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将軍自刎
第五十四章 将軍自刎
姜翎走上前來,太子示意衆人為他讓出一條道路來。
老五走到自己哥哥面前,并不着急動手。
反正現在姜冕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他沒什麽好着急的。
他冷眼打量着床上虛弱的老皇帝,問出了那個深藏心底的問題:“父皇,您不是說我才是您最喜歡的皇子嗎?為什麽不把太子之位給我?”
老皇帝閉着眼睛,一下一下喘着粗氣。
他怒斥:“老五,你不孝!”
姜翎冷哼一聲,舉劍指向了疼愛自己的父王。
他眼底盡是悲哀,動作卻毫不手軟:“父既不慈,子便不孝,兄既不友,弟便不恭。天家父子兄弟注定不恭不敬,親情疏冷。”
姜冕在旁一直無言,他看準時機,突然将姜翎撲倒在地。
天橫貴胄的兩兄弟在父親的病榻前扭打成一團,實在是可笑可悲。
姜翎不敵兄長,敗下陣來,他被姜冕挾持着,不由吼道:“秦旌,你是個死的?!”
秦旌抖了一下,握刀的手緊了又緊,可依舊沒有舉起來。
姜冕把他這一系列動作都看在眼裏,難免辛酸。
秦旌眼眸低垂,半晌才道:“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傷害殿下嗎。”
這話是對姜翎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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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翎氣得跳腳,在心裏大罵秦旌是個蠢貨,他急道:“你不殺他,他必殺你!”
他這話說的不錯,秦旌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反賊,若是姜冕登基必定要肅清反賊。
可是秦旌不願意,他只是想獨占太子殿下,事情怎麽就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秦旌,你為什麽會背叛本宮?”
太子徐徐開口,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秦旌精神頗為崩潰,他欲言又止,最終重重地說:“殿下,臣也愛慕着您啊!為何你會選擇賀恂?”
姜冕心下一凜,他從不知秦旌對自己也有這樣的情愫。
秦旌又流出淚來,“在殿下心裏臣到底哪裏比不上賀恂呢?殿下怎麽能這麽狠心?”
“狠心的人是你吧,”姜冕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停跳了,“你從未告訴過本宮你的心意,又擅自做出這般選擇來……”
青筋從秦旌額上綻出,他幾乎實在嘶吼:“若不這樣選擇,恐怕臣一輩子都無法真正站在殿下身邊了!”
姜冕心如刀絞,他還是不能放棄昔日的好友:“秦旌,只要你悔過,和本宮一起平叛反賊,本宮不會追究你的責任的!”
秦旌略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在太子心裏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可一切都晚了。
他知道太子最痛恨什麽,太子最痛恨他人的背叛,更何況他們還是一起長大、肝膽相照的兄弟。
秦旌覺得自己太糊塗了,他當時就應該聽齊雲生的話。
他苦笑了一聲,再次深深望向了太子的臉。
太子因為他皺起了眉毛,他該死,他怎麽能惹殿下不快呢?
姜冕急切的看着秦旌,只見對方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刀。
“殿下,您的桂花酒釀好了嗎?臣好像喝不到了……”
秦旌說罷,便用盡全部力氣将刀刃抹過自己的脖子,他在噴薄的血霧裏看見了太子殿下那張悲傷而又驚慌的臉。
這樣也好,起碼殿下不會忘記我了。
秦旌握緊了藏在袖中的珊瑚手钏,最後這樣自私的想。
姜冕沒想到秦旌會突然自刎在自己面前,他只覺得頭昏腦脹,膝蓋也跟着發軟。
姜翎趁太子失神,一下子掙了出來,擡腳踹在太子腰側,将其踹到在地。
姜冕跌在地上,眼前盡是秦旌的血染就的一片茫茫的紅,一時間竟忘了痛。
姜翎撿起地上的刀,狀若癫狂地湊到老皇帝的床榻前:“父皇你都聽見了吧,太子是個斷袖啊!一個斷袖怎麽能繼承大統呢!”
老皇帝劇烈的咳嗽着,好像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一半,他老辣哀恸的目光在自己兩個兒子身上流轉着,這兄弟阋牆的境況到底不能避免。
“父皇莫急,兒子這就替您殺了這孽子,以正我皇家清名!”
說罷,姜翎舉刀,朝着姜冕砍去。
姜冕憑借本能堪堪躲過攻擊,一時間境遇艱難。
就在此時,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射穿了姜翎舉刀的右臂。
姜翎痛呼一聲,手裏的刀也應聲落地。
他怒而轉頭,只見賀恂和沈遇帶着一衆西北軍已經将寝殿團團圍住,不多時便鎮壓了大部分叛軍。
他怒吼一聲,決心要拼死一搏,強忍着疼痛撿起刀來又要再刺。
賀恂又射出一箭,這一箭正中其心口。
姜翎被賀恂一箭穿心,他不甘的捂着胸膛上的血洞踉跄後退,最終仰倒在地。
咕嚕咕嚕的血泡自他口中冒出,他的雙眼也漸漸渙散了。
“姜冕……你……”
他這句充滿怨氣的遺言最終沒有說完,他瞪着眼睛,消耗盡了此生最後一點力氣。
賀恂一進來就看見了血泊中秦旌的屍體,太子殿下跌坐在一旁,臉色蒼白。
這裏發生了什麽賀恂也猜到了幾分,他快步上前,把姜冕抱進懷裏,心疼不已。
“殿下,您沒事吧”
姜冕見賀恂來了,頓感安心,眼淚不受控的掉了下來。
他緊抓着賀恂的衣襟:“秦旌死了……”
賀恂輕撫着太子殿下顫抖的脊背,輕聲安慰道:“殿下,別害怕。”
秦旌死了,姜翎也死了,餘下的叛軍不攻自破,沈遇帶着人清理着現場。
姜冕現在腦子很亂,事情怎麽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呢?
他心虛的望向躺在床榻上的父皇,不知該說什麽好。
老皇帝閉着眼睛,方才兩個兒子在他面前自相殘殺,他身為父親卻連訓斥兒子的力氣都沒有,真是可悲至極。
賀恂也心亂如麻,他依舊抱着太子,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老皇帝經由這兩個兒子一氣一副快要歸西的模樣,況且姜翎一死就再也沒有人觊觎太子之位。
事到如今,兩人倒置的身份是否該交換回來了
賀恂望着懷中失神落魄的太子,是多麽希望這樁二十年前的辛秘永遠不要公之于衆啊!
“太子,”老皇帝用盡全身力氣半坐了起來,他靠在軟墊上氣喘如牛,“方才老五說得都是真的。”
這不是詢問,而是一種肯定。
姜冕冷靜不少,他跪在地上:“父皇恕罪。”
老皇帝輕嘆一聲,道:“你們何罪之有啊,是孤這個當父親的愚蠢!”
姜冕吓了一跳,連忙道:“父皇,是兒臣有罪,是兒臣逼迫賀恂的,您不要遷怒他。”
老皇帝緩緩轉頭,目光放在賀恂身上:“他是什麽心思,孤能不知道嗎?”
“你身為太子,難道就忍心江山社稷後繼無人嗎?”
姜冕抖了一下,他急切的膝行上前,抓着父親的手,道:“父皇,兒臣會娶妻生子的,斷不會因為一己私欲讓皇室蒙羞!”
老皇帝甩開他的手,輕嘆一聲,他看向這個兒子的目光既憐愛又無情。
姜冕見老皇帝不說話,心裏更慌,他繼續道:“永樂侯的祖上是開國功臣,又世代忠勇,父皇怎能因此等事就遷怒他們的兒子!”
老皇帝擺擺手,他又重重咳了幾聲:“冕兒,你知道嗎,當年陳貴妃家被查抄之際孤也是這樣懇求你皇祖父的。”
或許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他苦笑道:“孤的頭都磕破了,可是你皇祖父還是下令流放了他們一家。”
“當時只覺得你皇祖父不近人情,如今想來,他定是一番苦心啊。”
姜冕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冕兒,”老皇帝撫上了兒子的臉頰,輕柔地幫他拭去眼角的淚,“身為一國之君,你覺不可以有弱點。”
說罷,他看了身邊伺候的內侍一眼。
那內侍跟了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很快就端上一杯鸠酒來。
賀恂見那內侍的動作,身子微不可聞的抖了一下。
他面不改色的接過那杯酒,一時間心緒萬千。
他看向姜冕那張驚恐的臉,忽而有些釋然,或許就這樣替他去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混淆皇家血脈如何?欺君罔上又如何?
這本來就是一場錯,索性讓它就這麽一直錯下去好了。
只要……只要他心愛的人能活下去就好了……
杯中綠油油的鸠酒倒影着賀恂濕潤的眼眸,他語氣平靜,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人:“臣謝主隆恩。”
姜冕一個激靈,一拳錘翻了沖上來按住自己的金吾衛,一下子撲倒賀恂身邊,打翻了其手中的鸠酒。
白瓷酒杯摔在地上,屍身四分五裂,其清脆的響聲割裂了在場每個人的神經。
老皇帝由悲傷轉為憤怒,他顫巍巍的指着姜冕:“太子,你也要反嗎?”
姜冕跪在地上,他拼命搖頭,祈求道:“父皇,您別殺他,兒臣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賀恂被太子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吓了一跳,心上人的愛是那樣炙熱真誠,讓他有些舍不得了。
老皇帝顯然不相信姜冕的保證,他命人上前押住太子,又遞給了賀恂一杯新的毒酒。
姜冕氣急攻心,三兩下幹翻好幾個金吾衛,可對方數量太多讓他一時間不能脫身。
老皇帝威嚴的注視着賀恂,道:“孩子,對不起。”
賀恂無言,他看了一眼混戰中的太子,高喊一聲:“殿下,臣去了!”
說罷便要飲酒。
此時高皇後從殿外沖了進來,她撲倒在老皇帝的榻前,哭訴道:“陛下,萬萬不可!賀恂才是您的兒子啊!”
【作者有話說】:老五也是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吧
秦旌心裏肯定很愧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