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利那會兒剛結婚,心也善,聽老太太說得可憐,她也很氣,自己那麽聰明的堂弟怎麽就落得這個下場,當即準備好證件就去接人去了。
安晟被接出來時還挺不順利的,醫院說那段時間照顧的人被他咬傷,打疫苗要錢,還挺貴,先把錢交了才能走,安利這可愣住了,自己剛來這裏,住的地方也才剛弄好,哪裏還有錢。
老太太右手往左手心裏一錘,當即回了一趟家,把記着自己女兒的電話翻了出來,又跑到超市借了座機打了電話過去。
錢,有了。
小安晟被接出來的時候特別乖,不鬧不哭,老太太抱着小安晟,伸手拿出選了好久黃殼兒的游戲機遞給他。
小安晟呆愣着看着眼前的游戲機,那傻傻的模樣讓安利都紅了眼眶。
看了有一會兒,他終于伸手去拿了那個游戲機,而另一只手裏的變形金剛卻沒拿穩,掉落在地上,本來就殘缺不全的四肢摔了個粉碎。
小安晟聽到聲響低頭去看,安利伸手想給他撿起來,老太太卻說,壞了就丢了吧。
老太太抱着小安晟朝前走着,他卻一直盯着地上的變形金剛,直到再也看不見。
故事聽完,蔣英宇的心裏一抽一抽的,心疼是真的。
“那……安晟的眼睛……”蔣英宇吸了吸鼻子,老太太腰上的藥酒已經揮發完全,他又重新倒了點兒。
老太太悄悄抹了一把臉,這才笑着說,“眼睛啊,他那眼睛當時可吓人了,白瞳,我現在想起來都還怕。”
要說安晟那眼睛,她們可是帶着去了好多地方,也沒給治好,雖然不影響平常看東西,但是看起來還是很吓人。
直到有一天,劉遠來到安利家,老太太也是才知道怎麽回事兒的。
那是劉家大兒子劉零力給弄的,他們見不得安晟被大人們圍着誇,小孩子嘛!想什麽就去做什麽,不計後果,也沒個分寸。
他們把安晟喊到巷子裏,幾個人把他壓住,劉零力這才把自己從家裏冒險偷來的東西給弄進了安晟的眼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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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讓安晟再也看不見東西,讓他再也搶不了風頭。
別人家的孩子,哪兒是這麽好做的。
劉零力那小瓶子裏的東西直到現在老太太都不知道是什麽,只知道後來出了這事兒,劉遠那家夥差點兒沒把劉零力給活活打死,直到現在,劉零力的一條腿已經跛了十多年了,就是那事兒鬧的。
劉遠來找到她們的時候,老太太當場抽了他一巴掌,自己兒子沒管好,該打!
劉遠也不氣,只咬緊壓根兒受着。
直到老太太不搭理他了,他才說出自己來的目的。
小安晟的眼睛,他有辦法。
他也沒說是什麽辦法,只是讓她們把孩子交給他,一天時間,他就能讓孩子變成正常人。
而那會兒的安晟,除了白天正常,不鬧不叫,一到晚上就又叫喊起來,安利夜夜守着他,還沒孩子就已經當上了媽。
安利不相信他,倒是向橫他爸說試一試,畢竟孩子不能一直這麽下去,有一絲希望總比一點兒都沒有的好。
安晟再次被帶回來,幾人可吃了一個大驚,孩子的眼睛正常了,只不過那麽小就帶着一個很厚的眼鏡,看起來非常怪異。
老太太看着沖他喊姥姥的安晟,只兩手摸着孩子的臉不知道該說什麽。
心裏的情緒太多,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就這樣,安晟從那事兒之後第一次好好說話,會喊人了,只是孩子一次也沒笑過,只天天拿着游戲機玩兒,換了好幾副電池。
而劉遠則給安晟的屋子裏貼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她們別去碰,留下一句以後他會再來就走了。
“所以啊,安晟他長這麽大,真的太不容易了,”老太太拍了拍蔣英宇的手,示意他不用弄了。
“……”蔣英宇也停了手,他動了動胳膊,這會兒才感覺到手好像扭着了。
他突然想到安晟說的一個事兒,他問。
“姥姥,安晟說,他的名字是你給起的?”
老太太聽他這麽一問,也笑了笑,回想起那會兒的事,直到現在心裏邊兒也還是挺心疼的。
“嗯,”老太太應了一聲,說,“他以前那名字不好,我給他翻着字典改的,你姥爺還笑話我呢,沒想到那孩子還挺喜歡的。”
想了想,老太太又說,“我原本也給你取了名字的,在你出生之前,只不過你媽嫌棄,姥姥就沒說了……”
老太太整理好就坐了起來,她擡手将蔣英宇拉坐在旁邊,伸手摸着蔣英宇的臉。
“英兒啊,你是好孩子,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姥姥知道,”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你媽媽不喜歡姥姥,但是姥姥喜歡你,疼你,這裏就是你的家,你不會沒地兒去的,姥姥一直都在呢。”
“姥姥年紀大了,沒有前幾年的精神頭了,你媽媽每年都有給姥姥錢,但是姥姥舍不得用,得留着,姥姥想着,以後等自己孫兒娶媳婦了,姥姥要體體面面的去,不能給你丢面子呀,是不?”
老太太的這些話直戳蔣英宇的心窩子,他終于繃不住,鼻子一酸,眼淚滑了出來。
他怕老太太看到,一手把老太太抱在了懷裏。
“哎!姥姥疼你,姥姥還在呢,”老太太伸着手輕輕拍着蔣英宇的背心,“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就成大花貓了。”
蔣英宇啞着嗓子說,“沒哭。”
老太太笑了笑,“好好好,沒哭沒哭,快去洗把臉,明天還要去上學呢是吧!”
“嗯,明天考試。”蔣英宇抹了抹眼淚後放開老太太,起身說,“那我就先上去了。”
老太太笑着看着他,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大花貓。”
蔣英宇邊走邊回她,“都說了我沒哭。”
來到堂屋裏,蔣英宇看着滿地的狼藉,彎腰将凳子一個一個的扶起來,散落一地的杯子和豆子什麽的,只能拿掃把掃了。
忍着全身的疼痛收拾好之後,蔣英宇接了水洗了個澡,穿得又少,幾乎全身都是擦傷,手還扭着了,腦袋這會兒也脹脹的。
他突然想起安晟還心機的穿了校服!
啧!
躺床上之後,蔣英宇這才覺得疼痛席卷而來,簡直是鋪天蓋地。
按照上次在吸煙區那次,安晟被打就沒怎麽反抗過,看他那招式也不像一個會打架的,媽的,今晚上還真是開眼界了!
人家不是不會打架,而是打起架來那是拼了命的打,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細細想着,他不才是沒穿鞋的那人麽!
安晟打起架來真的拼命,原本蔣英宇想着沒兩下安晟就得倒,結果安晟爆發力太強,他被壓着差點兒沒翻過來,安晟的力氣是真的大,邊打人邊罵,氣兒還挺足的。
打到後面,蔣英宇突然不想打了,沒意思,累了,他原本就沒想打,是安晟嘴太賤了,一個人叨叨叨的,還盡是戳他心窩子的話。
蔣英宇剛翻了個身,頓時倒抽一口冷氣,“操。”
腰也有點扭着了……
想着安晟可能也沒比他好多少,蔣英宇又笑了一下,笑得全身都疼。
而安晟這邊兒,安利看着一臉煞氣的安晟邊把校服拉鏈兒拉開,一臉傷的走了回來。
“哎?不是你這……”安晟直接從她旁邊走過,沒搭理她,“……怎麽回事兒啊。”
向橫逗着鐵蛋,他擡頭看他媽,“哎喲,看來小舅剛去揍人了,而且還很氣。”
安利撇了一個白眼兒,給了向橫一個栗子敲在腦袋上,“你媽我沒瞎,看得出來,趕緊的,把洗腳水倒了趕緊睡覺去。”
回到屋的安晟兩手逮住衣袖把校服脫了下來,走到櫃子旁又翻起了抽屜。
在臺燈前把線穿上,安晟才把校服理了理,在袖子那裏,差點整個袖子都被撕了下來。
“媽的,老子一件校服要補兩次,都是因為一個人,還真他娘的……”看着那碩大的洞,安晟氣得拿起針就縫。
安利拿着藥酒上來的時候,看着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安晟手裏快速的動作着,而且還一臉憤恨的咒罵。
她把東西放書桌上,有些好笑的問他,“怎麽了?叫你去送個豆子,你這還順路打了一架?和英兒打的?下手這麽重。”
安晟咧了咧嘴,“那狗逼!我操他大爺!”
安利一手打開藥瓶子,一手抽在安晟背上,“在我面前嘴巴放趕緊點兒。”
“嘶……我的姐……”安晟倒抽了一口氣,背上有傷,磕在桌子腳上可疼了,這會兒又被抽還不說,針也紮手上。
“誰叫你嘴髒,自個兒擦吧,向橫他爸差不多回來了,我給他把菜熱一熱,你趕緊弄完早點睡覺。”安利說完轉身就走。
安晟哼了一聲,“狠毒的女人,嘶……”
把針一拔-出來,手指瞬間冒血。
操!
第二天,蔣英宇背着書包跛着腳走了有一會兒,一道影子突然從他邊兒上飛過,吓了他一跳。
那人在前面猛的一個剎車,停住了。
是安晟。
老太太昨晚上說的那個故事,關于安晟的故事,确實讓蔣英宇很感觸,但是他并不打算和安晟打招呼。
他目不斜視的從安晟的車旁走過,安晟也瞥了他一眼。
“上車。”安晟說。
語氣還挺不好。
蔣英宇語氣更不好的回他,“不上,謝謝。”
“……”安晟看着離他七八步遠的人,蹬着車趕了上去,“要不是我答應了姥姥和你一路,你以為誰都能上我這車。”
蔣英宇嗤笑了一聲,邊走邊說,“你他媽以為你那是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啊,還不是誰都能上的,我可去你的吧。”
他蔣英宇也不是誰的車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