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1500米的後勁太大，第二天江梨小腿果然酸痛的要命。
原本上午打算留在教室自習，想到什麽，江梨還是選擇去了操場。
運動場上的比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
陸序報名的項目都排在了第二天上午，江梨來到操場時，少年正坐在大本營明目張膽地玩手機。
其實這幾天是高三最自由的了，江梨默默拉開一把椅子坐下。
察覺到旁邊多了個身影，陸序從屏幕裏擡頭。
“你怎麽來了？”
少年目光錯愕，聽同學說她申請留在教室自習，還以為不會來。
江梨不好意思說想來看他比賽，小聲撒了個謊，“不想搞特殊。”
運動會期間，為了防止同學偷懶和比賽時沒人加油打氣，原則上是不準回課室的，老師批準的除外。
她又連忙轉移話題問：“你比賽什麽時候？”
陸序看了眼遠處：“都在上午，等廣播通知，應該快了。”
江梨：“哦。”
陸序：“你腳……”
江梨摸了摸小腿肚，不自覺地皺眉說：“有點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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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序：“看過校醫嗎？”
江梨搖了搖頭，覺得沒那個必要。
陸序開玩笑說：“你要是像昨天那個男同學一樣，在老方面前表現得疼得受不了，要去看校醫，順便再申請休息，這個時候，你也能舒舒服服躺在宿舍裏。”
江梨：“……”
陸序歪歪頭，小聲說：“懂不懂？”
……江梨抿抿唇，故意說：“不懂。”
陸序笑容明媚，坐正身體。
沒多久，廣播裏響起了男子百米預賽的通知。
陸序突然有些後悔當初選了這個，他今天就是江梨昨天口中說的那些被迫湊數的人。
也不是說比賽就非要拿什麽獎，但陸序确确實實這個時候有了顆好勝心。
一同報名的，還有班上幾個男同學，臨走時，他們喊了喊陸序。
“幫我拿着。”陸序起身，把手機交給了同桌。
江梨還沒反應過來，懷裏就多了塊“黑色磚頭”。
“哎……”她連忙收起來，跟着站起身。
陸序聞聲停步回頭。
江梨握着他的手機，大聲說出兩個字：“加油。”
不太好意思在人群裏揚聲給他吶喊助威，但私下沒關系。
畢竟昨天陸序陪她跑了，還給她加油，她也應該為他打打氣。
陸序扯扯唇：“知道了，你腳痛就別過來了，我很快會回來。”
江梨：“……？”
陸序努努嘴：“看好我的手機，走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開。
江梨能感受到陸序似乎不想讓她去看，但不想就不想，幹嘛咒自己這麽快下場。
她剛才才說加油呢……
陸序在中途碰上過來看比賽的方志雄。
這個時候，他其實也不太想看到他……
這種百米跑需要爆發和速度，陸序平時懶散慣了，加上這個項目還有好幾個體育生，果然結果如他預料的那樣，預賽開始即結束。
一班其他人也都被淘汰了下來，他們面色紅潤，是跑步後的結果，但臉上的神情是開心的，有種完成任務的解脫。
之前陸序報名這個，也是因為百米短，很快就能敷衍了事，但結果是他當初想要的那樣，心裏又沒有覺得開心。
好像他做什麽事情最後都是這樣。
陸序彎着腰，低着頭，心事重重地站在一邊喘氣。
“哎，陸序，你是不是報名跳遠了？”體育委員拿着冊子過來，“那邊高一已經開始進行預賽了，等高二決賽後就到我們高三，你先趕緊休息一會，等下記得注意聽喇叭，別錯過了。”
這一大串話，陸序只聽到重點的幾個字。
他直起腰，嗓音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我去找找秦昭，比賽加油！”體育委員拍了拍他肩膀，又忙着走開了。
陸序回頭往自己班級營地望了一眼，隔着人群依稀能看見江梨的背影。
原地調整好後，陸序又朝跳遠的場地看了看，下一秒他邁步往沙坑走去。
*
一班大本營。
江梨獨自坐了很久，久到班上的同學默認把她當成看守營地的人，都跑去了看比賽。
說很快就回來的人并沒有很快，江梨往賽場上張望，百米跑的賽道早就變了，現在進行的是四百米的高二複賽。
江梨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屏幕亮起，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進來，在她手裏無聲震動。
來電顯示——媽。
江梨愣住，下一秒反應過來這個手機不是自己的，所以這個“媽”也不是。
她手足無措的從椅子上站起身。
要接嗎？
當然不敢動。
要挂斷嗎？
一樣還是不敢動。
剛好有同學走回來休息，江梨端着手機，東張西望地滿地圖開始找手機主人。
中途幸好碰到班長，徐文清不知道怎麽看穿她在找人的，見面就問：“你是在找陸序嗎？他參加跳遠比賽去了。”
江梨說：“謝謝。”
徐文清也正要去那邊，邊走邊找話題說：“你跟他關系好像玩得還挺好？”
江梨心裏莫名咯噔一陣，她晃了晃手裏的手機，答非所問地說：“他是手機在我這，有人打電話，我找他。”
徐文清沒多說什麽，笑笑換了個話題：“你好像也比之前愛說話了，性格開朗了一點。”
？
有嗎？
江梨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什麽改變。
正說着，沙坑到了。
這裏正在進行高三跳遠的決賽。
裁判員：“下一個，陸序。”
江梨沒想到陸序進跳遠決賽了，頓時眼光亮了一點。
少年緩沖，跳躍，落點，随後周圍人群裏發出一聲“喔”伴随着掌聲。
江梨也忍不住拍手。
老師測量記錄好成績，陸序拍了拍手上的沙土，走出沙坑。
朱睿斌在一邊喊：“可以可以，一路看着你混進決賽，行啊你，只要後面那幾個沒你遠，前三穩了。”
陸序頂他一拳，糾正他的措辭：“什麽混，爺爺我這是……”實力。
話還沒說完，他餘光瞥到一個熟悉的面龐。
“我剛才帥嗎？”陸序突然改口問，開始回顧前幾十秒的事情。
朱睿斌：“……啊？”
黑人問號臉。
陸序扔下他走了。
“你來多久了？”
“你手機……”
碰面第一句話，兩人幾乎一口同聲。
陸序咳了一聲，讓她先說。
江梨：“剛才好像你媽媽打你電話。”
陸序挑挑眉，接過手機亮屏看了一眼，幾分鐘前，有個未接來電。
大概能猜到是什麽事，陸序到微信給周女士發了個消息。
高三年級的跳遠決賽也結束，朱睿斌和同桌以及秦昭結伴走了過來，宣布陸序跳了個第二名。
秦昭狗腿打趣：“又多了個獎，雖然是銀牌，但你們看老方又笑得多開心。”
朱睿斌聳聳肩，憋笑：“你也讓我們挺開心的，摔的那一跤，我現在都記憶猶新，等運動會一結束，說不定還能上校園公衆號。”
秦昭在線表演一個變臉，伸手作勢就要去掐他。
“你丫的，說了不許再提，你他喵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有種別跑！我掐死你！”
“你堵我，還不如擔心一下自己有沒有被攝像機拍下來。”
“朱睿斌，你他喵的你閉嘴！”
兩人幼稚鬼打架，苦了金泉在中間被當擋箭牌，最後三個人打鬧着不見了人影。
陸序笑着轉身，一回頭，發現眼前的女生也在笑。
眉眼彎彎，嘴角自然上揚，第一次這麽直觀地看到她發自內心開心的笑。
陸序目光忘了挪開。
中午吃完飯，各年級照常回教室午休。
雖然不上課，但每次從食堂回來，課室的黑板上必定都會留下六個任課老師工工整整的字跡和布置的課後作業，來提醒他們是高三，別松懈這一事實。
就好像你都要睡了，有人又把你拎起來打一頓的感覺。
“魔鬼啊！”
這一天踏進教室，有同學又在哀嚎。
但怨憤歸怨憤，作業還得交。
陸序正在寫英語，手機在兜裏微微震動了一下。
魏程：【聽說你這幾天發手機了，能看到消息最好，生日快樂！】
魏程：【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我就直接問了，你有什麽生日願望沒？】
陸序盯着這兩條消息反複看了很多遍。
很多問題不用問其實就有了答案，因為這是他今天收到的第二條生日祝福信息。
陸序停頓了很久才開始輸入：【謝謝，沒什麽生日願望。】
其實有，但不方便說。
魏程直接發了個紅包來，1800的數額有點吓得人不敢點開。
陸序：【。】
魏程：【對你18歲的祝福，成年快樂，哥有點小錢，不用怕。】
“……”
陸序最後領了，并且這也是今天收到的第二個大紅包。
下午比賽兩點開始。
除去自身有比賽，其他時間其實都很無聊，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又仿佛很短，畢竟回想起來，這樣的日子也只剩一天了。
圍觀完鉛球賽回來，陸序倒在桌子上開始補覺。
今天的太陽很明媚，照得人暖洋洋的。
不知道睡了多了，也沒太睡沉，陸序還能感受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小陸，怎麽在這睡覺呢？”
陸序這一刻突然又覺得自己在夢裏，不然怎麽聽到了周女士的聲音？
“不舒服嗎？”
那聲音還在耳邊繼續。
朱睿斌：“阿姨，不是，他就是在睡覺呢。”
旁邊的秦昭也拍了拍桌上的人：“陸序，醒醒，你……”
話剛出聲，課桌上趴着的人突然猛地挺直了身影。
陸序對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環顧一圈才清醒過來。
秦昭補充說完：“你媽來了，阿姨，他醒了。”
陸序聲音還沒清醒，帶着點茫然：“媽？你怎麽來了？”
班上同學自覺地讓出一個座位，圍在一旁。
周女士将手裏拎着的蛋糕放到桌上，語氣是陸序極少聽到的那種溫柔和煦的調調。
“你生日啊，今天特意早下班給你帶了生日蛋糕過來，只不過蛋糕做的是普通尺寸，有想過問問你意見要不要多做幾個給同學們分一分，但又怕太多了帶不進來。”
周青玫說着，目光順便看了看周圍身邊的同學，略帶抱歉地說。
同學們聞言頓時一陣驚訝和哇塞以及推辭和羨慕聲——
“不用的阿姨，太麻煩了，陸序吃就好。”
“對對對，我們無所謂的。”
“什麽？陸序，原來你今天生日啊？”
“生日快樂！”
“哇塞，你媽媽好好，這就是母愛嗎？！”
“怎麽才能讓我媽看到？”
……
拖周女士的福，陸序接下來過了一個極其顯眼包和深刻的生日，在他18歲的這天。
原本以為這只會是尋常生活中極其普通平淡的一天，平淡到他自己都沒把生日當回事，不同的只是18歲這個數字意義在人生中意義非凡，于他也很重要。
現在，這一天同樣在心裏一樣變得不同了。
周女士：“生日快樂兒子，新的一歲媽媽祝你學業進步，考個好大學。”
在同學的祝福和周女士的陪伴下，陸序把蛋糕當場切了。
不夠分的，周女士給其他同學買了水和零食。
趁同學們的注意力都被分散，陸序端着一塊蛋糕，走向一旁安靜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同桌。
女生什麽事似乎都不争不搶，因此很多時候都顯得不合群。
但陸序知道其實不是這樣。
他把蛋糕遞給她。
江梨目光意外，擡頭看了一眼陸序，又往他身後看了看。
他就這麽走過來，端着不夠分的蛋糕，班上很多同學都沒有，獨獨她……
“給我的？”
“嗯。”陸序語氣稀松尋常，“作為同桌，不給你留一份說不過去吧。”
江梨毫無負擔地接下了，心情有些開心。
原本想私底下再跟他說的那句“生日快樂”，此刻也有了機會跟他表達。
江梨：“生日快樂，陸序。”
江梨：“也恭喜你成年，18歲可以是任何事的起點，祝你學業進步，未來都心想事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