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江家,廚房裏孟女士正跟傭人準備晚飯。
江梨自從醫院弄完牙齒回來,就沒再吃過一餐白米飯,孟女士只能照舊煮些營養粥和不需要怎麽咬動的面食。
飯桌上,江梨神情一再走神。
從學校出來的一路上她就在想一個問題——陸序放學時對她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跟她說那樣的話?
……想不通,這種問題比做數學題還費腦筋。
“寶貝。”孟女士停下筷子,看着她碗裏幾乎沒扒動的粥關切詢問,“怎麽了,是不好吃還是吃不下?”
江梨沉默地擡起頭,接着搖頭說:“沒有,只是吃得慢。”
她重新舀了一勺送往嘴裏,牙齒的酸脹和疼痛感讓她禁不住嚼動就直接咽下。
“媽媽。”過了一會,江梨松開碗做決定般地說,“我想好了,我要住校。”
孟女士表情愣了愣,随後欣喜追問:“真的?想好了?”
“嗯。”江梨移開目光,半真半假小聲說,“反正大學也是要住校的。”
總要提前适應。
*
高三學習在第二天正式進入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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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語文,毫無預備地抽查默寫課文,班上學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栽了一大片。
英語也同樣默寫,但比語文人性化一點,上課前十分鐘發出通知,給了人複習和記憶的時間。
數學課和其他科也好不到哪去,随堂一小測,課後又是一張試卷。
不到一個星期,陸序印象中每天又都是做不完的卷子,連夢裏也不放過。
9月正式開學那天,萃中熱鬧極了。
校園的喧嚣伴随着樹枝上的蟬鳴嘶叫,靜默了一整個暑假的校園就這樣重新鮮活了起來。
這學期開始,中午食堂錯開各年級用餐吃飯時間,高三屬于第一批,十二點不到就下課。
每天少了一大群人的競争,吃飯速度似乎也變快了許多,中午午休前,陸序從宿舍樓下拿完東西出來,到主教樓下時,餘光瞥見主校道的另一頭,方志雄和顏悅色地走在樹蔭下跟一個女人在談話。
那人身形和周女士很像,高挑清瘦,穿着精致貴氣,氣質看上去比周女士要溫婉柔和許多。
在兩個大人旁邊,江梨安靜地跟在女人背後。
這幾天是開學日,學校對外開放,不少家長都來了,所以……這位也是江梨的家長?
“看那,是不是四眼蘿莉妹媽媽?怎麽來學校了?”身後一道似有若無地聲音解答了這個疑問,顧肖手裏拎着一瓶水,和六班的那幾個從小賣部那邊走過來。
廖卓偉眯眯眼,看了眼陸序,又往前方瞥了一眼,沒說話。
六班黃渤豪插一句嘴嚷嚷:“你一個班的你還不知道?聽說蘿莉妹這學期開始住校,估計是來送東西的,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我當然知道,算了,你不懂,我這是被之前的事搞得PTSD了,他們好像聊完了,快走快走,我也不想撞見老方。”顧肖躲瘟神一樣說完就跑。
陸序原地停留兩秒,也回了教室。
在高一高二還在自由活動的時間,高三已經提前進入了午休。
外面聲音太吵,橫豎睡不着,陸序隔窗望了眼對面以前的教學樓,從桌肚下摸出一本習題冊,埋頭苦幹起來。
放眼望去,班級裏也有很多人沒休息,高三的卷似乎更常見了,也更悄無聲息。
下午上課,江梨正寫筆記,肚子咕嚕一聲打斷了她的節奏。
好餓。
最近一直喝粥,才半個月就肉眼可見瘦了不少。
江梨連忙捂住胃,心想下課後去買點什麽,手肘旁邊忽然多了塊巧克力。
陸序擡擡下巴,接着從桌肚拿出兩個面包,從下面塞過去。
面包是他挑選過的,比較松軟好咬的那種。
江梨愣怔了一會,低頭撕下一張紙條傳過去:【?】
陸序突然無法解釋這種“先見之明”,他踟躇了一會,回複:【買多了,還沒吃完,能咬動嗎?】
江梨盯着這行字,出神了幾秒鐘。
他剛剛聽到了,而且……
【你怎麽知道的?】江梨問。
陸序:【知道什麽?】
江梨:【我戴了牙套。】
陸序轉頭,目光忽然盯着江梨看。
女生呼吸一緊,心咚咚的,不受控地失跳。
這種感覺也很不自然,江梨垂下眼眸,提筆埋頭繼續補充筆記。
陸序收回目光,他并不知道江梨戴牙套的事,只是經常性看見她在面食和白粥的窗口排隊,納悶了好久,以為是拔牙還沒恢複好。
他把紙條傳過去:【你什麽時候戴的?】
一點都看不出來。
江梨覺得陸序觀察力其實很好,她頓了頓回:【開學補課的前三天。】
兩人你來我往地就這樣傳起了小紙條,沒多久,上面密密麻麻全寫滿了字。
無處下筆,但又一種出于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和探索欲,陸序歪歪頭,小聲問:“你這個……要戴多久?”
江梨抿抿唇,不太想說話。
講臺上老師的目光已經無意中瞟向角落第三次。
“有的同學上課不聽,最後一遍給記筆記的機會不把握,自己不學就算了,但不要打擾旁邊的同學學習。”化學老師翻了翻書,又覺得不能這樣就算了,突然點名,“陸序,上來把複習卷的第20題答案寫一下。”
“……?”少年講話的小動作一頓,在座位上傻眼。
前桌朱睿斌小心地轉過頭,眼神一副——“你幹什麽了?老師怎麽又點你?”的表情。
大概倒黴吧。
陸序挺直背,拎着卷子起身,坦然“赴死”地去了。
*
開學季總是格外忙。
作為高三屆,也難免沒能躲過全校的大掃除和新一學期的板報評比。
中午,陸序從學生會走完退會流程回到教室,他的座位上罕見的多了個人影和東西霸占。
李靜拿了些彩色粉筆和黑板刷放在陸序的桌面上,偶爾回頭小聲的和江梨交流讨論着什麽。
女生沉默聽着,手裏拿着本模板素材書站在後排黑板面前專注地描摹。
陸序走進去。
李靜見人回來,立馬收拾筆盒讓出位置:“不好意思,占了下你的座位。”
“算了,不用挪。”陸序打斷她,伸手從桌面成堆的書本中抽出幾本要寫的作業,“你坐這,我去你那。”
說完,他轉身繞道去了第二組。
已經打過晌午鈴,教室裏所有人講話聲和動作都很自覺放輕。
做完一套物理題複習卷,陸序放下筆,扭扭頭看向身後。
原本空白的黑板,此刻畫上了不少圖案,右側上角畫的桂花,像是真的從黑板裏橫生出的一樣,最常規的幾個粉筆顏色,在擅長人的手裏能蛻變成一幅栩栩生動的畫像。
江梨的繪畫水平,陸序上學期就見過,這位年級第一真是內卷第一名,什麽都學這麽好,還有什麽是她不會的?
陸序忍不住盯着看了一會,直到脖子有點酸才收回目光。
*
周末放假前,方志雄宣布了高三新一輪即将考試的消息。
每天下發的試卷和考試有什麽區別,所有人幾乎對考試這兩個字眼感到麻木。
這次成績會和市其他中學進行排名,考完那天,晚自習前不少人很早就到了教室,然後複盤,繼而倒在桌上嗚呼哀哉。
“完了完了完了。”
陸序一進教室就見到朱睿斌伏着身體,倒在課桌上一下一下地磕着頭。
“他……怎麽了?”陸序站在自己座位旁邊問。
金泉自己也苦着張臉:“他……”
話還沒說完,同桌突然猛地擡起頭。
“我完了。”朱睿斌轉身哀嚎,“我剛跟班長他們估算了一下分數,我數學這次可能沒及格,希望是我算錯了,不然老方不殺我,我爸媽也要擰了我。”
他又問:“陸序,你考得怎麽樣?”
朱睿斌兩眼巴巴,一副“快告訴我,是數學太難”的眼神。
陸序沉默了一下,拉開椅子。
“先別想了。”他不知道是在安慰誰,“成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