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偷襲
“首先我要舉報單位的食堂,他們取消了食堂,還不給餐補;我們有一個同事,經常把廁所的卷紙拿回家裏用,搞得我們上廁所都沒有紙;還有,出去辦事,不讓打車,只讓坐公交和地鐵,你知道驅魔師辦事有多緊急的,我們擠個公交到了,妖怪都跑光了。哎秘書,喂秘書!你不記一下嗎?你這樣聽能記住?”
叫號終于到了,排到個包間,江鴻現在看見什麽都想吃,點了鹹蛋黃苦瓜煲仔,煲仔飯當然是要吃的啦好不容易來一趟廣州,乳鴿不能錯過,啫走地雞也安排上,啫雪花牛肉不嫌多,煲仔蝦醬啫芥藍……這個是什麽?啫木瓜??還可以這樣吃?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再來個排骨和多寶魚吧!反正吃不完喂給陸修就可以了……最後再來個姜汁炸雪糕,簡直完美!
“秘書?”陸迪迪說道。
“哎您說,我都記得呢。”江鴻心滿意足,打完勾,交給服務生。
陸修很想噴這家夥一口龍炎,讓他滾到天邊去,然而這活寶已經突破了他認知的下限,反而還覺得挺荒唐的,江鴻不住以眼神示意陸修不要生氣,這時候,手機響了。
安傑在電話裏說:“你吃飯了?”
陸修看了眼江鴻,不用問也知道是安傑,陸修便示意他照實話說。
“我剛端起碗呢!您有什麽吩咐?”江鴻興高采烈地說。
安傑:“找你吃飯,你在哪兒?”
江鴻再看陸修,陸修示意讓他過來。
江鴻便說了地方,安傑讓他稍等,不到三分鐘,便推開包間門過來了。
哇到得好快,江鴻本想問安傑是不是在樓下埋伏,專門等他們拿到號了才來蹭臺,但一想安傑既然是S級的驅魔師,想必有什麽移形換影瞬間傳送的獨門厲害法術,便沒有多話,請他入座,又學着廣東人,給他洗杯碗。
安傑進來時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陸迪迪,陸迪迪也看了眼安傑,安傑還沒說話,陸迪迪便道:“這家夥又是誰?”
安傑:“…………”
安傑簡直要被氣笑了,正要讓他滾出去,江鴻又趕緊用眼神示意,解釋道:“廣州驅委的。”
安傑于是坐下了,陸迪迪繼續他的高談闊論。
“……然後啊,”陸迪迪又說,“他們都歧視我,你們知道嗎?就因為我是妖和人生出來的孩子,我爸爸是妖族,他們背地裏總在嘲笑我,我一走過去,他們又不笑了。他們還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妖人’。”
“這個确實不行。”江鴻在這點上很有同情心,說,“你要不要考慮換一份工作?”
陸迪迪說:“要不是我媽托了關系,讓我來驅委,我也不想來!我寧願去妖協,妖們對我可好多了。”
“哦?”等上菜的時候,江鴻的好奇心又發作了,“廣州的妖協在哪裏啊?”
“在廣州塔,”陸迪迪說,“他們都很有錢。你是人還是妖?你應該是人吧?”
江鴻“嗯”了聲,陸修終于聽不下去了,說:“說正事,你們……”
“對對對!說正事!”陸迪迪又說,“然後我還要舉報人事部的負責人楊松,他經常在上班時間出去喝茶,卡着我的編制不給我……你們拿到編制表了嗎?可不可以把我的名字加在最後?這頓飯我請了吧?”
江鴻:“……”
陸修:“我打斷一下。”
陸迪迪:“還有一件事,不得不說……”
陸修:“趙彥你認識嗎?”
“啊?”陸迪迪愣了一秒。
安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顯然聽過這個名字。
陸迪迪開始思考,表情很茫然,陸修說:“趙彥出了什麽事?”
“我不認識她。”陸迪迪答道,“你說的,是檔案科的科長吧?”
“嗯。”陸修答道。
陸迪迪說:“她不是兩年前就去白雲療養了嗎?”
“白雲是哪兒?”江鴻問。
陸修示意江鴻先別打岔,陸迪迪卻道:“廣州的精神病院啊。我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我也只是聽說,不知道她怎麽了。”
“好的,我知道了。”陸修答道。
陸迪迪又說:“我還有要舉報的……”
“這樣,你寫舉報信吧,”陸修說,“明天下午我過去的時候再交給我。”
陸修确實很像領導,話語間充滿了威嚴,陸迪迪便不再堅持,點頭道好的好的。
陸修:“我保證一定交到陳真手裏,就這樣。”
“陳真是誰?”陸迪迪又茫然道。
安傑:“……”
“白雲精神病院,”江鴻記下來了,說,“廣州人都知道這裏嗎?”
陸迪迪說:“不一定吧?但我知道,因為我媽也在這個精神病院。”
江鴻“哦”了聲,用“不容易啊”的目光看着陸迪迪,但陸修不給他時間與這個年輕驅魔師交朋友了,只得以後再說,陸迪迪于是道:“你們吃飯吧,打擾了。”
人倒是很自覺,江鴻追出去,說:“我給你打包個晚飯吧!”
“謝謝你。”陸迪迪答道。
反正安傑來了,待會兒飯錢可以報賬,江鴻樂得請客。
包間裏,菜上來了,安傑疑惑道:“上哪兒找的這活寶?”
江鴻開始大吃特吃,陸修道:“你領導問你話。”
“哦,無意中碰上的。”江鴻說,“領導你不吃點嗎?這個雪花牛肉好好吃啊。”
煲仔菜冒着熱氣,響着“滋滋”的聲音,牛肉煎得外焦裏嫩,冒着黑胡椒與豉汁的清香,乳鴿輕輕一扯便骨肉分離,既嫩又帶着油脂,實在是太好吃了!食在廣州,果然誠不我欺!
陸修也不與安傑說話,和江鴻開始享用一桌大餐。
安傑顯然很餓了,雖然他對陸修好感欠奉,卻也無法與美食作對,朝手機裏發了條語音:“把趙彥的生平調查發給我一份。”,接着也動筷子,開始吃。
光吃不說話,席間很尴尬。
江鴻又開始活躍氣氛了。
“領導你去哪兒啦?”
“地脈。”安傑答道,“你們呢?去了哪兒?”
“咱們去了哪兒來着?”江鴻朝陸修問,他不清楚陸修有多少能透露給安傑的,只能用這種方式。
陸修:“廣州驅委。”
江鴻朝安傑說:“廣州驅委。”
安傑:“陳真交給你們什麽任務?調查趙彥?”
江鴻朝陸修說:“陳真交給你什麽任務?”
陸修朝江鴻說:“随便調查,自由發揮。”
江鴻又朝安傑說:“随便調查,自由發揮。”
安傑:“……”
陸修:“問問你領導,地脈異常有結論了沒有。”
江鴻:“領導,地脈異常有結論嗎?”
安傑:“熒惑在抽取地脈能量。”
陸修又示意江鴻:“去向和用途?”
安傑:“法陣……”
江鴻示意安傑稍等,先重複了一遍:“去向和用途?”
陸修:“……………………”
安傑:“……”
陸修:“你是不是經常當你爸媽的傳聲筒?”
江鴻朝安傑:“你是不是經常當你爸媽的傳聲筒?”
陸修:“我問你!沒問他!”
江鴻:“是的,菜來啦,我先吃點芥藍,你怎麽知道?我爸媽吵架的時候,他們就這麽說話。”
安傑簡直無語,想了好一會兒,才答道:“在現場發現了炸毀的遺跡,像個法陣,具體形态無法複原了,推測至少在六千霰這個量級。”
陸修停下了動作,注視安傑的雙眼,安傑稍點了下頭,兩人便沒有再對話。
“六千霰!”江鴻學到過,霰是法術能量的單位,也即是說接近六千噸TNT當量了。
陸修的身份代表了陳真,屬于大驅魔師的特使,安傑至少在工作上,沒有過于輕視陸修。
“這麽大的法術能量拿來做什麽?”江鴻又說。
安傑與陸修都沒有回答,江鴻想了想,問:“好像沒有法陣能承受這麽大的能量吧?”
“一邊抽取,一邊發揮作用,”陸修說,“是可以做到的,保證單位時間內注入法陣的能量不超過二十霰。”
安傑反而認真聽着陸修的話,江鴻猜測他并非技術出身,至少在法陣這一門類中,不如陸修了解得詳細,畢竟驅魔師所研哪怕再多,終究以收妖為目的。安傑身為驅魔師,又是領導,每天雜務很多,更沒有時間去精研某個領域,調查得出的結果仍需找人咨詢。
“這種法陣有什麽作用?”安傑開口道。
這次,陸修沒有等江鴻傳話,答道:“很多作用,孕育生靈、重構物質、為法寶注能。”
“法寶也承受不了這麽大的法術能量吧。”江鴻答道。
“嗯,”陸修點頭道,“很少,除非幾件天字級法寶。很大可能是在孵化大妖獸。”
安傑答道:“與我的猜測相符。”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兒,江鴻便去買單開發票,出門叫車,一起回酒店。
安傑朝江鴻說:“我把現場照片發你,你把初步的報告寫一下。”
江鴻領到工作任務,回去寫報告,安傑說:“明天我要去廣州驅委,你既然已經露過臉,就不去了。”
陸修朝江鴻道:“明天陪我去調查精神病院吧,能不能找你領導,把趙彥的資料要過來看一眼?”
江鴻望向安傑,安傑便點了點頭。
江鴻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回到酒店裏,他還有點擔心,問陸修:“廣州會再出現什麽大妖獸嗎?”
上次與無支祁、鴅妖的戰鬥他還記憶猶新,廣州這麽多人,萬一出現了什麽大妖怪可不是玩的。
“不一定,”陸修洗過澡,在床上坐着,看電腦裏江鴻發來的趙彥的資料,答道,“如果總是這麽做,熒惑也太蠢了。”
“為什麽?”江鴻好奇道。
陸修:“隔三岔五,扔出來一只沒有進化完全的大妖獸,等驅魔師們把它除掉,再沉寂一段時間,不斷重複,不正暴露自己的存在麽?”
好像也是。江鴻心想,但比起搗亂,江鴻更覺得先前的兩次,都像是某個意外——在進行某種測試時,所産生的意外。
也許陳真也是這麽認為的,熒惑的真正目的非常複雜,驅委與敵人,雙方都在争取時間,而現在,離那個時間點越來越近了。
翌日,白雲精神病院。
江鴻心裏知道精神病人也并非都是電視上看到的那樣,如果有選擇,誰會願意得精神病?但哪怕先前做足了心理建設,來到醫院時,仍不免背後冷飕飕的。
陸修:“不要抓得這麽緊,你怎麽連醫院也怕?”
江鴻緊緊地抓着陸修的手,陸修手指白皙修長且溫暖,能沖淡他的緊張感。然而陸修簡直對他沒脾氣了,怕死人就不說了,活人也怕,妖怪也怕,還怕黑,經常三不五時,自己都能吓自己一跳,怎麽當驅魔師?
“這不是一般的醫院啊。”江鴻左右看看,說道。
精神病院外面把守森嚴,應當是防止病人跑出去,但陸修出示了一份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介紹信傳真件,便順利進去了,名義是代表北京關懷組織,特地來探望某個病人。
“我看看……叫趙彥是吧?”主治醫生從電腦裏找出病歷,江鴻還在忐忑地左右打量。
進來之後,感覺還好,也沒有他想象的長走廊、忽明忽暗的日光燈、穿着白大褂陰森的醫生等等……整個精神病院裏很明亮,醫生護士,大家來來去去,病人們看上去也很正常。
“你要不要留下來住幾天?”陸修說。
江鴻:“……”
主治醫生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聞言只覺好笑,問他們:“你們與她是什麽關系?”
“她以前北京的老領導,”陸修說,“讓我們過來慰問下她。她的情況怎麽樣?能出院了嗎?”
主治醫生道:“她有比較嚴重的癔症,最初也是單位送過來的,根據目前的判斷看,減輕了不少,但還是需要觀察一段時間。來,我帶你們去看看她吧。”
主治醫生帶着他們穿過一條露天連廊,和風吹來,雖只是4月份,廣州的陽光卻已像春末夏初般和煦,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空氣中帶着一股混合着花、青草的氣息。推開另一棟建築的門時,江鴻還聽見“叮叮咚咚”的鋼琴響聲。
裏面是個寬敞的活動室,病人們正各自坐着,有些在看電視,有些在下棋療養,一名男護士、一名女護士坐在一張臺後閑聊。
活動室的角落裏有人在彈鋼琴,主治醫生示意陸修與江鴻稍等,過去在探視卡上簽了名,又過來将兩人帶到鋼琴前去。
“這個就是趙彥。”主治醫生介紹道,“趙彥,這是從北京來看你的人。”
那是一名短頭發、穿着病號服的中年女性,沒有搭理他們,依舊自顧自地彈奏着,陸修與江鴻交換了個眼色,在旁耐心地等候。直到那一曲彈完,趙彥才停下動作,自顧自地出神,甚至沒有看兩人一眼。
“你們終于來了。”趙彥說道。
陸修示意交給自己吧,主治醫生便說:“那邊有會客室,有什麽需要,随時叫我們的護士。”
趙彥輕輕地拂了下頭發,緩慢站起,徑直朝活動廳一側走去。江鴻本來覺得好多了,一碰到趙彥,又開始有點緊張起來了。
“過來啊,”趙彥終于回頭看了兩人一眼,輕輕地說道,“還在等什麽?”
“這這這……”江鴻抓緊了陸修的手指頭。
趙彥帶着兩人穿過走廊,到了會客區,裏面空無一人,趙彥率先在他們對面坐下,說道:“北京終于派人來調查啦?已經晚了。”
陸修沉默地注視趙彥,似乎想分辨她是真的精神不太正常,還是因為發現了某些事,才被驅委以精神病人的名義送到這兒來關着,以隔絕外界消息。
“你們是驅魔師嗎?”趙彥又說。
江鴻本想問你怎麽知道?但想起來了趙彥本來就是驅委檔案科的科長,自然不足為奇。
“是,”陸修說,“我是總部派來的調查員,這封信是你寫的?”
說着,陸修從外套的內袋裏取出一封信,正是陳真交給他的舉報信件。
“啊,”趙彥看了一眼,便說,“送到了呀,不枉我拐了這麽大一個彎。”
說着,趙彥吃吃地笑了起來。
陸修說:“你想舉報什麽?你在廣州驅委裏,發現了什麽事?”
趙彥稍稍傾身,語氣中充滿了神秘感,說道:“驅委已經完了,全完了,爛到根裏了,誰是熒惑?誰都是熒惑,說不定,你們倆就是熒惑!”
江鴻坐直了身體,趙彥又說:“只是你們不知道,誰又知道自己是驅魔師,還是熒惑呢?是影子,還是本體?影子吃掉了本體的心,它如影随形。鏡中的一切,皆是真實。”
江鴻:“……”
陸修依舊不為所動:“為什麽這麽說?你究竟發現了什麽?”
趙彥做了個“噓”的動作,雙手又比畫了個一個形狀,小聲道:“去找吧,到處都是它。”
江鴻馬上想起來了!祁連山中!山丹馬場,看見那兩名信使時,他們身上就有這個标記!
陸修看了江鴻一眼,也想起來了。
“你從哪裏發現的?”陸修第三次追問道。
但趙彥只作了一個神秘莫測的表情,說:“回去告訴領導吧,不過你可得千萬當心,說不定許多領導,已經成為影子了。”
陸修沉默片刻,最後問:“還有什麽能為你做的?”
趙彥搖搖頭,陸修問:“要幫你離開這裏麽?”
“我在裏頭很好,很好的。”趙彥答道。
陸修又等了一會兒,示意江鴻可以起身走了,江鴻求之不得,趕緊跟在陸修身後。
“影子?”江鴻小聲道,“是黑暗的力量麽?”
根據趙彥颠三倒四的敘述,江鴻腦補了一個場景,熒惑是怎麽滲透到驅委的呢?照鏡子?在照鏡子時,裏頭就出現了黑暗的力量,緩慢吞噬一個人。
“至少能證明,舉報信是她寫的。”陸修低聲道,“線索已經有了,接下來在于問清她的真實想法,不能靠猜測來解謎。”
“但是這很難啊。”江鴻根本不知道如何與癔症病人對話。
陸修沉吟片刻,說:“你有熟悉催眠法術的朋友嗎?說不定通過催眠,能讓她說得更清楚一些……”
“啊!”江鴻道,“張錫廷!我這就給他發消息。”
江鴻摸出手機,這時候,主治醫生過來了,兩人便暫停了對話,孰料主治醫生一臉神秘,低聲道:“兩位領導,是這樣的……”
陸修:“???”
“不不不,”江鴻馬上道,“我們不是領導,您請說。”
主治醫生道:“我剛才無意中聽見了你們的對話,你們是驅魔師?實不相瞞,趙彥這位病人,前段時間,一直在說什麽驅魔師一類的話,我們本來也沒有當真……”
江鴻:“!!!”
這下怎麽辦?江鴻傻眼了,看着陸修,陸修遲疑片刻,右手拇指在食指上輕輕搓了下,指尖散發出一點光芒,似乎想彈他一記“一忘皆空”的離魂花粉。
“咱們這邊來說。”主治醫生誠懇道,“我小時候啊,常常很憧憬能飛天遁地的大師,難道都是真的?那封舉報信,就是我偷偷去幫趙彥郵寄的!能不能解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江鴻:“………………”
“哎!”一名護士匆匆過來,說,“你怎麽又在冒充醫生!”
陸修:“……”
江鴻:“……”
那主治醫生被兩名護士摁住,脫了白大褂,露出底下的病號服,還在分辯道:“我沒有冒充!鄧醫生不在辦公室,我只是幫他坐班……你們,等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護士押着那“主治醫生”回病房去,回頭道,“這個病人總喜歡穿醫生的衣服。鄧醫生還在開會,快開完了,你們到辦公室去等他吧!”
江鴻一手扶額,與陸修出了病院,搞半天從進來見到的醫生,就是病人扮的。
“我聯系上張錫廷了。”江鴻說。
“你問他能不能過來一趟。”陸修說,“還得去廣州驅委一趟,看看檔案科裏有什麽線索。”
江鴻與陸修離開醫院,正要打車時,安傑又來了信息,讓江鴻去租輛車,明天要開車出去。
“你先去租車吧,”陸修吩咐道,“回頭再說,我去潛入驅委一趟。”
“好。”江鴻本想囑咐陸修注意安全,但以陸修的本領,也不至于有什麽麻煩,便搜到附近的租車公司,去租了輛越野,開回酒店,停在地下停車場,吃飽順便決定回房睡個午覺。
一來南方,春天的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總想睡覺。
江鴻躺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給張錫廷發了消息,張錫廷答應幫他們的忙,已經買了明天一早過來的機票。
正在這時,房外敲了幾聲門。
“誰?”江鴻突然警惕,坐了起來。
“客房服務,”陸修的聲音道,“要按摩嗎?”
江鴻便起身去開了門。
陸修又回來了。
江鴻:“你不是有門卡嗎?”
陸修:“今天換了外套,忘帶了。”
“怎麽這麽快?”江鴻說,“查出什麽來了?”
陸修答道:“沒找到有用的線索。”
江鴻“嗯”了聲,說:“睡午覺麽?”
陸修進來便脫了衛衣,今天明顯穿多了,打開衣櫃,取出襯衣準備換上,問:“安傑還沒回來麽?”
江鴻盯着陸修的胸膛,突然安靜了兩秒,繼而說:“剛給我發消息了,讓咱倆等他吃晚飯。”
說着,江鴻一手去摸放在床頭的、陸修給他的鱗片。
“你真聰明。”話音落,只見陸修身影一閃,瞬間已到了床頭!
“陸——”江鴻尚未出聲,咽喉便被“陸修”牢牢扼住,最後一刻,他只扯住了纏繞在鱗片上的紅繩,卻沒來得及觸碰那鱗片。
“陸修”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邪惡的笑意。
“怎麽發現的?”“陸修”眯起眼,小聲道,“怎麽這麽快就發現了?”
江鴻放棄了掙紮與抵抗,他知道眼前這人無論是誰假冒,都不是自己能打敗的,他馬上識趣地擡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同時心念電轉,控制自己不去看床上的手機。
江鴻漲紅了臉,“陸修”單手扼着他的咽喉,把他提得雙腳離地,從床上提到地上,就這麽一手提着他,按了一下自己的藍牙耳機,說道:“目标已經抓到了。”
說畢,“陸修”稍稍松了手指頭,把力度控制在一個江鴻能艱難喘息,卻無法掙脫的範圍內。
然而下一刻,“叮咚”,門鈴響起。
不是陸修,陸修有門卡,客房已經打掃過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安傑。
“江鴻?”外頭傳來安傑的聲音。
江鴻一動不動,“陸修”拿起江鴻手機,放在他的面前,解鎖,掃了眼信息列表,看見安傑發了句:【在房間裏?】
“陸修”回了句:【還在租車公司。】
外頭便安靜了,“陸修”再等了一會兒,把江鴻拖到近前,小聲道:“誰也救不了你,識相的,就不要胡亂抵抗,我不想讓血濺得到處都是。”
江鴻擡手,示意屈服,這種時候保命要緊。突然間,他隐隐約約,觸及了某個隐藏在迷霧中的真相……鏡子、影子、熒惑、卧底,“陸修”的存在、那個在重慶南山上看見的“陳真”背影,仿佛證明了一切。
若他沒有猜錯……真相瞬間讓江鴻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