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母子
第四十六章 母子
沈遇這幾天能明顯的感受到公主派來跟着他的人換了。
新來的這人顯然比之前的人武功高強,他得多花些時間才能把他甩掉。
驸馬爺在京城裏轉了小一個時辰,終于把跟着的人甩開了。
他長舒一口氣,往城東梧桐巷走去。
自從那一日春燕閣出了那一場鬧劇之後,沈遇就花大價錢把李清柔贖了出來。
他把李清柔安置在城東桐巷的一處小宅子裏,好吃好喝的供着,偶爾他也會去看看李清柔,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逾矩的地方了。
沈遇買了幾樣時興的小菜,剛走到巷口,突然覺得不對。
他猛然回首,只見身後空蕩蕩一片,并沒有什麽人。
沈遇皺眉,他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番,确實不見人影,這才提着酒菜進去。
李清柔上次給姜冕下毒不成,還差點被太子殿下給揪出來,尚且有些後怕。
幸好沈遇上趕着給她找了一處庇護所,讓她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李清柔還是沒放棄為自己家複仇的計劃,她本想攀上沈遇進而接觸太子,再尋找機會下手。
可沈遇似乎真把她當做妹妹,這麽多日子以來不曾有一次逾矩。
李清柔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更何況她在春燕閣當過官妓,性情更是和普通的大家閨秀不同。
一個巧合的機會,她得了五皇子的青眼,可就在她想通過五皇子報複姜冕的時候,陳貴妃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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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神地撫摸着腕上的玉镯,那是五皇子送她的禮物。
“三妹妹,”沈遇進了門,把酒菜放在桌上,“近來過得可好?”
李清柔回了神,拉下衣袖蓋住玉镯,甜美一笑:“有遇哥哥庇護,妹妹怎能過得不好呢?”
而此刻,賀恂正站在這個沒有牌匾的小宅子門口,神情凝重。
沈遇在裏面待到黃昏時刻,一出門就看到了街角處的賀恂。
他微微一愣,頗有些心虛。
賀恂見他出來,并沒什麽大動作,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即走。
沈遇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進去坐了。
賀恂這才悠悠開口:“解釋解釋吧。”
沈遇想了想,說:“裏面的人是李清柔。”
賀恂抿了一口茶,這個答案倒也不算太離譜。
“你身為驸馬還敢養外室?”
沈遇愣了一下:“不是外室,末将只把她當妹妹。”
賀恂冷笑:“公主已經察覺了,昨日還去東宮給太子殿下說了,沈遇你可不要因為一個女人就壞了我們的大事。”
沈遇凝眸,他問:“公主知道多少?”
“她只說你行蹤不定,估計知道得并不真切。”
沈遇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氣,他說:“末将以後會分外小心的。”
賀恂眼神複雜的看着沈遇,半晌才站起身來。
“走吧,正好跟我去前面的點心鋪子買點東西。”
沈遇跟着賀恂去了點心鋪子,看着自己追随的少主精心挑選了一大包口味不同的點心酥餅。
賀恂買罷了,鮮少地笑了一下:“殿下前幾日就說想吃這家鋪子的點心了,只不過這幾天太忙總是忘了吩咐人來買,一會我買回去他怕是會很高興吧。”
這回換沈遇眼神複雜的看着賀恂了。
醞釀片刻,沈遇冷靜的說:“賀公子,你可想過同殿下的以後?”
賀恂心裏一沉,沒回答。
沈遇見他不說話,索性破罐子破摔,學着賀恂的樣子也買了一大包糕點。
賀恂看他:“你買這麽多點心幹什麽?”
“……回去給公主嘗嘗。”
……
不出賀恂所料,太子殿下吃到心心念念的點心果真很開心。
“殿下吃得太多了些,”賀恂怕姜冕口幹,為他倒了一杯茶,“小心一會吃不下午膳。”
姜冕不太在意:“吃不下就吃不下,這有什麽的。”
賀恂挑眉,順手拿走了太子殿下面前的盤子:“殿下,食不過三,老祖宗的規矩您都忘了嗎?”
姜冕皺了皺鼻子,斜了賀恂一眼,卻聽話的沒去再拿點心。
賀恂笑了一下,緊接着把點心盤子放再姜冕手中:“殿下,臣說笑的。”
姜冕卻沒吃,他站起身來,擰了一下賀恂的耳朵,勾唇笑道:“罰你不許吃午膳,本宮可不是說笑的。”
賀恂眼見着太子殿下命人傳膳,然後又命人擺了一雙碗筷。
姜冕吃了幾口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賀恂,這才滿意地笑了一下。
賀恂半跪在姜冕身旁,仰頭道:“求殿下賞賜。”
太子殿下大發慈悲地給賀恂加了一筷子青筍,拍了拍後者的臉頰。
賀恂乖乖的嚼碎吞下,又擡頭望向太子,好像是一只乞食的大犬。
兩人鬧了一會,太子殿下就不再逗弄賀恂了。
他讓人給賀恂布上碗筷,說:“前幾日吏部一個小侍郎上書說徐州鹽礦草菅人命,還有官商勾結倒賣私鹽的事情。”
賀恂擡眼:“這件事臣也聽說了,只不過陛下好像并無表态?”
“父皇讓本宮前去徐州調查此事。”
賀恂放下筷子,擔心道:“此事一查起來不知又要擋了誰的財路,恐怕是不好查呀。”
姜冕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本宮也不得不查,身為東宮哪能貪生怕死呢?”
賀恂點頭,他說:“那臣陪您去。”
姜冕滿意地點了點頭,“知我者,賀伴讀也。”
雖說此事緊急,可眼見到了中秋,老皇帝不理朝政,姜翎也在封地回不來,朝中總要有個主事的。
今年中秋較之去年冷清許多,加上皇上心情欠佳,姜冕也不敢太過張揚,只吩咐一切從簡。
中秋宴行至一半,老皇帝便推說身體疲乏,帶着人離開了。
高後身為後宮完全的掌權者,看起來也不怎麽有興致,她和姜冕說了幾句知心話,又憂心忡忡地看向了賀恂。
賀恂裝作沒看到,他低頭飲酒,置身事外。
姜冕挑眉,問:“母後可是有什麽吩咐?”
高後收回目光,她朝賀恂招手,讓後者坐到自己身邊來。
太子殿下大叉着腿坐在軟墊上,大臂撐在膝蓋上,輕晃着手中的酒盞,目光在高後和賀恂身上流轉。
賀恂小麥膚色,五官剛毅,比之白皙柔和的侯爺夫人倒是更像端莊自持的皇後的兒子。
姜冕嗤笑一聲,似乎是在笑自己的想法可笑。
高若雪低頭看着賀恂,她目光憐愛卻又擔憂:“賀恂,聽說你母親為你選了幾門親事你都不喜歡?”
賀恂規規矩矩的拱手:“回娘娘的話,臣現在尚未出仕,娶妻恐怕不合适。”
高若雪看了一眼一旁的太子,不想正好和後者對視一眼,她緩緩移開目光,心裏卻有些慌張。
經由陳寧妍一事,她才驚覺這個被自己當做擋箭牌的孩子不知何時已經長成了一個能屈能伸、老謀深算的儲君了。
姜冕自然不會忽視了這一眼,他自然而然的認為這是皇後在尋求自己的意見,畢竟賀恂名義上還是自己的伴讀。
高後輕嘆一聲,說:“常言道成家立業,你成了家再考取功名也不遲。”
賀恂态度卻很堅決:“娘娘,臣心已定,您莫要勸了。”
高後不死心,她又說:“齊郡王的侄女今年剛好及笄,她出身高貴,又知書達理,生得也漂亮,若是你願意,本宮可為你們做媒。”
話說到這裏,高若雪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了。
賀恂皺起眉,他同皇後之間本就沒什麽母子之情,若是真說起來,他對皇後的感情更像是一種責任。
他早就明确表示了自己還不想娶妻,皇後也因此消停了幾天,沒想到今日又在姜冕面前舊事重提。
“母後莫要難為老實人了,”姜冕放下酒杯,心情很不爽,“賀伴讀的婚事永樂侯夫婦還沒說什麽呢,咱們就別操心了。”
高若雪心下一驚,下意識看向自己名義上的兒子。
在她的印象中,姜冕從未如此頂撞過她。
高後微微眯起眼睛,此刻才發現自己養了一頭豺狼。
賀恂因為太子為自己說話歡喜的很,若不是太多人在場,他定要跑到太子懷裏撒嬌。
待到中秋宴散了,衆人皆去禦花園吃蟹賞月。
姜冕不喜應酬,帶着賀恂獨自開溜。
“殿下可是吃醋了?”
兩人坐在宮牆最高的琉璃瓦上,一輪滿月自他們面前照耀着,清輝若水,溫柔了愛人們的臉龐。
姜冕撇了他一眼,輕笑:“是又如何?”
賀恂親了太子的臉頰一下,笑道:“臣高興。”
姜冕拍了拍他的臉,似是威脅又似是調情:“賀恂,你永遠不能背叛本宮。”
賀恂要溺死在太子殿下那雙動人的桃花眸裏了,他如癡如醉地望着太子的臉龐,如佛前最虔誠的信徒:“臣遵命。”
姜冕捏起賀恂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賀恂伸出一只手,扣在太子的後頸上,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在約下親吻,正巧被早退的秦旌看見。
秦旌身為太子近臣,又手握兵權,這些日子來也沒少被人巴結。
就剛剛在席上,就有不下十餘人給他敬酒。
秦旌酒量雖好,卻也架不住這麽多人前來敬酒,何況太子又不見了身影,他就更不想呆下去。
秦小将軍好不容易訓了個借口跑出來,正準備回家好好睡上一覺,卻不曾想在這裏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作者有話說】:沈遇:你說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賀恂:去碼頭上給老婆整點薯條。
沈遇:……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