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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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生活壓力太大,被X省某三甲醫院神經內科醫生診斷确診為神經衰弱的方芳失眠症狀日益嚴重,每日不得不依靠安眠藥入眠。
這天淩晨兩點二十三分,剛剛結束了工作的方芳回到家洗了澡,服了藥,躺床上在安眠藥的作用下漸漸睡着。
按理說安眠藥只是精神麻痹類藥物,每天按量服用只能達到淺層次的睡眠狀态,并不會做夢,但方芳卻意外的做夢了。
起初身子沉重無比,就像鬼壓床被摁在床上不得動彈。朦朦胧胧中,她看見了一棵樹,樹的一半開着紅白相間的蝶形花朵,另一半已經結了綠色的果實,看樣子挺像豆莢。
站在樹下,小風一吹,一些成熟的豆莢就從樹上自然掉落,夢中的方芳蹲下身随手在地上撿了一個豆莢,掰開後驚訝的發現豆莢中竟然是紅豆,她這才知道原來紅豆不是長在土裏,是結在樹上的。
“一二三……”方芳小聲數了數,發現這豆莢中不多不少,正好五對,十顆紅豆。也不知道為什麽,方芳腦子裏突然就想起了那首着名的《相思》: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方芳一頭黑線: “我兩多汗啊!做這種夢,難道是老天告訴我這單身了二十八年的老鐵樹就要開花了可拉倒吧!劣者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身上還背負着三十二年的房屋貸款,連條狗都不敢養,哪裏有本事敢找個大豬蹄子一起耍”
這夢太假,睡夢中的方芳只有一個想法。
沒想到她這麽想着,忽然就醒了,方芳睜開眼,發現渾身濕漉漉的。
她做了個沒男主的春夢,竟然羞恥的濕身了……
可是不對,什麽鬼,怎麽會這麽冷她明明在家裏睡覺,現在怎麽會在水裏誰給她扔到水裏來的
方芳一臉懵圈地四處張望。
天上一彎毛月亮,看着怪滲人的,周圍漆黑一片,沒有燈光什麽都看不清楚。手上摸到一塊堅硬冰涼,并且滑溜溜的,像是浸在河裏的石頭,一擡手,袖管上的水滴嘩啦啦地墜入河裏。
此時的方芳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卧槽,我夢游了
河水太過冰涼,方芳被凍得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她知道窮人沒有生病的資本,請病假損失的都是自己的錢啊!她趕忙站起身摸索着想往河岸走,可她這一起身卻發現全身上下就像是被人群毆,暴打一頓一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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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風大,方芳好不容易走到河岸邊,失力地坐在河邊的枯草上,她打算脫下睡衣擰幹,卻再一次意外的發現她穿在身上的是一件古代服裝,并不是她日常衣服的款式。
“難道我夢游偷了別人cosplay的衣服,所以被人暴打我的執念竟然這麽重”方芳雙手擰動着濕衣服,一面沉思。她上大學那會兒很喜歡cosplay,可惜那時候沒錢玩,後來工作了,越來越忙,年紀也大了,就算存了點小錢,遇上正好是休息日的漫展也不好意思去湊熱鬧。
方芳趁着沒人,忍着全身上下的痛感飛快将身上的衣物盡力擰幹,重新穿戴好。這地方她完全不認識,再過幾個小時就得上班了,她必須先回家換身正常的衣服,可是路該怎麽走大半夜估計連個問路的人都在找不到。
哎,不管了,瞎走也得走出去,上班賺錢絕對不能耽誤。等她找到公路,路上肯定有連夜開車的大貨車司機,到時候攔到一輛車應該就方便很多了。
方芳心裏這麽想着,便拎起又濕又冰冰涼的裙子光着腳趕緊找路走。
漆黑的夜,月光也不給力,好在這個地方的路倒是清楚得很,雜草是雜草,泥巴小路是泥巴小路。
每天生活在高樓大廈環繞的城市中,這麽接近自然實屬難得。不過太可惜了沒有鞋,不然她能飛奔到天明。
方芳撕了衣服包着腳一路走着,走了許久,越走越讓她覺得不對勁,甚至懷疑她現在是不是還在夢裏沒有睡醒。
一直到她走到了夢中見到的那顆紅豆樹下,她看見距離紅豆樹不遠處隐隐有火光竄動,還有好幾個人影,她這才放松了一口氣,只要能遇到人,她就一定能趕回去按時上班。
又走近了些,看清楚大約有四五個小姑娘在那裏,看樣子像是在墳前燒紙這大半夜的,誰在這個時候燒紙,該不會是見鬼了吧!
方芳有點害怕,不敢靠她們太近,遠遠地喊了一嗓子: “你們好,請問……”
桑葉母親墳前的那幾個人本就良心不安,這才半夜三更的約好了偷偷從家裏跑來燒紙錢,聽見聲響趕忙回頭看,這一看倒是好,直接吓破了膽,紛紛尖叫,韋箐箐帶頭喊着“鬼啊”,扔了手中的紙錢撒腿就跑。
“喂,別跑啊!”方芳看她們這樣,明白她們也是人,人吓人吓住了,可是她還沒有問清楚路,便只能跟着跑,追上去。
沒跑多久,方芳就放棄了。沒鞋子,這鄉間小路上石頭子太多,即使撕了衣服裹着腳走,也已經把腳紮得生疼,何況她這一跑起來,纏腳的布全松開了,石子一顆顆紮進了腳裏,方芳疼得只能停下來趕緊處理戳進腳底肉裏的石子。
“你怎麽在這裏”
方芳一心處理自己的腳,沒在意周圍有人靠近,忽然聽見個男人聲音,猛地朝聲源方向看去,這回換做她被吓破膽。
那個男人一手打着燈籠,一手拎着竹竿和魚簍,帶着鬥笠,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臉。最為關鍵的是,燭光映照下,那個男人穿的衣服看着很奇怪,根本不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正常穿着的衣服。
方芳感覺自己見鬼了,可是想跑腳都不贊成她跑。
她只得故作鎮定地反問他: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男人走上前把燈籠湊近了方芳,又說: “想死還非要脫鞋,這下吃苦頭吧!”
納尼方芳一頭黑人問號,她只以為是她夢游偷了人家cosplay的衣服沒來得及穿鞋,被人家發現了暴打一頓扔進河裏。然而眼前這個男人的意思是她自己把鞋子扔了
他認得她
等等,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剛剛那幾個小姑娘好像也是穿着這種奇怪的古代衣服,難道……
她穿越了
就在方芳胡思亂想的功夫,男人已經把燈籠和魚簍遞到她手上,示意她拿好, “你這腳是走不得了,上來吧,我背你,送你回去。”
“這個……”方芳不太想跟陌生男人有親密接觸,她都不認得他,哪裏知道他會把她帶到哪兒去還背她,背他個大爺的。
男人看着方芳不為所動,又說道: “從這裏到村子還有個幾裏地,你要麽乖乖的讓我背你回去,要麽就用你的破腳自己走回去。這個地界半夜沒人來,我走以後,回頭狼來了,吃了你我可不管。”
方芳倒不是相信真的會有狼來,她提着燈籠照了照自己的腳底板,要怎麽說呢,大概就是血肉模糊吧!
這個男人如果真要害她,幹那個啥,估計現在直接動手就可以了,沒必要挪個地方。為了自己的腳,方芳只得選擇好女不吃眼前虧,先去有人家的地方,腳上的石子都嵌進肉裏去了,總得把石子挑出來,再消消毒。
處理好腳,穿上鞋子,她才能找路回家。
方芳應了聲,算是答應讓男人背她回去。
男人彎下腰,先說了句: “上來吧!”随後又不忘強調說: “把我的魚竿魚簍拿好,燈籠打前面照亮。”
“哦。”
男人腰彎得很低,方芳身子往前一探便趴在他背上了。
方芳心想:這男人倒是生的一身腱子肉,不過從他的聲音來看,估計年齡只能在二十歲上下。她習慣的想推一下眼鏡,卻不料推了空,她的眼鏡丢哪去了
不過沒有眼鏡也能看得清楚,該不會她真的穿越吧
方芳驚恐萬分,拿着魚竿魚簍的那只手敲了敲男人腰部問: “這是什麽地方還是在習大大領導下繁榮昌盛的社會主義大中華嗎”
男人聞言不可置信地側首看她,問道: “你是不是在秀水河裏待太久,腦子泡壞了”
“秀水河”方芳可以對天發誓,她買的房子附近絕對沒有這條河。這下慘了,她該不會真的要死的穿越吧!那她的工作,她的房子,她還有三十二年的房屋的貸款沒有繳清,還有因為逼婚逼到翻臉不認她的父母……
方芳接受不了穿越,不死心地問: “這裏不是X省N市嗎”
男人搖搖頭,沒搭話。
空氣瞬間凝滞,一男一女,兩人各懷心事。
月夜下的泥巴小徑,一盞燈籠照出一點孤獨熒熒之光,男人就這麽一路沉默的把方芳背回了韋家。
他腳程快,和吓傻的韋箐箐幾乎前後腳抵達韋家小院。
韋箐箐一看見他以及他背上的桑葉,吓得連忙叫她爹娘。
隔壁的石榴與韋箐箐一樣,在紅豆樹下以為自己見着鬼了,剛回到家就哭着鬧着吵醒了自己爹娘,又聽着外頭韋箐箐大聲嚷嚷,拉着爹娘起來去看。
韋氏夫婦打發了家裏長工去外頭找人,他們在家捏着一雙繡花鞋在家裏等消息,坐卧難安,聽着外面自家女兒叫嚷,連忙跑出來看。
周圍鄰居們也都被韋箐箐吵醒了,怕是村裏出了什麽事,紛紛披着外衣出來看。
這大半夜的,烏泱泱的一群人圍上來,只見村霸身後背着個衣衫不整,鼻青臉腫的丫頭,有點像是韋家那個前來投奔的遠房親戚桑葉。
衆人紛紛側目,村霸對這個丫頭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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