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想做的事
第四十五章 想做的事
秦旌早就把自己收拾妥當,候在姜冕的營帳外面了。
倒是齊雲生起個床唧唧歪歪的,好不容易才拖着步子過來。
姜冕率先上馬,他放眼望去,只見曠野無邊:“還記得咱們小時候跟着父皇秋狝嗎?那時候咱們就常常一起跑馬。”
齊雲生笑:“哪能不記得?當時臣連上馬都困難呢!”
秦旌側目望着兩人的臉,竟然真有種置身于十幾年前恍惚感。
他哈哈大笑:“齊雲生,你怎麽不說是你膽小呢!”
齊雲生瞪他一眼,突然揚起馬鞭,高喊一聲:“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說罷,齊雲生雙腿一夾馬肚子,一下子竄出去好幾米。
姜冕和秦旌沒想到他耍詐,也連忙跟了出去。
賀恂望着三人絕塵而去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了幾分無奈。
他是這樣愛着太子殿下,所以他又怎麽忍心去傷害殿下所珍視的朋友呢。
他知道姜冕這一生得到的愛不多,齊雲生和秦旌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賀恂多次想要做掉秦旌,可他不忍太子殿下傷心,所以他什麽都沒做。
齊雲生不如其餘兩人身強力壯,漸漸落在了後面。
秦旌不願搶了太子殿下的風頭,只不緊不慢的跟在姜冕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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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勁風烈烈吹起太子殿下的衣角。
山風自疏林穿過,爽氣如天,物情潇灑。
策馬奔騰間,太子殿下發絲紛飛,他微微仰頭,表情惬意,年少風流不過如此。
姜冕松開缰繩,張開雙臂,肆無忌憚地感受着此刻風情。
他長嘆:“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
齊雲生也情緒高漲,他高聲道:“太子殿下好詩情啊!”
姜冕回頭笑他:“你慣會油嘴滑滑舌。”
随即他又輕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快活過了。”
秦旌見太子高興,自己心裏更高興,“若是殿下喜歡,末将天天都來陪您跑馬。”
姜冕哈哈大笑,此刻他心中郁結一掃而空,什麽陰謀詭計都抛諸腦後了。
三人瘋跑了一陣兒,人乏了馬也累了,索性找了一處地方歇腳。
姜冕坐在草地上,一把薅下秦旌腰間的酒壺,狠狠灌了自己幾口。
齊雲生方才又叫又笑,早覺得口渴,也接過那酒壺喝了幾口。
待到那酒壺物歸原主,裏面已經沒幾滴酒了。
秦旌仰着頭将剩餘的酒汁都倒進自己的口中,他喉結滾動,幾下就把酒汁全吞下了肚。
姜冕仰躺在地上,眼神放空。
齊雲生抱膝坐在一旁,問:“秦旌,你日後想做什麽?”
秦旌被他問的不明所以:“當然是輔佐殿下了。”
齊雲生恨他榆木腦袋,轉頭問姜冕:“殿下您想做什麽?”
姜冕想到了賀恂,他微微一笑:“尋一處風光秀麗的地方,與賀恂建一座小房子,過平常人的生活。”
秦旌捕捉到了太子殿下的笑容,他分外失落,妒火更盛。
齊雲生自顧自道:“臣想帶着娘子周游各地,吃遍各處的好東西!”
秦旌對此嗤之以鼻,說他胸無大志。
齊雲生梗着脖子說要大志幹什麽,不當吃不當喝的。
姜冕一手抓住一個人,然後把兩人的手疊在一起,他道:“這麽多年多謝你們。”
其餘兩人都被太子殿下突如其來的抒情搞懵了,他們彼此對望一眼,卻不知道說什麽。
姜冕繼續說:“你們于我同家人無異,待到來日本宮登基,你們盡可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齊雲生恨不得現在就山呼萬歲,他抱了太子殿下一下,道:“殿下聖明啊!”
秦旌卻依舊笑得不怎麽爽朗,他說:“臣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輔佐殿下一輩子,到時候殿下可不要嫌棄臣啊。”
姜冕張開雙臂摟住他倆,笑道:“有你們是本宮的福分啊!”
秦旌看着太子殿下的笑顏,在心底忍不住哀嘆:為何這樣一個神仙模樣的人物不能歸自己所有呢?
太子殿下自從秋狝回來就染了一場風寒,高燒三日不退。
賀恂已經合衣在太子殿下床前守了三日。
他不停地用涼水給太子殿下擦洗四肢,夜間也不間斷的更換冰袋,可床上的人卻遲遲不見好轉。
他心急如焚,整日逼問太醫。
太醫該開的藥也開了,該幹的事也都幹了,面對賀伴讀的催促也是束手無策。
姜冕迷迷糊糊之間聽見了賀恂的聲音,他想睜開眼睛看看賀恂在哪,可眼皮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無論如何都睜不開。
很快太子殿下又被拉倒黑暗中去了,他又開始做那個很久沒有做過的夢。
無數只手在他身後瘋狂的追逐着,太子殿下朝着前面無盡的黑暗奔逃。
就在姜冕快要精疲力竭的時候,賀恂出現在了前面。
賀恂微微笑着,朝太子殿下張開了雙臂。
姜冕撲進賀恂懷裏,這一次賀恂沒有再消失。
太子殿下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賀恂正在身後擁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用冰袋幫自己降溫。
“賀恂,辛苦你了。”姜冕看着賀恂充滿血絲的眼睛,心疼又欣慰。
賀恂見太子醒來,高興得不知所措。
他抱緊太子殿下,聲音顫抖:“殿下,您要吓死臣了!”
秦旌站在太子寝宮門口目睹了這一切,他靜默地站着,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本是來探病的,沒想到卻看到了這樣一幕。
陽光透過雕花窗撒在相擁的兩人身上,溫馨而又感人。
站在門口陰影裏的秦旌此刻猶如一個局外人。
這個認知讓秦旌覺得心痛,他曾在無數個黑夜裏勸自己放下太子殿下,畢竟兩人本就君臣有別。
可當他真切的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與別人如此親密的時候,他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明明賀恂才是後來者,殿下以前又那麽讨厭賀恂……
若是他能夠勇敢一點,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現在擁太子殿下入懷的人會不會是他?
秦旌不願久留,他緩緩轉身離去。
彩明正好碰見了秦旌離開,她驚奇的問:“秦将軍不是剛來嗎?這就要走了?”
秦旌擠出一個笑容:“我看殿下身體欠佳,就改日再來吧。”
彩明不疑有他,端着粥飯進去,卻看到太子殿下已經蘇醒了。
她愣了一下,問:“殿下,方才秦将軍來了,您沒和他說說話嗎?”
姜冕皺眉:“什麽時候的事?”
彩明也覺得莫名其妙:“剛剛奴婢還在門口碰見秦将軍了呢!”
賀恂低眉,心裏有了些算計,他很滿意秦旌的識趣,便說:“恐怕他是怕打擾殿下休息吧。”
姜冕大病初愈,身子尚且虛弱,也顧不得想那麽多了,他點點頭,不再說什麽。
過了三五日,太子殿下終于好得差不多了。
姜冕捧着藥碗,皺眉道:“本宮好像好多了,就不喝藥了吧?”
在吃藥這件事上賀恂是從來不跟他商量的,他從碟子裏捏了一顆蜜餞說:“殿下喝完了吃顆蜜餞就好。”
太子殿下苦着臉,不情不願地喝幹淨了藥汁。
賀恂也言出必行,把蜜餞塞進了太子殿下口中。
蜜餞的甜味在口中化開,可舌根處還是彌漫着苦澀。
太子殿下緩了緩,道:“喝完藥吃蜜餞真是自欺欺人,難道這蜜餞是甜的就能把方才吃的苦都忘卻嗎?”
賀恂挑眉,又塞了一顆蜜餞給太子:“那殿下就多吃幾顆吧,雖然方才受的苦不能消失,但好歹現在是甜的。”
兩人說話間,就聽見外面有人通傳,說是公主殿下來了。
姜冕望向門口,正巧看見姜映月走進來。
姜映月聽說哥哥病了,心裏擔心的不行。
她急匆匆地走到姜冕身前,輕聲問道:“哥哥可好些了?”
姜冕欣慰道:“好多了,你不該來的,若是過了病氣給你怎麽辦?”
“哥哥高燒不止,月兒都要擔心死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病氣不病氣的。”
姜映月坐在賀恂原先坐的地方,她牽着姜冕的手,眼神裏滿是擔心。
“哥哥看着真是好多了。”
姜冕看了一眼賀恂:“多虧了賀恂貼身照顧。”
姜映月在姜冕高燒的時候也來過幾次,自然知道賀恂是如何盡心盡力照顧姜冕的,所以這次公主殿下鮮少沒挖苦賀恂。
姜冕問:“沈遇怎麽樣了?”
姜映月看了一眼賀恂,似是有些不解。
姜冕摸摸妹妹的頭:“無妨,說便是。”
姜映月遲疑一會,到底選擇相信哥哥。
“沈遇他最近有點奇怪,”姜映月抿了抿唇,“他最近喜歡在城裏閑逛,逛着逛着就找不到人影了。”
姜冕愣了一下:“咱們的探子一個都跟不上嗎?”
“正是,”姜映月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他不會和老五聯手了吧,哥哥奪了他的兵權,他面上沒說什麽,恐怕心裏記恨。”
賀恂聽着也皺起了眉,他最近和沈遇聯系很少,故而也不知道沈遇在幹什麽。
不過據他對沈遇的了解,對方應該不會倒戈。
姜冕沒注意到賀恂的微表情,他略微思索了一番,說:“等會讓程安跟你走吧。”
“可是……”姜映月顯然有點猶豫,程安是姜冕手下最得力的暗衛,若是程安走了,東宮出什麽事怎麽辦?
姜冕笑着安撫妹妹:“無妨,本宮這裏不會有事的。”
姜映月點了點頭,臨走時又看了賀恂一眼,表情十分複雜。
【作者有話說】:太子殿下少年恣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