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浮想聯翩的後果就是弄得自己輾轉反側，深夜兩點江梨還沒睡意，尤其在這種高三白熱化最緊要關頭的階段，她還過度思考與學習以外的事情，實屬不應該。
一頓反思自省過後，江梨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閉上眼并催眠自己——這個節骨眼，還是專注高考要緊，不能亂想！不能亂想！
五月，随着三模落下帷幕，光榮榜上的名次也幾經變換。
陸序拿着高中有史以來最高一次的名次成績——年級前十五，再次獲得了全年級老師的嘉獎和關注。
誰能想到，短短一年半，這個叛逆乖張的學生從曾經的年級倒數第一，踴躍進步成為能考華京、A大這樣重本大學的料子。
方志雄仍覺得夢幻的同時，還不忘打雞血：“雖然相比較前面兩場考試，三模的難度稍低一些，但試卷大家也都是一樣考的，你能考到這個名次，也是實至名歸，還有三十天不到，老師很看好你，繼續保持，加油！”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一臉鼓勵。
陸序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走廊那頭，江梨正從教室走出去了飲水間。
五月的天，氣溫已逐漸攀高，樹蔭外陽光明媚，微風輕拂，陸序這一刻卻像站在大霧裏，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江梨的步伐。
想到下一次面臨的就是真正的高考賽場，男生鮮少冒出一些緊張忐忑的情緒。
畢業的離別也在拍畢業照時先行而至，按班級順序開始，一班是最早拍完的。陸序剛回到教室，裏面一片嘈雜，許多人拿着留言冊收集班上同學的留言，陸序還沒走兩步，就被方曉瑜叫住。
“陸序，你能寫兩句嗎？”女生翻開新的一頁，“随便寫點什麽都行。”
熊淼和秦昭、朱睿斌幾個也都陸續湊了上來。
“給我校服上也留個名字，最好寫上聯系方式。”
“還有我這也随便寫點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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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拿着校服過來找簽名，還有人也拿着夏天的校服T恤，反正這些以後都用不上，又覺得扔了可惜，幹脆拿來集齊班上同學的筆跡。
陸序一一留完言，收起筆時，擡頭往江梨那邊看了看。
女生如預料之中那般安靜地坐在自己座位上，旁邊盧珍珍遲疑猶豫了很久問她能不能留個言時，女生搖頭拒絕了。
陸序詫愣地眨眨眼，随後又覺得這才是江梨。
有的人逃脫是想風過無痕的，等畢業就離散。
回想當初來這座學校時，陸序也是滿心的抗拒和厭惡，但他的讨厭和江梨不同，真正畢業在即，陸序反而對高中有了點青春的留戀。
高考每年都在7、8、9號這三天，高考前一晚，陸序反複檢查完明天要帶的東西以免落下，平時面對考試都一臉泰然，被誇心态牛逼的少年這一晚卻無端地忐忑緊張，連周女士都發覺了不對勁，同樣一反常态地溫聲寬慰少年，也第一次陷入反思，自己給到的壓力是不是大了？
總之母親慰藉的話效果甚微，陸序臨睡前看了眼手機，微信主頁裏，江梨的頭像躍然居上，男生眼眸一亮，眉眼松快的點了進去。
江梨發來了一段簡短的祝福，簡單到只有八個字——【高考加油，考試順利！】
【嗯，你也是，高考順利！】
陸序指尖輕觸屏幕，快速地編輯了一段字發過去。
時間趨近11點半，不知道女生睡了沒有。
屏幕裏安靜了一會，陸序想到什麽，繼續喚起鍵盤編輯：【同在一個考點，高考完，我在主教樓下等你。】
是陳述句，這次兩人都在一中但不同的考場內。
高中還有三天就結束，為了怕影響什麽，平時在學校裏和江梨裝陌生的戲份已經演得夠久，但十七八歲的心悸，陸序這次不想繼續再藏。
江梨收到回信的時候，正刷完牙準備躺床上睡覺。
她不好意思說先跟童樂約好了，也無法拒絕陸序，反正大家都在一個考點，一起走也很順其自然吧？
童樂應該也會原諒她的重色輕友吧？
江梨應了聲好，兩人私下又聊了一會，道完晚安，入睡前，江梨意猶未盡地抱着手機，心底再次湧上粉色泡泡。
嘴角不自知地上揚了一整個夜晚，她單方面覺得和陸序相處的氛圍有點偏暧昧和不對勁。
是她想太多了嗎？
江梨想去否認，但事實又給了她很多“誤解”，例如放假時相約的圖書館，和男生似有若無的關注，她很難不去多想。
腦袋裏的思緒逐漸變得混沌，在胡思亂想達到頂峰并有持續之際時，江梨拍了拍兩頰，強行叫停。
清醒點，清醒點，明天就是高考了！
起床再次檢查了一遍明天要帶的證件和文具，江梨安心地進入睡眠。
*
最後一場考試鈴響，高考結束，樓道裏一群人踴躍歡呼，随着門口記者架着儀器采訪出第一個跑出高考考場的人，校門口的周圍也擠滿了不少抱着鮮花在焦灼等待的家長。
江梨和童樂一起走出教學樓時，陸序站在一中廣場的雕塑旁，惹眼地吸引了不少同學的注意。
人人都在急切往外沖，只有這個少年一看就是在等人。
每個擦肩而過的人都投去注目禮，欣賞帥哥的同時也好奇他等的人是誰？
童樂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江梨，瘋狂朝她遞眼神：“哎梨梨，快看！陸序怎麽站那，等誰呢？不會是等你吧？”
江梨臉色即刻升溫，她也早就注意到了。
她拽了拽童樂，沒好意思接話，但動作猛拉着童樂往前走。
“可以啊，你們倆……”童樂在背後亦步亦趨跟着，語調耐人尋味：“明面上話都不說，背後偷偷摸摸，這叫什麽來着？”
她想了想，一錘定音：“哦，地下情！”
“……”
江梨簡直想去捂上她的嘴，但實際上她只是回頭看了童樂一眼，惱羞成怒地狡辯：“你別亂講，誰偷偷摸摸了……這麽會說，你真可以去寫歌了！”
什麽地下情，頂多江梨覺得自己算暗戀，當方面享受并沉浸其中。
童樂：“你沒偷偷摸摸，那是誰暗戀？陸序？那也不見得，我看他要大膽坦然多了。”
“……”
江梨失語，像是被精準戳中心事，又被童樂後一番話堵住，無法給出反應。
兩人放慢腳步，視野前方，陸序身邊突然多了兩個身影。
朱睿斌走開兩步又倒退回來，茫然問:“都考完了，你站人家學校這幹嘛呢？”
陸序：“看風景。”
“……”
秦昭催了催他：“看屁，走不走？”
陸序這才坦白：“等人。”
旁邊兩人嗤笑一聲，朱睿斌餘光率先瞥見人群裏的江梨，愣怔中不由得又福至心靈。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這兩人不是……
還沒來得及多猜，陸序也注意到人群裏走來的兩位女生。
他眉梢微挑，下一秒邁步朝江梨那邊走去，來及面前，少年熟絡自然地啓唇打了聲招呼。
江梨忙裝淡定地找話題問：“你出來多久了？不會是第一個出來的吧？”
陸序嘴角笑着上揚，否認說：“那倒不是，剛出來也沒多久。”
沉默在一旁的童樂：“……”
完全插不上話。
那邊朱睿斌和秦昭也互換了一個眼神，朱睿斌剛要張口，就被秦昭半催半推地推搡着走了。
這一天，随着高考試卷一丢，高三這一年的疲憊和壓力似乎也都随之抛在了考場，踏出校門，歡聲笑語中皆是輕松。
這一天，所有人也都默契約定不問結果，不談考得如何，盡情享受畢業的假期，結果都交給出分那天“拆盲盒”。
一中校門口門庭若市，許多家長學生還遲遲未散走，江梨走出來時，驚喜地看到人群之中孟女士抱着花束笑意盈盈地朝她招手。
“寶貝，這裏~”
“樂樂，這裏~”
兩道聲音接踵而至，童樂驚聲一望，沒想到自己母親也來了，兩位女士抱着花束繞過人群走來。
童樂接過花，擡手先向母親申明：“媽媽，孟阿姨，我們都說好不問成績的，你們也別問。”
孟晚钰在旁邊笑着點點頭，餘光不經意間擡眸望了望寶貝女兒身邊的少年一眼。
男生四肢微不可見地一瞬僵硬，陸序局促的摸了摸鼻尖，扭頭四望。
“小陸。”突然他後背被人輕輕地拍了拍，周女士的聲音從側後方清晰傳來，“我在這呢。”
陸序也驚詫，目光愣怔了兩秒，他比較直接問：“你怎麽來了？”
“瞧你這話說的，這麽重要的日子，我怎麽會缺席。”周女士把花遞上，“不能送考，接考當然要來啦，祝你高考成績能像這花一樣漂亮！”
陸序喉結微緊，他擡手接過。
這一刻周女士的愛又具象化，和其他接考的家長一樣，周女士從小到大都沒缺席過陸序任何重要的場景，包括今天也是。
之後周女士找了個借口将陸序叫走，畢竟是面對和自己兒子傳早戀的學生以及家長，周女士不太想站在這裏。
猝不及防，少年少女錯愕對視一眼，陸序被拉着走了。
考完還要回校，但大巴車上，陸序還是和江梨又坐到了一起。
準确點來說，是陸序目标明确地朝江梨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兩人像之前同桌那樣，又并排出現在一起。
朱睿斌眼珠子都盯直了，旁邊不少人也偷偷觀望，偏偏兩個當事人一個面色淡定，一個低着頭似專注賞花。
陸序看得想笑，在女生頭都要栽到花裏面時，他笑着地提醒：“小心眼睛。”
“……”江梨脊背瞬間更僵硬。
陸序把自己手上的花遞過去，主動尋找話題。
“換換？”
“？”江梨不明所以地遞過去一眼。
陸序說：“交換祝福？”
他臨時想了個說法：“我媽說希望我成績考得像這束花一樣漂亮，你也是。”
雖然他相信她肯定會考得很好。
江梨沉吟兩秒，把自己的花遞了過去。
陸序垂首聞了聞，彎彎嘴角：“好像比我的香。”
“……”
江梨一噎，被他這猝不及防的動作整到失語，她不自然地望向窗外，試圖用外面的景色消減自己內心的浪潮。
車行上路，朱睿斌收回目光，立馬掏出手機飛快打字。
【辣眼睛！】
【全班都看着呢，說好不早戀的呢？】
【高考才剛結束，我說你不要太明顯！】
他厲聲控訴，拉着旁邊的金泉吐槽陸序的這一通行為，最後總結出一句話——
這小子太會裝，太會騙了！
這還要說沒早戀，他名字倒着寫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