頭。”
他并不是埋怨,溫遠沒有錯,甚至梁淑婷也不算有錯,就算有錯,那十個月的營養掠奪加上身體疼痛,都該還清了,都是個人選擇。溫遇旬對婚姻關系表現得一直淡薄,也從未埋怨過母愛的缺失。
“我的确不覺得他們對不起我,只是說出來還是不好聽,對吧?”
溫遇旬笑了笑,對沈榆說:“并不是故意瞞着你,你要是想知道我完全可以告訴你。”
他說的東西沈榆的确想聽,只是更想多了解他一些,沒想他把自己弄得心情低落。
沈榆緩慢地靠過去,把那點見外的距離填補上了。
過了一會兒,沈榆擡手,環住了溫遇旬的腰。
溫遇旬聞到他身上與自己別無二致的沐浴露味,聽沈榆小聲說:“我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不然我什麽都不知道,”沈榆說,“還以為是你不想跟我說。”
或許是為了緩和氣氛,沈榆又很快地換了一個話題,說:“你說粵語很好聽。”
溫遇旬謙虛了一下:“太久沒說,快忘完了。”
沈榆沒接茬,他現在有些騎虎難下——和溫遇旬的肢體接觸只停留在牽手,嘴都沒碰過,更不存在段紹懷說的什麽其他烏七八糟的東西。
他抱着溫遇旬的腰,本意是想着安慰一下,現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放開比較合适。
不過他的手臂透過溫遇旬身上薄薄的睡袍,感受到緊致的腹肌,手感倒是不錯。
就是不知道溫遇旬什麽時候繃這麽緊的。
“沈榆。”溫遇旬突然叫他。
“亂摸什麽?”
作者有話說:
感覺回憶章寫得有些超過預期了..但是不用擔心,最多還有兩三章!!一定不會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