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等大夫來的空檔,韋恩山讓韋箐箐把趙不鳴留下來的肥泥鳅拿去廚房先養着,想着主家小姐可能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又讓她夾了一碗青菜疙瘩湯,特地強調了疙瘩湯裏面要打兩個雞蛋。
等到韋箐箐把青菜雞蛋疙瘩湯端去給方芳吃的時候,韋老爹已經将自己所了解的情況給方芳說了個大概。方芳多餘的話不說,更不提韋箐箐打了原主的事情,看着桌上一大碗樸實的面疙瘩,聞着香就拿着筷子吃起來。
畢竟原本的桑葉只吃了早飯,跳河以後除了喝了一肚子水,直到現在深更半夜什麽都沒吃,她餓啊,是真的餓啊!
韋箐箐在一旁看方芳捧着一碗疙瘩湯吸溜吸溜吃得香,不多會兒一大碗就吃完了,心裏也很是不解:這小賤人明明每次吃她做的東西都皺眉毛嘆氣的,以前也不是沒夾疙瘩給她吃過,不過不管什麽吃食到這小賤人面前都是吃幾口就不吃了,今天怎麽轉了性,一海碗吃個精光。別不是故意在她爹面前做樣子,其實是存了心思想把她往死裏整吧!
韋箐箐在心裏暗暗罵了桑葉一百遍,今天這頓藤條的仇她記下了。
方芳這才剛吃完放下碗,就聽見外頭韋陶氏的聲音傳來:“她爹,老戴過來了。”
韋恩山叫韋箐箐把碗筷收拾去廚房,聽着聲就出去接戴郎中。
戴郎中是這紅豆村上唯一懂點醫術的郎中,但因為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平日都是病人上門問診,今晚是給韋陶氏登門求的沒法子了,才叫了徒弟胡小楠背出門來。
“老戴啊,大半夜的硬把你請來可真是對不住了。家裏倆孩子鬧上了,我家小丫頭把親戚家的小葉給打傷了,你也知道,小葉這孩子命苦,上個月她娘才剛去了,她也一時想不開,投了河。這大半夜的,我也是沒法子,擔心孩子真要有個好歹,我可沒臉見下去見我那家親戚一家,只能麻煩你來一趟瞧瞧了。”
戴郎中平素與韋恩山交情還算不錯,聽他這麽一說,忙從徒弟身上下來,眯瞪着雙眼對韋恩山說:“你這可不是只能麻煩我了,哪個屋?我看看吧!”
“來這邊的。”韋恩山說了句,引着戴郎中往小屋走。
戴郎中在胡小楠的攙扶下走進屋,他眼神不太好,探頭往方芳跟前看了看,虛晃跳動的蠟燭光讓他看的糊裏糊塗,只得叫方芳先伸出手臂來把脈。
他號了脈,摸着胡子思索片刻,“這脈象看起來倒是沒多大事,着涼了,受了點風寒。身上皮外傷倒是不少,我這老眼昏花的,晚上壓根瞅不清楚。小楠,你給她看看皮外傷的。”
胡小楠“哎”了聲應着,其實他進來就看了,小葉臉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巴掌,臉頰紅腫,看不出樣貌好不好看,兩遍袖子的袖口不知什麽緣故被撕掉了,露出一截手臂,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不過從這也能看得出這姑娘底子好,沒傷到的地方白白嫩嫩,可比韋箐箐和村裏大多數丫頭子的成色要好太多了。
“身上倒沒什麽,淤青養養就好了,不過我的腳底破皮了,可能需要上點藥。”方芳最關心的就是她的腳,腳好了,她才能到處看看,找找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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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楠應聲蹲下,雙手托起方芳的腳踝看,“喲,姑娘嘞,你這是光腳跑傷的啊!看樣子是你用水洗過處理了,不過還有碎石子在裏頭嘞,得想辦法都弄出來在上藥。”
他不說方芳也知道,只不過看這裏的醫療水平,也不知道大夫能給個什麽藥。方芳對戴郎中說:“您給開個藥吧!晚上看不清,天亮了我再把碎石子都弄出來。”
有師父在,也用不上胡小楠多說什麽,他趁機捏了一把方芳的小腿肚,以為這個被韋箐箐打到跳河自殺的慫包丫頭不敢說什麽,正要起身,卻沒想被方芳猛地一腳蹬在臉上,把他蹬倒在地。
“你……”胡小楠哎喲一聲,抹了把臉正要罵人,就聽方芳先他一步很是委屈地低頭咕哝一聲:“你捏疼我了。”
旁人只當是方芳腳上的傷口被胡小楠無意中碰到了,韋恩山把胡小楠扶起來,給他拍拍身上的灰塵,解釋道:“小葉以前在家裏給慣着慣壞了,也沒吃過苦,她不是有意的別在意啊,呵呵!”
胡小楠陪着笑,嘴巴上說着沒啥,不算個事,心裏卻想這小丫頭皮真滑,肉好軟。不過是不是故意蹬他一腳,他有數得很,這一腳他記下了。
方芳斜眼看他,心道她本就不喜歡別人碰她,要不是腳上受傷,她會給這人看腳?這狗日的竟然還順杆爬,乘人不注意捏她一把,色情狂死變态,當場往他臉上蹬一腳給他難看算是便宜他了。這事要是擱在以前,她非得想法子背後弄死他不可。
戴郎中聽着說是石子磕破的,就從藥箱裏拿出一瓶藥膏,遞給方芳說道:“等天亮了,你把肉裏面碎石子都清幹淨了,塗上藥膏包起來,這幾日最好別碰水,別走路,過幾天結痂就沒事了。我再開個方子,抓點藥,把風寒壓下去。別擔心,沒多大事。”
韋恩山聽着說沒事安心了許多,但不免又擔心自己女兒的傷,他湊着老戴跟前悄悄說:“哎,我先頭把小葉找回來,火氣大,用藤條抽了箐箐幾下,你看着也給點什麽藥,到底還沒說好人家,萬一留疤就不好了。”
“你啊,年輕時候的火爆脾氣到這把年紀還不改,箐箐才多大,她懂什麽。”老戴笑着又從藥箱裏摸出瓶藥往韋恩山懷裏一塞,又說道:“我這半夜出診,診金可是要加倍收的,這是規矩。”
“這是當然。”韋恩山說着就算了錢叫韋陶氏去拿。
戴郎中帶着徒弟來,做做樣子在門口送一送,也不用專門送他回去。
不過臨走前,方芳倒是看見胡小楠不懷好意的回頭看她一眼,這一眼讓她覺得就像電視劇的那些猥瑣男,籌謀壞事之前,偏要露個奸相讓人記住他的模樣,她又不真是十三歲的桑葉,還怕了他不成?萬一她找不到路子回去,這個胡小楠,她一定會讓他為今天揩的油付出代價。
送走了老戴師徒,韋陶氏給方芳鋪了床,把她抱到床上,腳上塗了老戴留的藥膏哄着睡下了。
韋陶氏回來時就被女兒叫去廚房去哭訴了一番,韋陶氏雖然知道這事是自家女兒做的不對,但看到她身上好幾處都被她爹用藤條抽破了皮,流了血,到底是自己的小女兒,看着心疼不已。
盡管韋恩山後頭找老戴拿了藥膏過來,她還是不免要埋怨幾句。
他們夫妻回到屋裏正說着話,正商量說明天讓韋陶氏留在家裏,就看大林跟啞伯一起回來了。
啞伯一把年紀,哭得是鼻涕眼淚一把。沒找這小姐他本是不肯回來,還要順着河邊繼續找的,但是大林勸他說可能其他人已經把小葉找回來了,他想想也有這個可能,就趕着跟大林一起回來了。
韋恩山聽到小院外頭有動靜,讓韋陶氏待在屋裏,他自己出去了。
啞伯一見他從屋裏出來,嘴裏就“啊啊”地叫着聲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上前去。
“回來了,回來了。”韋恩山揮着手裏老戴開的藥方說:“老戴來看過了,說小葉受了點風寒,開了方子才剛剛走。我叫婆娘哄着,已經睡下了。”
韋恩山怕叫啞伯見到小葉現在的樣子,其他的話也不敢多說。
啞伯在桑家伺候了一輩子,和韋恩山對待小姐的感情完全不一樣。他聽到說小姐找回來了,就往小茅屋跟前去,輕輕推開門,往裏頭看了眼。黑洞洞的屋子裏,床上倒真是有個趴着睡覺的人影,畢竟是主家小姐,他也不适合再進去。不管怎麽樣小姐總歸回來了,他一顆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韋恩山沒提自己女兒把小姐打了的事,最近農忙,啞伯下地收糧食也不怎麽能看見小姐,等過小姐幾天傷好了,再見到也就沒什麽關系了。
畢竟他當年賣身給主家,現在身為下人把主家打了,這事做得太難看,若不是主家現在有難,把他拉去官府處理都成。他只和啞伯說從明天起,叫韋陶氏留在家裏看着,絕不叫小葉再走丢了,哄着啞伯這才放心和大林一起回去休息。
次日一大清早,啞伯下地前,又悄悄進在小茅屋門口看了看,确定床上那個确實是桑葉沒錯,這才徹底放下心跟着韋恩山一起下地去。
而另一頭,一人一豬圍繞着方芳口中的“社會主義大中華”這六個字讨論,竟然徹夜未眠。身為村霸的趙不鳴和一頭豬抱頭痛哭:“媽的老子終于找到親人了,自打穿越過來,完不成任務重生了十八回,這回老子是不是有機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