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周一課間跑操，學校公開批評通報了上周運動會高三違紀事件的處理結果。
相關違紀的學生各寫1000字檢讨，當着全校師生的面逐一念出來。
“就這？”朱睿斌忍不住回頭小聲吐槽，“有個副校長叔叔就是好啊，其他人也都跟着沾光。”
秦昭站在隊伍裏跟着小聲嘀咕：“就是，之前高一的時候，記得有人在廁所打架，集體都被記了一過，到這就只是1000字檢讨。”
他意味深長地啧啧了兩聲。
金泉搓着手，臉色沒什麽耐心地說：“又長又臭的百度模板，我寧願跑兩圈回去得了，站在這吹風還要挨凍，冷死我了。”
天氣這幾天降溫得厲害，班上還有不少人感冒咳嗽。
陸序站在最後沒說話，他同樣是靠關系進來的，這個時候沒資格置喙什麽。
*
下午，方志雄宣布了下下周要考試的消息，提醒大夥做好準備。
高三考試基本都成常态，不是大考，平常也會有小考。
教室前的牆壁上，高考倒計時一天一天變化着，每個人的目标大學，也都貼在上面清晰可見。
陸序是偷偷貼上的，沒署名，便簽壓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就算偶然瞥到，還以為是班上某個大佬的志向。
考試那一周下了好幾天雨，氣溫潮濕又陰冷。
一考完，晚自習前班上許多人自覺跑去了辦公室，自薦批改試卷，也為了蹭辦公室的暖氣。
Advertisement
秦昭争搶不過，灰溜溜地從辦公室走回來。
他圍在朱睿斌桌旁問：“你們考得怎麽樣啊？”
這句話總是考試完後會出現的高頻詞彙。
朱睿斌自我感覺還不錯，還沒說話，但答案已經表現在臉上。
“有了上次那破成績，這次肯定好啊。”他翻了翻桌上的錯題本，這算是努力的痕跡證明，他開玩笑說，“這次要比上次還差勁，我把這些吃了！”
金泉也一臉輕松：“我感覺我也比上次好，上次我連題都有的看不懂。”
秦昭點點頭：“那也是。”
他又往後瞥一眼，問：“陸序，你呢？”
兩人的成績在班上排名差距基本差不多，因此秦昭很想知道陸序考得怎麽樣。
完全不知道被無形中當成了競争對手的陸序轉了轉手中的筆，還是那句話：“不知道，等成績出來再說。”
秦昭嘴角一跨，索然無味。
聖誕那天，天氣飄了點雪，這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雪花，有書中那股“未若柳絮因風起”的味道。
成績也在同一天公布，江梨依舊穩居年級榜首，709的總分，比班長徐文清高了3分。
這兩位沒什麽可比性，班上的人已經見怪不怪。
上次是十九高校聯考，這次雖然只是萃中自己出的試卷，但一中也月考了，高三級還是拿試卷和成績跟一中的做了對比。
“每次都差江梨一兩分，什麽時候能把她拉下來？”
方志雄笑着活躍氣氛，把前兩名學生找來，避免對方誤以為這是場嚴肅的對話。
徐文清攤手笑笑：“老師，我也想啊，但江梨數理太強了。”
方志雄拍拍他：“你數理也不弱啊，加把勁。”
然後又扭頭對一旁娴靜的女生說：“江梨也別松懈，繼續保持。”
“……”
“……”
橫豎話都讓他說了，徐文清語塞了一下，好奇打聽：“老師，你找我們來有什麽事？”
方志雄：“沒什麽，随便聊聊，我看你們理想目标的大學都是華京，想問問你們對自己有多少把握？”
空氣安靜了。
彼此緘默兩秒，徐文清撓撓頭，腼腆說：“這……老師，我也不太好說，高考那天沒到來，一切結果都未可知。”
他不敢說大話，成績雖然放在市裏排名裏還算可觀，但放在省排名裏，那就不好說，離高考還有兩百多天，這期間不知道前赴後繼還有多少人在争相競逐。
方志雄又看向江梨：“你呢？”
江梨同樣搖頭。
徐文清問：“老師，聽說一中也考試了，林思遠這次考了多少？”
方志雄翻了翻桌上的課件，從裏面拿出一張名單。
“725。”
他看了看最為驕傲的兩名學生，目光在江梨和徐文清身上反複流轉，最後放回到班上身上。
方志雄：“但這次每個學校出題方式不同，難度也不同，你們只要繼續保持現有的水平，雖然我們學校這屆沒有專業走競賽的同學，但你們高考也能這樣穩定發揮，華京肯定沒什麽問題的。”
他寬慰說。
徐文清緩慢地點了點頭：“我會繼續加油的老師。”
教室這邊。
陸序翹着凳子，拿着總分597的成績單，看得前桌朱睿斌羨慕地快哭了。
秦昭也快哭了。
“你咋學的啊哥？”他虛心讨教，可能之前陸序不及格的分數太過刻骨，與現在考的分數判若兩人。
陸序欣慰這次英語總算及格，但這分數在一衆出彩的成績中，仍顯黯淡，總分也與他理想中的目标差一截，跟某個人完全沒法比。
他挑挑眉：“你問哪科？”
秦昭和朱睿斌異口同聲：“哪科都想問！”
陸序想了想，總結：“多看，多問，多做題。”
朱睿斌：“做了呀。”
陸序聳聳肩：“那就是我聰明，腦子好，沒辦法。”
這話真是狂妄又自大，欠揍得一批，仇恨值瞬間拉滿。
秦昭翻了個大白眼：“夠了啊。”
金泉也聽不下去，閉着眼轉回身。
“真的。”陸序臭屁，極力證明，“我小學一直都是第一，初中前面也還行……”
秦昭：“行行行，你還是少說點吧。”
朱睿斌也擺擺手打斷他，不想聽吹牛：“你分高你說啥就是啥，但你吹捧自己的實力可以，能不能顧忌一下我們，你是在說我們蠢？”
幾人面對面眨眼。
朱睿斌咬牙切齒，小聲提醒——“別忘你之前年級倒數第一是怎麽考的。”
唉——
陸序寂寞地嘆了口氣，敗下陣來。
他無法逢人就去解釋他之前為什麽故意考差，以及跟周女士之間無聲的較量和矛盾。
算了。
他重新說：“好吧，其實我是私底下偷偷補課，你們也可以試試，效果顯著。”
幾人信了。
不知道是陸序每次成績的提升效果明顯，勵志到他們了，還是內卷的氛圍又制造了焦慮，總之幾人都打算趁最後一個暑假也抓緊惡補。
趁上課前，陸序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江梨也從辦公室回來了。
明明成績考得不錯，在班裏也進了前十五，陸序坐下後，偷偷把擺在桌面的成績單夾進了書頁裏面。
回去也不知道周女士面對這個成績會是什麽态度……
正想着，眼皮下突然多了樣東西——糖。
江梨：“慶祝你分數進了很大一步，考得不錯。”
陸序愣了愣，擡手撓了撓頭，語氣故作淡然鎮定：“一般，離年級前一百名還差一點，但我下次肯定能上六百。”
一不小心就立下了個flag,陸序說完後悔得想扇自己。
六百說得容易，但是想上就能随便上的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逞什麽能。
江梨：“還有時間，我相信你可以的。”
陸序扯扯嘴角，拿起桌上的糖轉移話題：“這哪來的？”
江梨：“剛剛辦公室老師給的，聖誕快樂。”
“0-0……”陸序眉梢微挑，“聖誕快樂，老師還給你這個？”
江梨：“也給了班長，說可能家裏小孩子塞在口袋裏的，走的時候給了我們。”
陸序随手拆開糖紙，扔了一顆進嘴裏，好奇問：“老師找你說什麽？”
江梨：“聊了下成績和一中的對比，還有……”
陸序：“林思遠？”
？
江梨一頓。
陸序随意翻開一本書，裝不經意的打聽：“林思遠考了多少？”
江梨：“725。”
陸序：“……”
知道得這麽清楚。
他餘光瞥瞥江梨，忽然覺得嘴裏的糖不甜了。
*
周六放學前，班上突然調整座位。
黑板上的課件變成了一張新的座位表，方志雄站在講臺上揚聲說：“綜合前兩次和這次考試的情況，我把座位重新調整了一遍，大家速度點，按照新的座位表趕緊搬，天氣冷，搬完也好早點放學。”
話音落下，教室裏不少人立馬起身收拾東西。
陸序擡頭看了眼座位表，以為這麽不經意就要換其他新同桌，當看到名單上他旁邊依舊是江梨的名字時，少年自己都沒發覺地微微松了口氣。
他側頭看向江梨，女生動作利索地将文具收起。
“怎麽了？”察覺到陸序直勾勾的視線，江梨摸了摸自己的臉，繼續手上的動作。
“沒什麽。”
陸序收回目光，從桌肚裏把書拿出來。
這次座位基本都換了，不變的是每個小組的四個人依舊在一起。
陸序從最後一排換到了第一組第三個，靠近前門且挨着過道的位置。
朱睿斌和金泉在他們後面，盧珍珍和秦昭在他們前面。
這個位置離講臺也近，陸序一擡眼，又和講臺上方志雄的目光不期而遇上。
“……”突然懷疑把他安排在這是有想盯着他的成分。
方志雄也确實這麽想。
回顧當初，組長把陸序安排進一班的時候，那成績和平時的表現，方志雄是沒抱什麽期望的。
但這學期開始，陸序的成績突然開始穩步提升，騾子變黑馬，不管是為了自己的教育能力考核，還是升學率，方志雄都決定好好抓一抓這個學生。
能夠多一個人考上重本，于他也很欣慰。
這麽想着，方志雄對少年露出一個父愛般慈祥的笑。
陸序：“……”
脊後生風，誰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