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回家的路上，陸序出了一路的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險些坐過站。
家裏，魏國明在廚房忙活，周青玫在客廳陽臺邊與人通電話。
陸序聽到這個熟悉的嗓音才從思緒中拉回神，成績公開處刑還有第二場，知道周女士對他的要求和期望在哪，陸序之前從沒怕過什麽，但這次莫名地也打心裏對自己的分數不滿意。
就很奇怪的心理轉變，連他自己也搞不懂。
橫豎都免不了一場思想教育，陸序在房間待了一會，開門去了客廳。
周青玫已經打完電話，正放下手機。
看完陸序的成績，周女士平靜的臉上又多了幾分肅穆。
她把成績單撇往一邊，語氣心力交瘁：“你英語到底怎麽回事？”
陸序剛想說話，周青玫擡了擡手，打斷他。
“算了，你也不用解釋。”她重新拿回來，在上面簽好字又遞回去，“每次你都能為自己找借口，我也聽累了，暑假給你報班補課，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學？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不拿這樣的分數來給我看？”
陸序：“……”
想說自己認真努力了，但話到嘴邊，又還是沉默。
在這份成績面前，似乎說什麽都很蒼白無力。
魏國明端着菜從廚房出來，聽到這話，沒忍住插一句嘴：“小玫，小陸現在成績不是比以前好很多，說明孩子用心學了，你呀，什麽事都高要求，但人總的有個進步的過程不是，讓我看小陸這次考了多少？”
他擦了擦手走過來，看了眼桌上的成績說：“你看，除了英語稍微弱了一點，其他科的分數不是比之前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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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玫嗔怨地瞪他一眼，板着一張臉：“他之前要是像這樣認真，不跟那些人亂混，英語至于落後到這麽差？就剩下不到一年，像他這個分數能考個什麽像樣的大學？就你愛當和事佬！”
夫妻倆每次在這種事情上确實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魏國明一直認為，在教育孩子上面，不能兩個人都打壓教育，這也是他從上一段失敗的婚姻和魏程身上得到的經驗。
結束完這一晚的“思想政治課”，吃完飯，陸序将自己鎖回了房間。
坐在書桌前刷了幾道數學題，陸序翻到習題冊裏夾着下午放學時那張空白的便簽。
走神了兩秒，少年摸過桌面上的手機，點開了浏覽器。
輸入華京大學四個字時，陸序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他在搞笑吧？
這麽想着，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點進了華京大學官網。
又搜索了一遍歷屆的錄取分數線，少年一臉黯然地栽回椅背上。
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框，微信群裏突然有個@所有人。
王銘：【午夜寂寞，激情來襲，{銘星的直播間]，看點該看的，詳情請點擊→】
陸序：【？】
孫一奇拍了拍王銘：【你小子……吓我一跳，還以為是我想看的那種東西，你個顯眼包！】
劉佳毅：【哈哈哈哈哈哈。】
孫皓：【vocal，誰教你這麽博眼球的，我差點也白激動。】
王銘回了個笑臉：【有空來友情熱熱場？】
陸序仍不明所以。
胡俊濤解釋：【王銘現在是主播，在菜籃上面直播游戲。】
陸序愣了一下，翻回上面的直播鏈接點進去。
其實自從比賽過後，王銘就突發奇想打算搞游戲直播，這個念頭和行動力，比任何人都快。
準備到現在，今天是第二次直播。
人氣數只有十幾人的直播間，面孔青雉的少年低着頭在手機上操作，一邊自若的解析戰況和打法，一邊在死的時候給自己找臺階下。
這麽熟練和從容不迫，仿佛看不出是個新手。
彈幕上全是自己人在刷屏營造氛圍，陸序跟着友情刷了幾條彈幕，将音量減小，圍觀了一會。
沒多久，微信上又跳出消息。
胡俊濤發來私聊：【差點忘了問，暑假比賽的事，你媽知道沒？】
陸序：【沒。怎麽了？】
胡俊濤發了兩條語音過來——
“我們暴露了，孫一奇爸媽發現他撒謊，比賽的事，全都知道了，就前幾天的事。”
“不過還好，知道我們拿了冠軍，還有這麽多獎金，他爸媽最後又沒說什麽。”
這兩句話，轉折太大，陸序聽着，心情跟着坐了趟過山車。
胡俊濤又發來了第三條：“你媽沒對你怎麽樣吧？”
陸序：【沒有，他不知道。】
胡俊濤在屏幕前愣了愣，驚訝一秒又說：“也對，你離我們這麽遠，別說我們平時聯系都少了，我爸媽他們應該也想不到你也參加了，更不會跟周阿姨聊起。”
陸序默默回了個“嗯”，心裏不由自主産生了一個荒誕的念頭——假如周女士也知道他比賽拿了冠軍，會不會也會改變态度？
但這個想法稍縱即逝，以對周女士的了解，應該沒有可能。
陸序也不敢冒這個險，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兩人接着又聊了一陣。
胡俊濤說起王銘做主播的事：“他爸媽最後也支持了，覺得王銘要是能混出個出息來，也不比大學畢業生差，或許這次拿到了獎金，也算是證明自己的一種底氣吧，就連孫一奇爸媽也沒以前那麽反對他打游戲。”
陸序默默聽着，羨慕的同時，又有種感慨，不在一個城市，彼此人生的軌跡都錯過好多。
同為高三屆，他和胡俊濤的聯系也變得越來越少，四中這學期起，開始了強行上交手機，只有周末這一天，才能唠嗑幾句。
說完別人，胡俊濤又聊回彼此。
“你高三怎麽樣？”他問，“王銘之前還問我們要不要一起開播，可惜我爸媽不同意，說我高三關鍵時期，不允許我想別的，我覺得大學我如果沒考上，可以考慮發展一下，或者頭鐵去報名青訓試試。”
陸序：【如果考上了，你怎麽打算？】
胡俊濤：【考上了那就更好，報考電競專業，一樣可以逐夢。】
他又問：【你呢？】
陸序頓住，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半天才敲下兩個字：【一樣。】
結束完聊天，時間已經趨近十點。
手機後臺直播還在放着，聲音隐隐傳來。
陸序把聲音降為靜音後，将手機扣在桌面，倒頭靠回椅背上發呆。
不知不覺，好友們都各自有了自己的目标，一直原地踏步的只有他自己。
白熾燈的光線在頭頂亮的晃眼，陸序不适地偏了下頭，一會重新去拿手機。
他現在的成績在華京歷屆錄取的分數線面前，簡直就是個跳梁小醜，想要進步，前面也還有兩千名對手要超越。
陸序沉思了一下，點開浏覽器，去搜華京周圍的學校。
時針快指向十二點的時候，沒什麽收獲又不能說完全沒有的少年退出網頁，切回到微信。
【睡了嗎？】他拍了拍江梨頭像。
對面同桌幾乎秒回：【？】
陸序愣了下，将心裏困惑好奇了好久的問題，尋個答案。
【你跟一中的林思遠的關系怎麽樣？】
這個問題問的無頭無尾，陸序知道有點突兀，但仍等着答案。
江梨正跟童樂聊天，說起成績和童樂他們學校競賽生被保送華京的事，也不由得提到了林思遠的名字。
這個熟悉感和陌生感并存的老同學，江梨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久了，心裏已經沒什麽感覺，包括一直對他的愧疚感也是，逐漸淡了。
同一晚上提到同一個人，看到陸序的消息，江梨切回去回複：【以前同過班，很熟，現在是陌生人。】
女生認真思考了一會，發出去。
“陌生人”，她大概沒有形容錯，學校的傳言真真假假，但有一種沒有說錯，林思遠躲她是真的，所以陌生人或許也是林思遠想聽到的。
陸序若無其事地回了個“哦”，又遲來自顧自地解釋：“最近老聽到這個名字，好奇問問。”
江梨并不關注這些，她切回和童樂的聊天。
“半天不回我，還以為你睡着了。”童樂發來語音嘟囔。
江梨：【沒有，剛剛陸序找我。】
童樂來了興致，調侃說：【難怪！重色輕友！】
江梨覺得自己冤，不好意思地申辯：【我只是打字慢。】
童樂：【我能好奇你們聊什麽嗎？】
江梨沒有隐瞞，也實在沒有什麽不好說的。
童樂納悶：【他怎麽知道你老同學的？】
江梨：【京溪所有高中的人不是都知道？】
童樂哦了一聲：【也是，這人雖然不怎麽樣，但成績實力确實服氣，早就名震江湖了。】
話雖這麽說，但她還是隐隐覺得哪不太對。
【姐妹，你有沒有覺得陸序問這個問題奇怪？為什麽問你跟林思遠的關系怎麽樣？關他什麽事？】童樂暗戳戳分析。
江梨把陸序的解釋原封不動地照搬發過去。
童樂：“……”
“你真信了？”童樂在屏幕前晃腦袋，“你太單純了，算了，略過略過。”
還沒證實的事情，她也不敢打包票誤導人。
江梨被她的話搞得又不由自主地浮想聯翩，她沒想過別的層面，或者是沒自信去幻想什麽。
陸序仗義又人緣好，長得還帥，學校裏好多女生暗戀，江梨不是沒撞見過有人私下跟男生表白，但都被他婉言拒絕了。
比她漂亮的同學陸序都不喜歡，怎麽可能……
嗡嗡。
正出神，江梨手機震了一下，好友發來新的消息，聊回之前被中斷的話題。
童樂：【明天幾點去？我先改個鬧鐘，不然睡過頭了。】
與此同時，屏幕上方又跳出陸序的消息框。
江梨：【9點？】
童樂預算了一下時間，贊同：【OK】
江梨點回主頁去看另一條消息。
陸序：【明天周末，你在家一般會做什麽？】
江梨：【？】
陸序：【？】
江梨說：【明天不在家，上午要去一趟圖書館。】
陸序：【這麽巧。】
江梨一愣。
陸序臉上的黯然不見，莫名地有種愉悅感，他敲字——
【又去學習啊，怎麽能不帶上我。】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