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和一年前下午的今天一樣，高三教學樓充斥回蕩着響亮的嗥叫。
那是解放和自由的聲音。
方志雄自費買了花束，給每個學生發了一朵，打掃恢複完課室，将剩餘的課本該扔的扔，該帶走的帶走，這一場青春到這也即将散場。
江梨第一個走出校門口，在其他同學還在教室宿舍打掃收拾，以及沉浸在一番別離的思緒中，她已經大步邁出了這座校園牢籠。
手機适時地在口袋裏震了下，陸序發來消息——
【待會要一起走嗎？】
江梨回頭往學校裏望了一眼，低頭打字：【我已經收拾完，先走了。】
這麽快。
看到消息的陸序在宿舍裏愣了下，随即恢複如常：【好，我還要一會。】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就算畢業，也能保持聯系的對吧？】
江梨毫不遲疑回：【嗯。】
陸序一瞬間踏實起來，如吃了顆定心丸，他抿高唇角，心情因江梨沒有将他排斥在“風過無痕”的範圍內而暗自開心。
高考完後的每天都過得很惬意輕松，卸去了備戰的緊張和對高考的焦慮，每天反而過得有點空虛。
陸序又放肆地投入進了另一個戰場——王者峽谷。
和胡俊濤他們也有了時間聯系，在這個蟬鳴依舊聒噪的盛夏，一幫少年又組隊在游戲裏熱血厮殺，猛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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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畢業季就是分手季，陸序并不見得。
江梨考完後和童樂去了旅行，這是兩人很早前就私下約好的，一定要來一場青春的畢業旅行。
而她旅行的風景也有了第三個人分享，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江梨都會跟陸序分享今天的景點和游玩心得，并在旅行結束時，整理推薦一份游玩攻略發到了網上，引來了很多網友的點贊和好評。
她第一次嘗試做這種事，意外的收獲和成就讓江梨也有了新的啓發和嘗試，她第一次在網上和人如此順暢熱絡的交流，這是一個完全與現實中不善和人打交道的自己截然不符的，可這也确确實實是她。
江梨有了第二個感悟——互聯網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結束旅行的那天，京溪正下着雨，六月的雨水無情地沖刷着這座城市，煙雨迷蒙的機場外，車輛擁塞。
江晝臨危受命，帶着兩個女生完成她們的畢業之旅，不然兩個未成年女生出門，總歸不放心。
打了個車，路上江晝給孟女士打了個電話報備，車座後排，兩個小女生也各自玩着自己手機。
江梨開機第一時間給陸序發了條消息——
【我回來了。】
童樂也刷完自己微信上的未讀消息，扭頭正準備找江梨要她手機裏旅行拍的照片時，就見她在微信上和某人聊的樂其不疲。
滿心滿眼都撲在手機裏，童樂心底“噫”了一聲，緊接着湊過去。
平時的聰明勁怎麽用在這裏就不開竅，連她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的東西，江梨卻只敢暗戀。
什麽時候才能有自信看出來陸序也喜歡她？
一層窗戶紙，急壞了她這個外人，童樂決定說點什麽。
“一回來第一個聯系的人就是他。”她小聲耳語，聲音盡量放的很輕，“要我說，高考成績都要出來了，你還打算一直暗戀嘛？”
心虛作祟，江梨驚愕地擡頭往副駕駛哥哥那邊瞧了一眼，生怕他聽到點什麽。
她沒敢接話，手肘推了推童樂，切換到微信給她噼裏啪啦打字——
【你小點聲！】外加一個捂嘴的表情包。
童樂扶額：【你不要草木皆兵，淡定淡定。】
窗外雨水沖刷着，高樓大廈模糊掠過，江梨心情跟這景色一樣模糊不清。
是啊，高考都要出分了。
不知道陸序考得怎麽樣，可不管結果如何，她們總歸是不會像高中這樣離得近了。
想到和陸序會失去交集或聯系，江梨心情就隐隐壓抑泛酸。
輾轉思索了一夜，江梨半夜爬起來掏出紙筆寫了封極短的情書打算表白，并打算在回校當天找機會送給陸序。
高考成績查詢那天，各地省狀元也相繼出爐。
江梨其實提前就收到自己了成績的結果，華京給她打來過電話，以及A大也抛來橄榄枝。
一切征兆都說明了她考得不差。
當打開電腦看着系統界面上的刷新出具體分數時，母女倆激動得抱在一起，眼含淚花。
總分750，江梨總分考了739，排名省第一，市第一。
今年的高考狀元——是她。
江梨不可思議，但随後想起來聽老師說過，林思遠提前錄取，所有并沒有參加高考。
孟女士聲音哽咽：“梨梨，我的寶貝女兒，你太棒了！媽媽為你驕傲！”
江梨捂住嘴，眼淚不自控，但是因為喜極而泣，管不了別人考不考，但她自己的這個成績，是她應得的。
童樂今天也一起來了江梨家共同查分數，進入到自己成績界面時，女生歡欣鼓舞地從椅子上站起身。
“哇！我我我……我考上了！”她笑着笑着也激動得想哭，拉着江梨跳起來，“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考了550，我也能去華京了，梨梨，我好開心啊！”
滿屋子回蕩着歡聲笑語，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又同在一個城市，就值得開心。
陸序剛看完自己分數，微信界面裏跳出一個消息提醒。
他沒管旁邊坐着的周女士，獨自拿起手機起身去查看。
是江梨發的，在分享她的勝利成果和喜悅時，也關心詢問陸序這邊的情況。
【恭喜你，省狀元。】
【你呢，分數刷新出來了嗎？】
【嗯。】
【那……】
短短一個字，飽含的期待和緊張都在裏面。
陸序卻沒直接回答，停頓兩秒，發了段語音過去：“等回校那天我再告訴你。”
吊人胃口，超級使壞。
江梨心忽上忽下，懸了起來，根本等不到。
她問：【為什麽？現在不能說嘛？】
陸序：【還記得天臺上我們的約定吧？】
江梨：【嗯。】
陸序：【我做到了，某人呢？】
他故意逗她：【防止你食言，當天我們互相交換成果。】
……
江梨梗住，下一秒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喉嚨發緊，意識到這句話裏的隐藏信息，她既高興又莫名腦袋發懵。
交換成果？
什麽意思？
*
回校填志願那天，萃中入園的學校大屏幕上輪流播放着這屆高考成績出萃的優異學生。
陸序在熒幕前站定，省狀元的名字信息最顯眼突出，明明上面那兩個字不是自己，但少年臉上的笑容風光滿面，與有榮焉。
出門前周女士原本打算一道，但被陸序極力抗拒，并拿出曾經兩人的君子約定，周女士被堵啞口無言，只能作罷。
孩子大了管不住，這是周女士第一次有這麽深切的體會——她管不住陸序了。
分數已出，所有人的前路基本都有了方向，上午填完志願，在最後的師生寒暄中，高中徹底落幕。
曲終人散，一起走出教室時，陸序帶着江梨又去了樓頂天臺。
“你還沒說……你到底考了多少分？”兩人站在曾經并肩站着的地方時，江梨在旁邊輕聲問。
雖然知道結果是好的，但她的好奇心還是被吊得太久。
“668。”陸序嘴唇微啓，“我有史以來最高的分數，超常發揮了。”
江梨雙眸亮起來，替他開心：“恭喜你，那你……”填華京了嗎？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陸序在旁邊動了動，側身直直地看過來。
“華京分數線還沒出，但老方說應該問題不是很大。就算考不進華京，我所有的志願裏都是華京周邊的學校，我這個分數，肯定能上華京任一一所大學。”
他看着江梨，提起兩人之前的某個約定。
“我說過，我努力上華京，我做到了，所以，你什麽時候能看我超過兩秒？”
“……”
江梨局促地舔了舔唇，心跳在胸腔裏犯規，但她還是結結巴巴指出他話裏的漏洞：“不是說好的一秒？”
陸序笑：“唉，騙不到你。”
他一副可惜的語氣，眼睛仍逗留在女生身上。
“看着我，江梨。”他一會說。
江梨聽到這幾個字心跳更加怦然，她擡一眼，又火速閃躲。
還是失敗，這個時候，她莫名壓力攀升，更加不敢直視那雙眼睛，尤其她衣服兜裏還揣着一封要送他的情書……
“之前說的華京是華京大學，你不要轉換概念。”江梨梗着脖子強裝淡然地理論，“今天不算。”
陸序眉峰微挑，四肢貼回牆面：“但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江梨據理力争：“但我理解的是這個意思。”
陸序沉默兩秒，笑了笑，敗下陣來。
“行，那等錄取結果。”
江梨輕聲地點了點頭：“嗯。”
她手伸進口袋，空氣裏安靜了兩秒，江梨心情緊張到起飛，醞釀着勇氣想把那封情書遞出去。
現在的時機應該算好吧？
她第一句話該怎麽說？
咚咚咚——
心跳在胸腔裏跳的猛烈，江梨動了動手，正要開口，被人搶先一步。
“我過兩天剛好要去趟華京，回來應該結果也出來了。”陸序沒頭沒尾地突然宣告他的假期行程計劃，“拿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們見一面吧？”
江梨動作一頓，将手塞回去。
“你去華京做什麽？”她好奇問。
陸序坦誠相告：“去試訓，上周收到一個職業的邀請，有機會擺在我面前，我想去試試。”
江梨震驚到說不出話，好半天才問：“華京好遠，你媽媽他們……會同意嗎？”
陸序牽強地扯扯唇角：“毋庸置疑反對。”
江梨：“那你……”
陸序聲音毅然又平靜：“就是想試試。”
他頓了頓，還記得女生說過的那句話：“你不是說未來從不屬于別人，他人都做不了主，它是我們自己的，我也這樣覺得，18歲我已經是個成年人，我想做點自己想做的，哪怕試錯也好。”
江梨啞住，又好一會說不出話。
動容之餘，她只能送去祝福：“嗯，加油，你會成功的！”
陸序莞爾：“謝謝，就算失敗，也可以當畢業旅行，就當提前看看或熟悉華京的交通。”
江梨微微一愣，因為這句話，她內心突然也萌生出一個即興式的決定。
“你什麽時候去？”她小聲問，“我也去華京，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陸序愣了下：“後天。”
他又問：“你去華京做什麽？”
江梨因當場撒謊有點臉紅，她不自然地抓抓額頭：“我哥在華京，我去找我哥，也順便……看看和熟悉下華京的交通。”
陸序眨眨眼，沉默兩秒。
江梨又問：“你比賽能去看嗎？”
她不自然補充：“都同在華京的話，我可以去給你加油。”
陸序說：“不能。但有機會的話，以後讓你看到。”
女生略顯失望地點點頭，兜裏攥了半天的情書再次蠢蠢欲動。
“江梨。”
陸序又望過去一眼，喊了喊她，從剛才起醞釀了半天的話，終于決定在這一刻說出。
“別等拿錄取通知書見了。”他說，“我們就在華京見吧，等我試訓完，我有很重要的話想和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