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昨晚還不夠?”
第6章 “昨晚還不夠?”
沈榆醒過來,脖子一轉,下意識動了動,第一感覺是骨頭要從身體的血肉中沉澱剝離下去,直直鑲嵌到床墊裏的無力。
他睡得不好,做了很久沒有做過的初遇溫遇旬時的夢,太陽穴處傳來的疼痛提醒他記事兒,第一反應居然是要給溫遇旬挑骨灰盒。
夢裏也沒有大逃殺之類的場景,沈榆正疑惑為何大小腿都酸疼,眯着眼在床上還沒多撲騰兩下,床墊被他動作以外的外力往下壓了一下,接着,一只胳膊攔上了他的腰。
看這清晨六點的天色,偏偏吐息還是滾燙,抵在沈榆耳邊:“醒這麽早,昨晚還不夠?”
沈榆這才驚醒,如見洪水猛獸般一下從床上翻了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着寸縷,昨晚夜裏的旖旎一浪似一浪高漲上來——溫遇旬兇得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溫遠囑咐保姆給他備好的睡衣是蠶絲材質,穿起來輕薄透氣,奈何某人是個不知愛惜的,胡亂将他衣服撕下來就扔在地上,沈榆胸腹、大腿上痕跡密布,被單床罩稍粗糙了些,都将他磨得苦了臉。
昨晚畢竟是沈榆的第一次,他太生疏,嘴上講得好聽要命了,可以給,可以給,到最後還不是溫遇旬手把手教他搞。
溫遇旬的手放在他後腰上,一寸寸往下滑的時候沈榆還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直到被入侵內在,沈榆一瞬間就慌亂起來,倒吸一口氣,全身的肌肉條件反射一般地排斥。
溫遇旬手指都動不了了,忍不住說:“太緊張了吧,沈少爺。”
沈榆一直不知道還有這種環節,有點懵了,過了幾秒整張臉紅透,還記得撥開溫遇旬腹部處的衣服,不要弄髒。
做完已經淩晨,沈榆的房間是客房,不備東西,結束以後滿身狼狽。
直接睡覺會讓皺亂的床單和被套雪上加霜,溫遇旬想撒手不管,只是考慮到保姆的偏見,皺着眉不耐煩地把他拎去浴室清理。
沈榆人都失神,浴缸裏的水放滿才反應過來,往後縮了縮:“不要。”
“什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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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遇旬心情不好,五指抓着沈榆後頸的軟肉,另一只手箍着他的大腿,試圖以謀殺的姿态,強行達到淨身淨心的境界。
沈榆把溫遇旬的手臂當作浮木,握着不放:“太燙了……這樣,更疼。”
“別動。”水已經沒過沈榆一條腿的膝頭,他掙紮的動作大,水珠撲在溫遇旬臉上。
熱水沒能讓冷臉破冰。
“再亂動真的把你按進去。”
……
他愣神太久時間,溫遇旬得不到回應,睜開眼就見沈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他看,也醒了大半。
不願意和傻子再論道,溫遇旬翻身坐起來,他沒穿上衣,移到床邊坐着,彎腰撿起了沈榆落在床邊的睡衣。
又往後扔回去,不偏不倚恰好罩在人頭上。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沈榆回神,他擡手扯下頭上蓋的破碎的遮羞布,主動地對溫遇旬保證道:“我不會和別人說我們的關系,成年人相互解決需求,我懂。”
溫遇旬已經站起來往外走,聞言腳步停了停,過了幾秒,才轉過身來看着沈榆。
他又開始找不痛快:“寧以橋和邱風不是知道?”
沈榆解釋道:“只知道我們從前好過一段時間,不知道你現在……”
他沒再往下說,但溫遇旬今天很怪,平常一個字都懶得賞他,這時卻不依不饒上瘾:“我現在?我現在和你什麽關系?”
前一晚他沖溫遇旬發邪火時,叫他“哥哥”的膽量早就被各種超出他認知範圍的異象沖了個幹淨。
此時沒有了潛意識夢境裏的仰仗,沈榆啜啜地說不出話來,怎樣都沒法再将這聲“哥哥”叫出口。
溫遇旬大概是達到了捉弄人的目的,聽不出情緒地嗤笑一聲,一邊套上衣服一邊就往外走。
沈榆的腦袋早就不思考了,竟然追着他的背影問:“你去哪?”
溫遇旬說:“昨晚在你房門口打碎一只瓷杯,既然沈少爺的意思是不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我要把它處理掉。”
沈榆被自己的話砸到腳,理虧只能閉嘴,剛想整理下思緒,就聽那缺德玩意兒又叫他的名字:“沈榆。”
沈榆擡起臉,仰視着與溫遇旬對視。
那人頂着一張和初見時別無二致的英挺的臉,嘴上卻發着神經:“你要是再不起床,早課就趕不上了。”
溫遠的态度十分好,先是與岑漫搖約定一起騎自行車到地質局上班,又為沈榆叫好了去往J大的私家車。
司機還是到四季花園接他和岑漫搖的那位,原本想替沈榆開後座的門,想到沈榆動作更快,一個矮身又鑽進了副駕駛。
車裏除了他沒別的人,沈榆不回頭,只瞟了眼後視鏡,忖度了下,問司機:“溫遇旬人呢?”
司機原先是專門為溫遇旬配備的:“溫先生現在不怎麽去學校,在植培所實習。”
算下來還是他搶了溫遇旬的車。沈榆聽到熟悉的單位地址,暗自腹诽,現在要他去大學上音樂課,還不如讓他也回植培所與那些花草和細胞打打交道。
教室門開,沸反盈天,沈榆站在門口,有些人照常多看他兩眼,寧以橋和邱風坐在一起,旁邊留了個空位。
他上大學的時候辦走讀,不住校,只是在學校的時間占大多數,課餘時間也常常和他們厮混在一處。
這節是理論課,沈榆什麽準備都沒有,連書都忘了放在家中哪個角落裏沒帶出來。
他有心事,這樣的那樣的,轉專業的溫遇旬的,猶如亂麻一團,因此清冽的眉眼間愁雲密布,他單手托着腦袋放空,困頓感又一下下地泛上來。
寧以橋以為他是寫詞到半夜沒睡夠,好心地提醒他,讓他不要那麽拼命,畢竟甲方給的時間尚且寬裕。
“別詞沒寫完先把自己熬死……”邱風在一邊附和,說到一半停了,湊近沈榆問,“你手臂上什麽東西。”
沈榆愣了,也去看自己的手臂。
今日氣溫不高,春風冷飕飕地吹來,沈榆沒法回家換衣服,穿的還是去溫遠家時的寬松黑色高領毛衣,卻誤打誤撞,有除氣溫因素外的別的考慮。
毛衣袖口寬大,沈榆擡手撐腦袋的動作致使袖口往肘彎處滑,他本就皮膚白,因此手臂中間一圈深紅色的痕跡很是明顯。
是溫遇旬昨晚握出來的,就是這一下,讓沈榆手掌都缺血。
溫教授是個精明的,大部分痕跡都往衣服能包裹住看不見的地方留,例如皮膚單薄敏感的大腿內側以及脖頸下兩根突起的鎖骨。
“沒什麽東西,不小心弄傷了,”沈榆往下扯了扯袖子,轉移話題,他也是真沒想起來,“什麽詞?什麽甲方?”
“熬夜熬傻了吧,”寧以橋沒想太多,“就你要做的那張專輯的主打,前兩天還和我說你詞寫差不多了呢。”
察覺出一絲不對,寧以橋從包子裏擡起個腦袋:“你怎麽回事兒啊,這也能忘?”
長眠灣樂隊在他們三人高二時創辦,以越劇融合現代音樂的想法沈榆在很久之前就有,因為想精益求精,才一直拖到不久前才正式啓動創作。
沈榆自然沒法和寧以橋解釋其中緣由,打個哈哈敷衍過去,又按照記憶打開手機裏的備忘錄,果然有他完成得差不多的歌詞。
斷橋雪,西湖月
許郎定情嬌妻豔
金山漫,水不絕
鴛鴦共衾枕成怨
……
“啪”一下,沈榆面無表情地将手機倒扣,這詞他很熟悉,看一遍還能唱出來,确是出自他手。
達利歐的見解不是沒有道理——如果你現在不覺得一年前的自己是個蠢貨,那說明你在這一年沒學到什麽東西。
沈榆覺得四年前的自己約摸也是個蠢貨,睜眼閉眼間想起來的全是溫遇旬那張他看不到笑的嘴臉,而自己寫出這樣愛而不得的無病呻吟也算是戀愛腦界的翹楚,舔狗界的巨人。
歌名擺在備忘錄最上面,只兩字《斷橋》。
他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這幾筆撇捺越看越不順眼,對寧以橋和邱風宣布:“我要重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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