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把季钰扶起的那一刻,謝不臣仍不敢相信這個離開了五年的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他迷戀地描繪季钰的模樣,內心莫名用上一股酸楚。
把人扶起來的動作很慢,直到季钰把手從他掌心抽離,他撚了撚指尖,喉間一哽: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會回來的。”
季钰挪開了與他對視的目光,輕輕“嗯”一聲。
他并不對謝不臣的話而感到意外,在那天從醫院出來之後,周行給他發了消息。
說來自從他離開雲海後的幾年,換了號碼和手機,從前用過的電腦也都一并鎖起來了,除了舅舅他們,基本和這裏的一衆朋友都斷了聯系。周行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他的新聯系方式,給他說了貧民窟拆牆的事。
“我沒想到過這個計劃會有重見天日的那天。計劃裏的漏洞太多,你們能把它落實下去肯定受了不少困難,我原本是想回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沒想到……你們已經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出彩。”
季钰垂眼,抿着的嘴唇彎了彎, “我本來是想偷偷回來的,不想打擾到你們,我離開了這麽多年這次回來看到大家都過得很好,我真——”
“季钰。”
謝不臣嚴肅道,咬得每一個字的音節都非常重。
季钰不明所以地擡眼,還沒看清楚對面是什麽表情,胳膊被抓住,眼前倏然一黑。
謝不臣将季钰整個人用力的抱進懷裏,埋在肩膀聲音沉悶道: “五年了,除了這些,你沒有其他他要跟我說的嗎”
季钰推了一下他,沒推動,着急道: “先放開我,等會有人來了——”
“我很想你,這五年來我沒有一天是不想着你的。”謝不臣又把人摟得緊了一點,喃喃道:
“季钰,我很想你。”
“……”
“你呢你想不想我”
“……”
季钰似乎愣在了他的懷裏。
耳邊江水嘩嘩流淌,清晨的陽光鋪在江面閃爍着金光,遠處的吵鬧聲已經逐漸消了,他甚至能聽到季钰紊亂的呼吸聲,卻聽不到一句回答。
他抱着人的胳膊又收了點力道,像是下一秒懷裏的人就會消失,經年隔了太多事情,現在竟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也以至于他差點沒有反應過來,上次這麽抱季钰,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他隔着衣服吻了季钰的脖側,認真道:
“沒關系,不回答我也沒關系,只要我想你就夠了。”
“……”
“季钰,你不說話,是不是還在怪我怪我之前對你不好,明明對你說了喜歡,卻還總讓你失望”
謝不臣吸了吸鼻子,顫顫巍巍地嘆出一口氣,哽咽道: “……對不起。”
雲海已經過了春分的日子,天氣也不再寒冷,早上春光明媚,可路邊的樹枝還是光禿禿的一片。
張斯瑞拿着醫藥箱,慌裏慌張的一路飛奔到富人區公寓。公寓客廳裏,謝不臣低頭,手裏握着一截瘦長的手,等走近了一點張斯瑞才看到坐在裏面的季钰。
他盯着看了十幾秒,整個人都被按下了暫停鍵,直到謝不臣不耐煩“啧”一聲,他才像被抽了幾鞭子似的把東西遞過去。
“謝總早上好,季,季季季季總您也早上好。”張斯瑞及時捋直了舌頭,才避免當場來一段rap的尴尬。
當然,就算沒有rap場面也已經足夠尴尬了。
季钰耳垂紅得滴血,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回了一句: “張特助,早上好。”
人類的本質和金魚是一樣的,大多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從前張斯瑞出身泰安,年紀輕輕的就當上謝家繼承人身邊最近親的助理,春風得意,看人的時候也難免心高氣傲,尤其是出身還不如他的季钰,總是想着法的把季钰從自家老板身邊擠兌走。
他不喜歡季钰,季钰平時也不會故意讨好他,倆人每次見面都盡量“把對方當空氣”對待。如今這一晃五年,季钰見他第一面的印象竟只是“謝不臣身邊的助理”,好一會才隐約想起來他姓張。
謝不臣重新拽回來他的那只手,剛才江邊摔倒被石子劃破了掌心,要不是謝不臣看到衣袖被蹭到的血漬,季钰估計都發現不了。
“這幾年光顧着旅游享福,什麽事也不管人都變遲鈍了。這麽大個口子,我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他不好意思的低頭笑笑,找了一個謝不臣看不到他臉色的角度掩飾了心虛。
這麽長一道口子,他刀槍不入才能感覺不到吧,這分明是重逢時被激動的大腦不會反應了。
重逢的場景他幻想過很多次,也預料到了各種結果,甚至實現推演過謝不臣在這五年裏會成家立業,結婚生子,可他卻從沒想過,五年後再次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謝不臣說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回來的。
像是為了今天的這一刻準備了很久。
然而越是謝不臣對他念念不忘,季钰便愈發愧疚。
他盯着醫藥箱的某一處,愣神道: “我當年走的潦草,什麽話也沒留下,你,你還跟我道歉,自己難道不生氣嗎”
謝不臣丢掉沾滿血的棉簽,從密封袋裏抽出一張創可貼, “生氣。”
季钰一怔,随即苦澀道: “啊……哦。”
謝不臣不以為然道: “但又不是不愛你了。”
他把創可貼中間的紗布貼在傷口,兩邊帶黏膠的地方則是繞開了。
他擡頭看着季钰,臉上仍是那副不茍言笑的冷酷表情,卻極為輕地歪頭吻了季钰濕潤的眼角。
還沒從見到季钰懵逼中回來的張斯瑞: “……”
他低頭撓了撓眼睛,又掰着手指眼神亂瞟,整個人尴尬得當場犁了兩畝地。
謝不臣回頭涼飕飕道: “還有事”
那眼神,就差把“趕緊滾”寫在臉上了,張斯瑞一個激靈,梗着脖子道: “內個……我還有點事想問季總。”
季钰整個人都快成熟蝦了,趕緊推開謝不臣擦掉眼淚,探出頭, “什麽事”
“就是……那個……我就是想問一下您,待了這麽久李兔怎麽還沒來她是不是請假了今天”張斯瑞說: “之前和她鬧了不愉快,想跟她道歉卻一直找不到機會,所以今天我想借這個機會——”
季钰打斷他: “她在五年前就辭職了,現在的住址我也不知道。”
“啊……這樣啊。”張斯瑞勉強幹笑,有點失落。然後就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說起來李兔離職,其實在季钰離開雲海前已經給李兔安排好了職位,不會太累也不至于吃閑飯,但李兔想趁年輕闖一闖,于是他走沒多久就辭職了。他有李兔的聯系方式,但确實沒有李兔如今的住址,除了過年會給他發一句“新年快樂”,他再回一句“同樂”之外,已經不怎麽聯系了。
給他包紮完傷口,謝不臣掏出手機回了幾條信息, “你今天碰到賀蘭山了”
“嗯,他幫了我,以表感謝我請他吃了頓飯。”他點背,起了個大早想來貧民窟幫忙的,但半路碰上個小混混欺負人,他相幫的,然後……幸好賀蘭山送東西路過。
只是那家餐廳選的不好,季钰吃東西講究又多,精準的被點爆了雷區,吃完立馬跑江邊吐去了。
,
“嗯,他今天說要帶一個人給我見,讓我務必去。”
看來就是季钰了。
謝不臣捏着手機,有點不爽,索性把手機扔一邊,抱着季钰陸陸續續地親着, “今天晚上的慶功會,你去嗎”
季钰冷不丁的被親了脖子,他脖子癢癢肉多,一下子被親得笑出聲: “去吧,好久沒見過大家了。”
他一笑,謝不臣心裏也高興,于是抱着人又親了一口。
再親一口,
抱着人從眉眼一路親過嘴唇,喉結,扯開了衣領再也忍不住思念地咬下幾排齒印,親到最後謝不臣把季钰整個人摁在沙發靠背,眼圈浮出一圈駭人的赤紅,一眨不眨盯着季钰。
當他的手緩慢探向下擺,季钰一個鯉魚打挺:
“等等!”
在試探危險區域或将面臨被晉江送上一把紅鎖章節前季钰制止了謝不臣,順便往回拉衣領,不自在道: “我,我突然想起來家裏還有點事,先,先回去了。”
不料剛從沙發爬起,又被謝不臣一把摁下去,手腕被攥着摁在胸前,反而被壓得更重。
謝不臣眼神赤裸裸, “這裏就是你家,你有什麽事我幫你解決。”
“可,可是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又不是第一次做。”
謝不臣一只手摁着他,一只手動作急躁的撤掉領帶,從旁邊茶幾的抽屜裏拿出一個藍色真空密封袋,牙齒咬着邊緣一下子就撕開了。
“诶——”
季钰看清楚謝不臣手裏拿的是什麽,臉騰的一下子就燒紅了,之後就乖巧了很多。
等謝不臣從洗澡間出來躺床上,給他被咬出血的腺體抹了藥,再親昵缱绻地把他抱在懷裏,他突然反應回來:
“茶幾裏為什麽會有那種東西”
“……”
謝不臣身體突然僵硬地松開他,抱着手臂背過身。
季钰好像明白了什麽,半邊身子都趴在謝不臣身上, “我看日期是最近的,你為什麽買了這麽多”
“……買卷紙送的。”謝不臣敷衍兩句,之後索性直接閉眼裝睡。
季钰: “你是不是……知道我會跟你來這”
“……”
“是你讓周行故意告訴我貧民窟的事情,故意引我回來對嗎”季钰趴在謝不臣肩膀,伸手戳戳那張睡臉。
謝不臣睜眼,卻沒有回頭看季钰, “嗯,我說了,這五年我很想你。”
不論用什麽方法,他都想見季钰一面。
季钰聽到這麽冷不丁的一句,還沒褪下去緋紅的臉更燙了,他轉身鑽進被窩,默默捂着紅的跟蘋果似的的臉,突然有點後悔問謝不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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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發展也快,五年之內變化巨大。季钰回來後除了能分清東南西北和幾個标志性建築外,看起來更像個外地人。
他以龜速開到約定好的大廈,路上還經歷了堵車,但好歹踩着點到了宴會,也不算遲到。
“呼現代科技可真方便啊。”他站在門外看了眼時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剛剛好。他雙手合十,由心道: “我愛現代科技。”
慶功會都是自己人,所以場地沒有選的太奢華,就是一間客廳大的包廂,一行人坐在棋牌室裏圍城一圈的沙發,中間放了張金絲楠木圓形玻璃桌。
季钰是最後一個到的。剛打開棋牌室的門,賀蘭山一把扯來謝不臣,騰地起身沖着季钰招呼: “來的剛好,就剩這一個座了。”
其實完全是睜眼說瞎話,因為沙發很大,來的人又不多,所以分散坐開顯得特別空曠,即使有幾個坐姿豪放的也多的是地兒。
周行看了一眼手邊的空餘,默默往那挪了挪。
謝不臣一臉“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賀蘭山沖他比wink,悄咪咪: “放心吧老謝,今天一定給你撮合成了。”
所以他故意把季钰安排在了離謝不臣最近的位置。
其實季钰來大家是有些尴尬的,倒不是說ao之分,畢竟在場omega也不少,而是這位赫赫有名的秦大少和謝不臣當初分手鬧的不愉快那事,多多少少是走漏風聲傳出去了的。
他們不敢說話,怕哪句說得不好得罪了謝不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不知道能不能得罪另一個。
見氣氛有點僵硬,賀蘭山出來打圓場: “季钰,秦大少,這位如果還需要我介紹算你們這十幾年白幹。行了,收收你們都口水,就你們這群蟲豸還想配天仙”
“你說話托着點下巴,我們是蟲豸,你整天跟我們混在一起頂多算蒼蠅。”
“啊呸呸呸呸!”
賀蘭山跟這群人熟,三兩句就把氣氛給活躍了。
季钰見終于沒人盯着他,松懈一口氣,給自己倒了杯酒,試探性地抿了一小口。
謝不臣一眨不眨的看他: “你什麽時候學會了喝酒”
“我不會喝,但這個是青梅酒。”季钰砸吧砸吧嘴,眼睛彎彎地笑了:
“這個沒有度數的。”
一個沒喝過酒的嘗度數,說出來的話謝不臣哪敢相信,拽着季钰的手直接就着喝了一口: “嗯,度數低,少喝點。”
他确認一邊後就打開電腦專心處理起公務,季钰的手僵在空中好大一會才一點點收回去,低着頭嘟囔: “不是還有杯子嗎,也不用喝我這杯吧……”
季钰主要是來見周行,五年前好不容易解開了心結,師徒倆卻立馬分離地球兩端。季钰想正好趁這個機會和周行敘舊。
賀蘭山說累了,仰頭悶了一杯酒,眼角一直瞥季钰,随機眼睛一眯,促狹道: “唉,老謝,你和小钰跟我們玩兩把國王的游戲吧,不然幹坐着多沒意思”
謝不臣給電子合同簽了字發送郵箱,合上電腦冷臉, “沒興趣。”
說完胳膊立馬被賀蘭山偷摸撞了一下,只見那人朝自己擠眉弄眼:
“你放心,我會出千,等會保證讓你如願以償~”
謝不臣: “如願以償”
“就是讓你倆親個嘴,人好不容易回來了,這麽好的機會你得抓緊點。”
謝不臣的眼睛瞥向一旁和周行有說有笑的季钰,那人耳根已經紅成了顏料,交流間不忘伸手蹭一下。
謝不臣彎了彎唇角: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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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出千》
感謝大爹投來的霸王票,破費了麽麽麽麽麽麽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