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蔣英宇彎腰朝下面兒看了一眼,把那個紙團撿起來打開:安子今天沒來上課?
那個問號兒還特別大。
他又把掉在地上的筆撿起來,打開筆蓋兒回了一句:上醫院了。
捏成一團朝趙文一丢,他又接着發呆。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傳紙條,動作那麽大,當老師是瞎的嗎?
蔣英宇嘆了一口氣,也無法吐槽自己不是也跟着鬧。
大腿突然麻了一下,他伸手搓了搓,才反應過來是有消息發過來。
-6號的時間給我留着。
是邢可。
蔣英宇皺眉,6號?今天不是才2號麽?還有這麽幾天,這提前通知也提得太前了吧。
他回:6號周五,你要來可能得半夜了,睡車站吧。
腿又麻了一下,邢可也回了一條。
-這個你不用管,你就說6號你有沒有空就得了。
蔣英宇啧了一聲:我要說沒空你是不是就不來了。
周五雖然說不上晚自習,但是這又不是說周五不上課,上完下午的課才來,再怎麽趕,也太晚了。
-屁,我可是說好了要來找你解解相思之苦的,只不過,6號不是我一個人來,還有其他人,怕你不方便。
Advertisement
蔣英宇回他:哦,那行吧,我這裏沒什麽不方便的,你來将就把你電腦帶回去,我準備重新買一個。
主要是他的錢已經夠買一臺配置差不多的電腦了,而且邢可那家夥雖然說随便他用,但是始終都要還的,晚點兒還給他還不如早點兒還,自己的東西才踏實。
-好,那就先這樣了,6號記得來接我。
從醫院裏出來,安晟被安利拉着衣服帶着走,安晟一只手擡在眼皮上遮擋着視線,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腳好像是不太方便,是拖着後腳跟走,十分僵硬,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怪異,惹得其他人還以為這人是個精神病什麽的,紛紛停下腳步皺着眉打量着逐漸離去的兩人。
安利一只手提着醫院裏邊兒開的藥,一只手拉着安晟慢慢走着。
“好點兒了嗎?”安利問,“腦袋還疼不疼?”
一進醫院安晟就像是失去神志了一樣,渾身哆嗦,冷汗直冒,但是比以前好很多,至少沒有不管不顧的大喊……
安晟從鼻子裏嗯了一聲,身上還是會時不時的抽搐一下。
安利伸手給他把鼻子下邊兒的鼻血擦了擦,安慰說,“醫生說這個藥有些體質可能會過敏,要是不行,明天可能要再來一趟……”
這鼻血從進醫院就開始流了,醫生給他開了藥,吃了一頓卻不見效果,安利有些糟心。
“不去。”安晟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手卻越發用力的捂着耳朵。
好吵!吵得他腦漿子都要炸出來了。
他能清晰的聽到安利說什麽,耳朵裏卻不停的灌入那些老老小小碎碎叨叨的聲音,時大時小,任由他怎麽使勁兒,都沒用。
安利伸手拉住安晟的衣服,繼續走着,今天一點太陽都沒有,天兒也冷,平時要是有點兒陽光的話,安晟還要舒服一點。
“馬上到了,再堅持一下啊。”安利聽着安晟越來越粗的喘氣聲,她也跟着出了一身的冷汗,終于到地方了。
而劉遠和劉零力也早就站在門口等着他們了。
“進來吧。”劉遠說完轉身就進了門。
安利看着那個門檻,也不知道安晟擡不擡得起腳,這會兒劉零力一把将安晟背在背上,擡腳就走了進去,安利見狀也只得趕緊跟上去,而身後的那道大門卻緩緩關閉。
“把他放床上,”劉遠說,手裏則拿着一張紙錢點燃,紙下面兒則放着一碗清水,嘴裏不知道在念叨什麽,念完以後,他将黑灰放進清水之中,擡着那碗走到床邊。
那床看起來和平常的床沒什麽區別,只是上邊兒沒有被子,也沒有枕頭,鋪在床上面兒的反而是一張大大的白紙,而安晟正躺在上面。
“你先回避一下,”劉遠轉臉對安利說,又看着劉零力,“把他衣服什麽的脫了。”
安利看這樣子心裏亂成一團,基本上每次她陪安晟來,她都會回避,轉過身走到櫃子處坐下,安利沒敢回頭。
劉零力給安晟脫得只剩一條內褲,把他又重新擺放好之後,他才離開床邊。
“點香。”劉遠說,一手則端着那碗符水,另一只手則從安晟的額頭按下,這一按,安晟的鼻血瞬間就止住了。
把香點好,劉零力捏着香跛着腳繞着安晟熏了一圈,才把香插在床柱子上。
含了一口符水,劉遠擡手朝着安晟噴去……
片刻時間,安晟身下的那張白紙便被染紅,過了好一會兒,安晟才感覺腦子裏的聲音都消失不見,整個人才輕松了許多。
他緩緩坐起身,身上卻一點兒血跡也不見,而那白紙卻已經沒有一處是白色。
“先把衣服穿上再說。”劉遠說。
等安晟穿好衣服之後,安利轉身看着床上那張沾滿了血的紙,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每次都是這樣,她也不知道那血是從哪裏來的,劉遠也沒說。
這是第四次了。
安晟咳了兩聲,顯然是有點兒感冒了,他坐在凳子上看着收拾着殘局的劉零力,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我昨天給安晟算了一卦,”劉遠把那碗還沒用完的符水遞給安晟,“喝一口。”
安晟接過來淺淺的抿了一口,把碗放桌上。
劉遠這才坐在一邊兒接着說,“你昨天原本有大災,可是有貴人相助,化為了小災。”
“貴人?”安利問,“什麽貴人。”
安晟瞳孔一縮:蔣英宇?
“這個貴人,我相信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劉遠看着安晟說,“五行相生相克,恰好你昨天也遇到了一個克你的,對吧。”
安晟點了點頭,算是吧。
“木生火,火克金,金又克木,兩兩相生相克,”劉遠念叨着,“你這個貴人,不簡單吶!”
八字及其好,火也異常旺,還是一個男孩子,富貴之命,但是……
感覺扯遠了,劉遠又把思緒拉了回來,伸手把住安晟放在桌上的手,捏了一會兒才說,“你們今天是從醫院過來的吧。”
安利點點頭,“嗯,他眼睛裏有血,我想着帶他去看看。”
怪不得,招了一路的東西,醫院裏邊兒那些東西可不少。
劉遠朝安晟招了招手,“我看看。”
安晟雖然看不太清劉遠的動作,但也明白那意思,當即俯過身去。
劉遠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兒,才沖劉零力說,“我記得家裏邊兒還剩點兒那個消炎的眼藥水,你給他拿點。”
那是一種小瓶子裝的藥水,每天早上滴上一滴,最多三天,眼睛裏邊兒就沒什麽問題了。
安利把那小瓶子拿好,又看了看醫院裏面開的藥,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
她也不想安晟再遭一次那種罪。
“今天有個地方被人挖了墳,剛好是在你家去醫院的那條路上。”劉遠突然說。
安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會吧,我,我沒見到啊!一個坑都沒有。”
劉遠就像個百事通一樣,什麽都知道,雖然安利覺得可能有這麽個事兒,但是她确實沒見着有被挖了的墳。
就安晟這個體質,她早知道這事兒肯定帶着人繞開走。
“你和他不一樣,”劉遠指了指兩人,“他的體質和你原本就不一樣,況且昨天又經歷了小災,虛着呢,那東西隔着老遠了可能就盯上他了。”
只不過剛才已經被他一道符水給化做了血水。
那東西雖然被人挖了墳,倒也不是說他是個良善的,反而還曾害過幾個人,饒他不得。
“哦,也是,”安利說。
劉遠這會兒才對安晟說,“你小子,多注意點,別亂往外邊兒跑,跑遠了,出了事兒,要是剛好我又不在,那你這條小命可就懸了。”
這小子是他看着長大的,雖然這是自己種下的因,這個果,也只能自己來收。
“恩。”安晟點了一下頭。
“你的眼鏡還在藥水裏泡着呢,一會兒去拿,”劉遠指了指內門,“時間不早了,和我吃頓早飯吧。”
他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就是拿眼鏡兒,沒有這個特殊的眼鏡,安晟連個門都出不了。
安晟看了看正收拾回來的劉零力,又看了看安利。
“我一會兒有事,就不吃了。”劉零力拿了一張白紙重新鋪上說。
劉遠點點頭:“別惹事,早點回家。”
安晟看着劉遠,看來這頓飯非吃不可了。
晚自習一下,蔣英宇就直奔安晟家,院兒門剛一推開,他就朝後一蹦,正守在門口的鐵蛋被他吓得也跟着蹦了一下。
這大晚上黑漆漆的,鐵蛋又是一條純黑的狗,一時間他還真沒看見。
一人一狗就這麽對視着,安晟端着水出來看着他倆差點兒沒笑出來。
聽到安晟的聲音,蔣英宇背着書包繞過鐵蛋朝着安晟跑去,兩手拉住安晟的胳膊将人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兒,才問,“你沒事兒了。”
“哎喲,”安晟笑着說,“我手裏還端着水呢,你離我遠點兒,等我把水倒了。”
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蔣英宇看着安晟踮着腳走了兩步把水倒掉之後,他又看着安晟慢慢走回來。
安晟用兩只手指勾着盆的邊緣,看着蔣英宇的眼睛,這一刻,他似乎感覺到這家夥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笑着問:“怎麽,是不是還要抱一個?”
“要。”蔣英宇兩步跨到安晟面前,張開手就朝安晟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