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唯一想要牽手的
第20章 唯一想要牽手的
沈榆來找溫遇旬是為了吃一頓飯,不是單獨兩個人的約會,請客的人是溫遇旬的朋友,名字叫段紹懷。
段紹懷是一名森林療愈師,職業小衆,但是也忙,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和人打交道。
他假期少,原本也沒想着和溫遇旬約,只是在微信群裏看到溫遇旬說自己談了男朋友,實在想不出來鐵樹如何開花,好奇得要命,才勉強抽出一天,要溫遇旬帶着戀愛對象,讓自己長長見識。
段紹懷在一家很有名氣的飯店訂了一個六人桌,來的人沈榆多多少少都從溫遇旬嘴巴裏聽說過。
飯店叫“滟宴”,做粵菜和法餐的融合,距離卧月有點遠,車開了一個多鐘頭。下車前沈榆有些擔憂地說:“我有點緊張。”
溫遇旬在車上眯了一覺,快到的時候自己睜開眼睛,慢了半拍回答他:“不用緊張,那幾個人都挺好相處。”
沈榆是覺得現在的情況有點類似“見家長”,雖然溫遇旬還沒有對沈榆為自己的家庭交過底。
服務生等在大堂:“溫先生,這邊請。”
到了包廂門口,溫遇旬沒有進門,示意服務生可以先離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羽絨服外套脫掉吧,這樣穿着怪熱的。”溫遇旬對沈榆說,用手抓住他的兜帽,順勢将外套剝了下來。
沈榆張了張嘴,溫遇旬又說:“圍巾。”
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沈榆還是聽話地将自己圍巾也摘下來,被溫遇旬接過去,搭在臂彎上。
“我是想跟你說,”溫遇旬放低了聲音,“段紹懷是個鹹濕佬,待會兒他開你的玩笑,要是受不了就直接說。”
沈榆問:“什麽是鹹濕佬?”
他聽出溫遇旬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貌似是粵語腔調,只是他沒和自己說過家裏是中國哪塊土地的血統,章濟年又是純正北京人,因此理所當然将把溫遇旬和他歸為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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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遇旬擡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也扯下來。
“鹹濕佬,”他重複一遍,又解釋道:“色狼。”
門開的時候鹹濕佬差一點點就要不耐煩地給溫遇旬打電話了,段紹懷坐在離門口最遠的位置,對着溫遇旬瞪眼。
“我還以為你要放我飛機。”段紹懷面色不虞地說。
“冇,”溫遇旬把手裏的衣服扔在一旁的短沙發上,“講國語。”
“我知道我知道。”段紹懷一口粵普。
他一下就看到跟在溫遇旬半步後的沈榆,笑着說:“這是你男友?好漂亮。”
沈榆還沒說話,就聽另一道聲音略帶着驚異:“小榆?”
白小岩坐在段紹懷右手邊,面上的表情複雜,但驚喜居多。
兩人上一次見面是在長眠灣的簽約歡迎會上,就是白小岩喝多了酒把自己喝進醫院挂水的那次。
後來各自忙各自的,也只加了聯系方式,就沒再見過面。
“你們認識?這麽巧。”段紹懷愣了愣,“小岩是我上一個客戶,後來覺得聊得很投機,就當朋友處了。”
白小岩快三十歲了,比這桌人都大,什麽沒見過,雖然沒聽沈榆說過性取向,但笑的時候還是很溫柔,眼尾有一些不明顯的褶皺:“是,小榆知道的,前段時間心情調整不過來,有人給我介紹段老師讓我和他聊聊。”
“別叫段老師啦,”段紹懷揮手示意服務生上菜,“在你面前我怎麽敢呀。”
這頓飯吃了很久時間,主要是段紹懷要喝酒,話就很多。
“小榆我跟你說,”才過了不到幾個鐘頭,段紹懷叫人就很熟稔了,“溫遇旬這個衰仔,我以前都以為他要孤獨終老。”
段紹懷和溫遇旬的祖輩就認識,兩人太熟了,開玩笑沒個數,葷話随口就能說。
“我去過他家,這人清心寡欲到床頭都不放紙。”
溫遇旬早習慣了,用桌上的熱毛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看他一眼。
反倒是坐在段紹懷旁邊的白小岩有點不淡定,手肘撞他一下:“你別亂說話。”
段紹懷不以為意:“沒事,反正他現在談朋友了,也用不到紙巾了。”
又盯着沈榆的手笑眯眯:“bb,手指很長啊,看着也怪軟,溫遇旬好有福氣。”
溫遇旬對朋友的包容度比較高,但把沈榆也卷進來就不行了,讓段紹懷閉嘴,又叫服務生撤了剩下沒喝完的酒。
“沒事,”沈榆安撫似的按了下溫遇旬的手背,又攤開手對段紹懷解釋,“我手不軟的,手指上有一層繭。”
那層繭薄得被飯店亮極了的頂燈打着都看不清。溫遇旬眯了眯眼睛,想看清楚點,最終也只能隐約發現一層不明顯的半透物質,虛浮在沈榆的指尖上。
雖然看不清繭,但他對別的還是有話說。
“手是挺軟的。”這點毋庸置疑。
“唷。這是試過了?”
只是牽過手,段紹懷一定要誤解。他揶揄地怪叫一聲,手往旁邊一伸,抓住了白小岩的手。
“白老師,你摸摸我手軟不軟?”
白小岩被他逗得直樂:“軟,特別軟。”
晚上十一點半點,這頓飯才算真正吃完了,他們是飯店的最後一桌客人。
按理說十點就要關門。白小岩攙着段紹懷往外走,等在大堂裏的服務生迎上來,關切地對着眼睛已經要半閉上的段紹懷說,“需不需要送您回家”時,沈榆才從中看出點不一般的苗頭。
“不用了,”白小岩往懷裏看了眼,“我送他吧。”
白小岩開了車來,考慮到嗓子和胃也沒喝酒,和幾人打了聲招呼,就将段紹懷扶上了自己車的副駕駛。
看着遠去的車屁股,沈榆問:“這家飯店是他的産業?”
溫遇旬站在一邊,知道他說誰:“對,他開着玩的。”
沈榆收回視線,又問:“他真喝多了麽?”
“滟宴”的牌匾挂在一棟五樓的建築上,一層二層用來給客人就餐,三到五層就是一間一間連綿的酒店套房。
要是段紹懷真醉得走不動道,就算不用服務生費心送他回家,他在自己地盤裏挑一間房間住,也算不得什麽要求。
溫遇旬說:“他平時酒量挺好的。”
“呵,”然後接了一聲輕笑,對沈榆說,“你和剛剛那位白老師要是關系不錯,記得提醒他,段紹懷這人花心得要老命,對他動了真感情怕是要難受。”
天有點冷,雪已經停了,地上積了一層白霜,路燈的光往上一打,是一層很迷人的,閃亮的星點。
沈榆把圍巾往上扯了扯,蓋過鼻子,聲音悶悶的。
“和他聊天确實讓我很放松,就算開玩笑也不會讓人覺得難以接受。”
溫遇旬手機上的打車軟件長時間沒有接到司機的接單提示,他想了想,手放在通訊錄上,過了會兒,還是收回來。
“職業習慣,”溫遇旬把手機放回大衣口袋,說,“森林療愈師,實際上就是運用森林環境去引導訪客進行療愈活動,從身體和心理兩個方面促進健康,梳理內在。”
“這種職業待人接物都需要一定技巧,單從這方面來說,段紹懷的确算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八面玲珑,心如明鏡,觀察能力強,親和力高,又有一副能騙人的好皮囊。
沈榆在心裏說稀奇,溫遇旬居然有這樣愛玩的朋友,段紹懷自己也說了,溫遇旬清心寡欲,兩個人看着就不太像能玩到一起的樣子。
說來慚愧,他們在一起一個月,沈榆對溫遇旬的了解停留在表面,他只認識溫遇旬這個人表現出來的一個點,而鋪在這個點下的紙面,他都無從涉獵。
包括交際和家庭,什麽人站在溫遇旬身邊,又有什麽人站在他的對立面?
溫遇旬沒有說,沈榆就默認他不想提及,認為等溫遇旬什麽時候想說了,也不是來不及。
或許是欲言又止得太明顯,溫遇旬伸手彈了下沈榆的額頭:“你想問什麽?”
溫遇旬比沈榆高半個頭,就站在他身側,偏頭看他,遮住路燈的光,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沈榆伸手摸了下額頭,手上的溫度為疼痛短暫地起到鎮痛效果。
見他太久不說話,溫遇旬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算了。”
又問:“你這麽晚還不回去可以麽?阿姨會不會不高興?”
燈光昏花,居然模糊溫遇旬的眉眼,沈榆不遠不近地看着,居然看出一些耐心的溫柔。
“說話,”溫遇旬看着他,“要不要叫車送你回家?”
溫遇旬倒是在這段時間裏解他更多,沈榆心裏憋不住事,每每和岑漫搖發生矛盾,溫遇旬都是他傾訴的最佳人選。
連岑漫搖對他約束過頭都知道,還擔心他回家太晚會惹她不高興。
溫遇旬可能是真的不想說,但這并不妨礙沈榆真的想要了解他。
窺探與占有,是愛與喜歡衍生出的本能。
沈榆明顯有話想說,溫遇旬眼睛不好但是也不瞎,他等了幾分鐘,這人還是一副溫吞、有所顧慮的樣子。
他原本有些別的打算,但他的小男友好像膽子很小,溫遇旬只好在心裏對自己說慢慢來。
于是他重新拿出手機,打算叫家裏的司機跑一趟,送沈榆回家。
“欸。”
袖口倏忽一緊,溫遇旬将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沈榆聲音不大,正看着他。
“我想問什麽你都會告訴我嗎?”
“會。”溫遇旬臉上表情很淡,還是若即若離,讓人感覺抓不到。
但可能沈榆自己都不知道,他可愛又漂亮,舞臺上光芒四射的迷人,面對他又是獨到一份的溫順,慣會拿捏人的、驕縱的小脾氣只是偶爾發作。
就算表現得不明顯,但他也的确為之動容。
只是看現在這個情況,沈榆好像對他這種不明顯的情感表達頗有微詞。
溫遇旬很少對人有過保證,他的職業要求他必須嚴謹,然而他對沈榆說:“你想問什麽,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或者是有什麽要求,只要是我能辦到的,都可以滿足。”
他朝沈榆伸手:“比如說現在,你的手很涼,也是可以向我要求牽手的。”
因為沈榆是不一樣的,是可以讓他不嚴謹而沖動的,是他唯一想要牽手的。
作者有話說:
我們搞純愛是這樣的 小溫就是那種不認識的時候脾氣賊臭 有名分了就要黏黏糊糊的那種雙标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