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隐禍
第三十四章 隐禍
兩人上了高臺,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皇帝皇後猶如兩尊佛像一般坐于高位,而姜翎和陳珈措早早的就候在那裏了。
皇帝鮮少地笑了一下,他道:“你們兩兄弟各有所長,孤心甚慰。太子贏了比賽,英勇矯健,賞團龍金杯一對兒;老五也盡了力,行跡可嘉,賞玉如意一柄。”
姜冕連忙謝恩領賞,餘光中他看見了老五憤憤不平的目光。
此時看臺下另一場比賽已經開始了,上場的是秦旌和沈遇。
他們兩人都是武将出身,這場比賽恐怕會分外精彩。
高皇後朝姜冕招了招手,命人在她下首放了凳子。
“你們也別跑來跑去的了,就在這看吧。”
姜冕帶着賀恂趕忙坐過去。
坐在老皇帝下側的陳貴妃也不甘示弱,急忙求了恩典讓自己的兒子和侄子坐下。
倒是坐在貴女之首的姜映月像是被冷落了一般,她站起身來,嚷着要坐在母後身邊。
老皇帝笑着讓她緊挨着皇後入座,還特地命人為她端來了最愛吃的蜜餞。
太子殿下一邊看一邊小聲問賀恂:“你覺得他倆誰會贏?”
賀恂看着場內如膠似漆的情況,搖頭道:“臣不知。”
姜冕不依不饒道:“若讓你猜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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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軍吧。”
太子殿下顯然不認同這個觀點,他分析道:“沈将軍雖然英武,卻初來乍到,想來他打馬球的機會不多,未必贏得過秦旌。”
賀恂卻說:“戰場上刀劍無眼,恐怕比這馬球要激烈多了。”
姜映月聽見他們說話,連忙跳出來幫哥哥:“本宮也覺得秦旌更厲害些!”
她說完還嫌不夠,又看向皇後:“母後你說呢?”
高皇後的目光緩緩落在姜冕和賀恂身上,她揉了揉姜映月的頭,說:“你且看便知道了。”
姜映月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沈遇在京城的宅子太小了,兒臣不喜歡,父皇母後給他換個新的吧。”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姜翎忍不住開口:“皇妹糊塗,沈将軍以後還要去鎮守西北呢,京中的宅子怕是也不常住。”
姜映月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一般,她問:“這是真的?那本宮也要随他去嗎?”
老皇帝分外寵愛這個女兒,怎麽舍得她離京,便說:“月兒想留在京城就留在京城吧。”
姜映月仍是不滿:“女兒一人住那麽大的公主府,真是無聊極了,能不能不讓他去西北?”
老皇帝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姜冕。
姜冕忙着低頭喝茶,父子倆沒能進行上眼神交流。
“那便讓他留在京城吧,只是他的兵權該如何?”老皇帝輕嘆一聲,似是無奈。
姜映月甜甜一笑,站起身指向場中的秦旌,道:“秦旌不也是武将嗎,給他就是了。”
姜冕終于喝罷了茶,他佯裝生氣:“月兒不可胡鬧,軍國大事怎麽能由着你的性子亂來?”
姜映月嘴巴一癟,立即就要掉下眼淚來。
老皇帝不知是不是見不得女兒落淚,竟然真的把三分之一的兵權給了秦旌,至于另外的三分之二仍是歸還西北。
在整個過程中,賀恂表現的都分外淡然,就好像他不在其中似的。
此時場下的比賽結束,沈遇終于贏得了秦旌。
這次的彩頭是一杆虎頭銀槍,沈遇得了彩頭上來謝恩,緊接着就被告知了這個噩耗。
只是他表現得分外平淡,似乎只是一件莫不關己的小事。
姜映月托着腮,趁着沈遇磕頭領旨的時候冷漠地打量着他。
姜冕借一個小女孩的口奪了人家積累多年的兵權,到底是有些心虛,只能一個勁兒的喝茶。
賀恂适時按住他的手腕:“殿下,茶盞都喝幹了。”
姜冕這才放下茶盞,“我渴。”
賀恂望着殿下因為心虛而微微顫動的睫毛,他喉頭滾動,也覺得渴了。
暮色将至,帝後回銮。
姜冕帶頭送走了皇帝皇後,終于松了一口氣。
姜翎在後面搶上一步,不鹹不淡地打量着太子:“皇兄和公主唱得一場好戲,不過幾句話就把沈遇的兵權哄到手了。”
姜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皇弟想得太多了,本宮沒想到這一層呢。”
姜翎咬牙,随即道:“皇兄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太子殿下卻毫不在意的笑起來,他拍拍姜翎的肩膀,道:“皇弟忘了嗎,本宮本就不聰明啊。”
說罷,太子殿下朝身後的賀伴讀招了招手,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賀恂本以為太子殿下要回東宮去,沒想到卻來到了萬季樓。
賀伴讀對這個萬季樓是沒什麽好印象的,畢竟太子之前最喜歡在這裏消磨時光。
萬季樓的掌櫃的一見太子殿下來了,連忙喜笑顏開的迎上來:“殿下許久不來了,樓裏的姑娘都想您了……”
當他看見太子身後跟着的人是賀恂的時候,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臉色頓時和吃了蒼蠅一般難看。
姜冕的臉色也很難看,他偷偷回頭看賀恂的神色,卻發現後者很平和。
這讓太子殿下不太高興了。
兩人進了二樓的房間,太子殿下忍不住發作道:“你怎麽什麽也不說?”
賀恂奇道:“說什麽?”
“你……”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到底要他說什麽,憋了良久,才繼續說,“沒什麽,這裏新上了醉鴨子,很好吃,特地請你來嘗嘗。”
賀恂抿着茶輕笑:“殿下帶臣來吃鴨子,臣應該高興才是,又怎麽會多嘴呢?”
姜冕氣急,故意說:“既然這樣不如找些美姬來助興!”
賀恂眸色沉沉,他走到太子殿下面前,雙臂撐着太子椅子上的扶手,将姜冕完全籠罩在自己的身影裏。
他道:“殿下何故故意惹臣傷心呢,臣不喜歡殿下同她們見面,這就是臣要說的。”
太子殿下滿意了,他拽着賀恂的領口将人拉到自己臉前,狠狠吻了上去。
賀恂也熱烈的回應着這個吻,燭火跳動,兩人的影子也融在一起了。
萬季樓的對面是京城最有名的戲園子,此時五皇子姜翎就在此同表哥一起看戲。
說是看戲,可他到底有些沒心情,便拉了陳珈措坐在窗邊吹風喝茶。
“表哥,你說今日之事真是巧合嗎?”
陳珈措與太子接觸不多,但僅有的幾次碰面讓他覺得太子确實是個繡花枕頭。
“臣不知,”他沉吟片刻,“殿下不必驚慌,沈遇的兵權雖然給了秦旌一些,卻未必聽他使喚,咱們且看且待就是。”
姜翎覺得此話有些道理,心裏也寬慰些,一擡頭卻看到對面窗戶裏有兩個熟悉的人影。
那兩人如膠似漆的靠在一起,怎麽看都是一種超越了友誼的親密關系!
姜翎既興奮又緊張的抓住了陳珈措的袖口,他的手顫抖着,凸起的關節泛着白色。
“表哥,你瞧!”
陳珈措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也震驚得不能自已:“是太子和……賀伴讀?”
姜翎漸漸松了手,一雙眸子如同毒蛇一樣狠辣又貪婪。
今日馬球場上太子給他帶來的的陰霾一掃而空了,他驀然起身,抑制不住的欣喜。
“表哥,他真是瘋了,”姜翊看着陳珈措,眼神中燃燒着瘋狂的火焰,“姜冕,你不是活得很謹慎嗎,怎麽現在為了一個男人就這麽……不知死活了。”
陳珈措什麽都沒說,他看着行跡略有些逢魔的五皇子,眸底深深,看不出在想什麽。
一吻作罷,太子殿下打了個寒戰。
他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埋怨道:“春夜料峭,還是關了窗吧。”
賀恂依言去關窗,他的目光掠過對面空蕩蕩的窗口,稍稍停留後又不動聲色地關上了窗戶。
“你在看什麽?”
“華燈初上,街上人來人往,頗有煙火氣。”
姜冕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你喜歡這種生活?”
賀恂說:“好是好,恐怕不能,臣還有官職在身。”
太子爺不說話了,他加了一筷子醉鴨,抿在嘴裏咽下,道:“好吃,你也嘗嘗吧。”
兩人吃過醉鴨,好像都微醺了。
春夜涼,冷風一吹讓人多了幾分恣意潇灑。
太子殿下歪歪斜斜地捉着賀恂的手,他說:“如此情景,甚好。”
賀恂還來不及回答,就察覺身邊的人兒已經困了。
正巧此時東宮的馬車來了,也就再無話。
暮春五月,到了公主出嫁的大日子。
本朝陽盛陰衰,沒幾個公主能順順利利地嫁給京城的勳貴人家。
何況這湖陽公主還是老皇帝最心愛的嫡幼女,光是尊貴的封號就加封了一大堆,至于嫁妝那更是多得數不勝數,說是十裏紅妝都有些委屈了,要說是“百裏紅妝”才行!
姜冕身為公主驸馬的主婚人,一大早就被彩明叫起來拾到了一番。
按照祖宗禮制來說,公主的主婚人多為親王,如今太子做了這主婚人,也算是給湖陽公主多添了幾分榮光。
姜映月更是天不亮就起身了,她終于穿上了二十幾位蘇州繡娘繡了半年多的龍鳳呈祥嫁衣,發髻上更是帶了皇後親賜的鳳冠,可謂是華貴至極。
可她卻有些不真實感,她坐在未央宮的銅鏡前,略微出神。
直到宮中的嬷嬷再三提醒她才想起來吃些東西,省得在這一整日的流程中餓了肚子。
吃完了糕點,便穿上吉靴。
緊接着嬷嬷便要為她戴上耳環,這是最後的首飾了。
姜映月心下一顫,不假思索道:“慢着!”
嬷嬷不解地看着她。
姜映月說:“讓小桁子進來伺候吧。”
嬷嬷遲疑一會兒,還是不敢在這大喜日子惹了公主不快,出去把李桁叫進來了。
【作者有話說】:姜翎(抓陳珈措袖口):吃到大瓜!!!
陳珈措(默默看抓自己的手爪子):羨慕
姜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