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十月下旬，運動會如期拉開序幕，為期三天。
高三黨也能從緊張的學習任務中喘口氣。
這三天也學校對外開放，家長可以來校觀摩，但應該基本沒什麽人會來。
上午漫長的開幕儀式過後，校運會正式開始。
1500米的項目就在第一天，下午的重頭戲就是男子1500m和女子1500m。
中午吃飯時，江梨旁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影坐下來。
陸序放下餐盤，就坐在她隔壁空了一個的位置。
“原來你一般都來三樓吃飯。”他看了眼江梨吃的菜，繼續道，“難怪平時幾乎沒看見你。”
江梨今天吃的是米飯，可能是下午要長跑，她今天點的還挺豐盛。
女生不知道要回應什麽，沉默地低着頭沒說話，專注吃飯。
陸序已經習慣了，各自沉默了幾秒鐘，他又主動挑起話題：“第一天下午就比賽，你什麽感覺？”
江梨吞吐了兩下，老實說：“有點緊張。”
陸序看了她兩秒，見她面色其實挺自然，一點也看不出來緊張。
“沒什麽不舒服吧？”他問。
江梨搖了搖頭。
Advertisement
陸序：“重在參與就好，不過你為什麽選這個？”
他一直都很好奇。
江梨：“我覺得我耐力一直還不錯。”
陸序傻了：“就這……樣？”
江梨點頭。
陸序也點了點頭。
“加油。”
高三一班的大本營在主席臺右側的一處樹蔭下，各班的體育委員是最忙的，一整天圍着操場到處轉，陪跑或是忙着各個項目提醒人前去檢錄。
下午三點半，女子1500米即将開始。
體育委員回到大本營時，江梨已經聽到廣播起身準備過去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除了早上有點涼，中午太陽一曬氣溫又很熱。
女生穿着夏裝校服的短袖，頭發利落的紮了個丸子頭。
江梨本身不矮，一米六七的身高，在班上其實算出挑的，只是平時太低調和內向孤僻了。
但是也是最讓人省心的。
“那個……江梨，我就不說什麽加油了，跑不動也不要勉強，走完全程你也很強，重在參與。”一同走去檢錄處的路上，體育委員第一次忍不住主動跟她說這麽多話。
江梨點點頭，在衣服上別好自己的編號碼。
這一天，她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四個字——“重在參與”。
檢錄完，離比賽時間越近，江梨那種暗自緊張的心情就又越來越強烈，就連什麽時候陸序過來的，她也不知道。
比賽槍聲響起，操場上重新響起新一輪吶喊和加油助威聲。
真正跑起來，江梨反而沒那麽緊張了，她緊緊盯着前面，調節呼吸。
女子1500米參賽人數總共15人，剛開始隊伍拉開差距不大，都有緊追不舍的架勢。
比賽場上的加油聲不斷。
方志雄在辦公室被事情耽誤了一下，姍姍來遲時，逮着班上一個熟悉的同學問：“這是第幾圈了？”
同學語氣激動：“老師，第二圈。”
方志雄眼睛亮了一下，往賽道上又望了一眼，隊伍前面，那令人熟悉的身影還是那麽讓他感到驕傲。
時間進行到三分半時，隊伍差距徹底拉開。
跑在最前面的，只有兩個身影，差距也拉開了一點距離，結果基本沒了懸念。
最後一圈，陸序跟着旁邊陪跑。
“江梨。”
千言萬語，想說的話很多，但話出口，只有這一聲名字。
最後半圈，江梨同寝室的人也過來了。
在所有的吶喊助威聲中，江梨第二個抵達終點，用時6分23秒。
像是所有力氣都用盡，江梨撐到走出賽道後才往地上倒去，下意識地想要坐下休息。
但還沒接觸到地面，她手肘被一道力有力地托住，慢慢地跟着她往下。
“水，快把水拿來。”耳邊有聲音在喊。
班長急忙叫同學端來提前準備好的糖水。
陸序手扶着人，一邊接過後勤部同學遞過來的一次性杯。
女同學愣了下，但還是交給了他。
“剛跑完，不能在地上坐着。”方志雄擠在人群裏，有經驗地發話，“快扶一下，慢慢走都行，不能立馬坐着。”
江梨眉毛皺得更緊了，她大口喘着氣，胸腔還是很難受，想要抗議，但無力說話。
陸序把人從地上攙扶起來，感受到女生對地面的留戀，他也用力無聲地阻攔着她。
身邊的幾個女同學站在一旁很棘手，想要去幫忙，但見陸序沒有像撒手的感覺，她也不好開口。
可能男同學力氣大，比她扶着更好。
大家都是同學，這個時候也沒人多想什麽。
方志雄眼睛觀察着這一幕，站在旁邊也沒說什麽。
最後陸序跟學習委員盧珍珍一起扶着江梨走回了大本營。
“今天拿第三個獎了，我們班牛逼！”
“我聽說7班那個是專業的體育特長生，每天傍晚都訓練。”
“難怪啊，專業的還是更勝一籌。”
“這怎麽能比，我們班又不是搞體育的。”
“就是，能走完我都覺得很厲害了，何況第二名。”
……
周圍同學正讨論着剛才的比賽。
女子1500米第一名是7班的一位同學，是位體育特長生，用時4分48秒。
江梨現在聽同學讨論才知道。
也不知道緩了多久，喝了第N杯水後，終于胸口不再悶悶地疼。
江梨動了動，陸序下意識地上前攙扶住她。
“去哪？”
各種感官和意識回籠，江梨垂眸看了眼胳膊肘的手，才開始注意剛才是陸序和學習委員扶了她一路。
但男女生不同，江梨不知道同學會怎麽看。
也可能覺得正常吧，內心有鬼的是她。
“我想坐一會。”江梨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陸序彎彎腰，下一秒直接拎起椅子搬到了她面前。
“……”
這些都是拿名次後的福利待遇嗎？
江梨神情恍惚了一下，忽然覺得這次報的1500米跑得值了。
*
哨聲在操場又響了一遍，很快，男子一千五百米的比賽也快開始了。
體育委員又回來尋人。
男子一千五百米是随即抓的壯丁，微胖的男生一臉生無可戀地站起身，臨行前做最後的掙紮。
“我肚子疼，我能不能不跑啊。”
“你說呢！”周圍人異口同聲。
“壯丁”同學：“為啥偏偏選我啊，我這身材能健步如飛嗎？能拿獎嗎？我只能拖後腿！”
體育委員拍拍他肩膀，同樣的說辭方式安慰：“你能走完都很厲害了，別想太多。”
邊上的同伴補刀：“男子漢大丈夫，別磨蹭，女生都跑了，你就當減肥了。”
也不知道哪句話激将到了，“壯丁”同學認命地一聲不吭去了。
班上也有不少同學跟着過去了鼓勵加油。
江梨看看旁邊的人，陸序好幾秒都一動沒動。
“你不去嗎？”她好奇問。
陸序低頭瞄瞄她：“你去嗎？”
這句話讓江梨莫名咋舌了一下，一會，她點點頭。
過去的路上，江梨已經不需要人扶，陸序跟着她的速度，兩人并肩慢慢走着。
比賽已經開始，賽場上又是陣陣激昂高亢的加油吶喊聲。
江梨看着賽道，心裏同樣默念加油打氣。
倒是陸序，站在旁邊自然又熱烈地給同學助威，甚至還開玩笑讓他跑快點。
人群裏陪跑的同學一陣哄笑，也跟着瞎起哄。
等人跑遠了，陸序收了收笑容，一扭頭，注意到一雙視線。
江梨急忙垂眸，看着地面道：“最後一圈了，你……不陪他跑嗎？”
陸序手垂着，嘴裏胡說八道：“我也會累的，不跑，省點力氣明天用。”
江梨：“……”
無話可說，但又莫名被他這樣的語氣可愛到。
陸序突然問：“你怎麽什麽事情都能做這麽好？你對第一有什麽執著嗎？”
江梨：“嗯？”
陸序看着她：“比賽前你會給自己設立目标嗎？比如拿第一第二？”
“沒有。”江梨說，“可能這次運氣好。”
陸序困惑挑挑眉：“這還講運氣？”
“嗯。”江梨望着賽場上拉開的差距，和女生比賽的情況差不多，男子1500米大多數人到最後也是徒步走着的，只有前面幾個還在跑，她示意說，“可能大多數都是被迫參加，抱着‘重在參與的’心态，我一開始也沒想過會拿名次，後面發現很多人都偷懶，我超過她們後，也沒被追上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有機會拿名次，所以……”
話還沒說完，終點處響起一陣喝彩聲。
男子一千五百米前三名也依次有了結果。
陸序瞄了眼，重新看過來。
“所以？”
“所以能拿到手的東西為什麽不拿？”江梨繼續說完，“但這次真的是運氣成分在。”
“行，那也希望明天我也有這樣的運氣”陸序開玩笑說。
他又轉身看看終點處等着的人群，問：“過去那等嗎？”
江梨點點頭。
遠處的“壯丁”同學還在走最後一圈，在他前後，還有同病相憐的幾個。
陸序和江梨也依舊慢悠悠走着。
夕陽西斜，餘晖照得草坪上的影子如影随形，密不可分。
陸序想到什麽提醒：“你明天腳疼估計是跑不了，今晚回宿舍記得泡下腳，可能會緩解一點。”
江梨點點頭，覺得男生其實很細心，像她就經常不會照顧自己。
“你知道的好多。”
這就多了？
陸序摸了摸脖子：“上網查的。”
頓了一秒，他又多此一舉地解釋：“我也要跑100米，閑來無事……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