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不待宋莺時開口, 高玉茗肯定道:“你是他老婆。”
宋莺時沒啥好說的了,高玉茗逗笑了,自嘲一般, “我說他怎麽從來不說結婚的事情, 還以為是不上心, 原來你一直在江海,還就在商會裏。”
人都放在跟前, 所有人的眼皮子低下了。
一切都想通了, 高玉茗越想越笑:“怪不得, 怪不得你跟應孜束關系不錯,原來是這樣, 原來當初傳你跟應孜束,其實是你跟傅沉?”
宋莺時完全插不上一句, 最後高玉茗自暴自棄道:“我以為不找他,還能找上你去跟應孜束說, 搞了半天,你跟他是一家人。”
宋莺時抓住重點, 詢問:“你跟傅沉認識?”
“認識?我是他姨。”高玉茗氣不打一處來,宋莺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路上, 高玉茗都在說前塵往事:“我跟瑩姐是表姐妹,不過我小時候爸媽走了,就去瑩姐家過日子,後來瑩姐出國讀書,不知道在哪認識了那個窩囊廢, 要死要活嫁去雲港, 她一個金融系的高材生,那時候去劍橋讀書, 多厲害啊,跑去結婚,這不是腦子壞了。”
“到後面,命都沒了,兒子都被放到國外了。”高玉茗紅了眼,嘆息一聲:“傅沉這小子也是,他在國外,我到處給他搭錢看關系,他倒好,十八/九歲給我來個電話,就是找我要錢,一口就是三千萬。”
“我差點把我腰子給割了。”高玉茗激動壞了。
宋莺時被逗笑,想來傅沉當年創業的錢,就是這麽一口口借來的,他向來如此,膽大無畏。
高玉茗也笑了,“他那個窩囊廢的爹,你見過吧?別搭理他,瑩姐當年剛走,他轉頭就跟齊家那個賤人勾搭上了,孩子都生了三個,還把最大的那個丢給傅沉養,都沒見過這種缺德的。”
怪不得高玉茗對齊申意見那麽大,不跟雲港那邊合作,也情有可原。
宋莺時一直沒說話,高玉茗有些奇怪,主動問:“你跟傅沉怎麽認識的?”
認識?好像也沒認識,就稀裏糊塗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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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莺時自然不會這麽說,只是說:“我跟林凱他妹是同學,林凱就是傅沉朋友。”
“哦,介紹認識。”高玉茗也明白了,恍惚道:“他向來這樣,心思藏得深。”
像是醞釀很久,宋莺時才緩緩問:“傅沉他/媽媽是什麽樣的人?”
“一個很蠢的女人。”高玉茗精神頭上來,坐直後,正經道:“你可別學她,她就是不太會裝傻。”
巧了,宋莺時也不會。
在高玉茗口中的江風瑩,并沒有齊申說的那麽可怕,是一個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優秀的女孩子,大學拿到全額獎學金去留學,還會從國外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回國,甚至有壞掉的牛油果,和難吃卻提神的咖啡豆。
後來她去證券公司工作,因為工作原因認識了紳士風度的傅海,傅海在華人圈很有名,都叫他二哥,為人慷慨大方,江風瑩不是上流圈的人,卻時常游走其中,傅海一次幫她解圍,也順利走進她的內心。
一切都很順利美好,連婚禮,都是上世紀足以轟動雲港的程度,可最後到了雲港,江風瑩懷孕後,傅海的懦弱,傅江的嘴臉,傅氏的淩文,每一件都壓在江風瑩的身上。
生傅沉的時候,江風瑩的身體就開始不太好,後面跟傅海一起管理傅家的公司,處處受限,江風瑩不是沒想過帶傅海離開雲港,可傅海不肯,總說會好的。
最後江風瑩那天和傅江一家吵了一家,幾個小孩子記恨上了江風瑩,便出了事故。
母親去世後,傅沉在家裏過得不好,他每晚都做噩夢,起初嚷嚷傅江一家是殺人兇手,還會讓人心驚膽戰,時間久了,他們也就不怕了,傅海也不愛回家。
之後順理成章,傅沉不愛說話被送去了國外,傅海也有了新的兒子。
高玉茗說到後面,紅着眼嘆息,宋莺時靠着椅子,夜色流光下,她的面容被照得晦澀難懂,從回憶裏,似乎能窺探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傅家小二哥,他有愛自己的母親,有無比優秀的母親。
兩個人沉默很久,最後還是高玉茗說:“我先回去了,應總的事情,還是拜托你了。”
高玉茗看不出她的情緒,有些擔憂,還想說什麽,宋莺時輕笑道:“好,我會盡快的。”
送高玉茗回到酒店後,宋莺時猶豫後,回到了茶樓,廖思思的飯桌已經結束了,陸集還在店裏,看到宋莺時,笑着上前問:“還以為你不來了,這麽晚還過來?”
“恩,看看。”宋莺時回以一笑,陸集想起玉镯的事情,剛打算詢問,卻見她手腕空蕩蕩。
“我還想找你看看玉镯,到時候拿去修呢。”陸集奇怪。
“我委托了別人了,不好意思麻煩你。”宋莺時神色緩和,陸集嘆氣道:“我們之間談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旁邊有不少員工準備關門收拾,正好戲班子的老師們下來,宋莺時過去聊了幾句。
老師看着陸集,驚訝道:“這就是你老公啊?還真是郎才女貌。”
“不是……”宋莺時連忙說,老師們卻哄笑一聲,當她害羞。
陸集只是挂着笑,見她面露難色,這才打算開口解釋,卻被人搶了先。
“怎麽還沒回去?”男人走近幾步,站在宋莺時旁邊,淺笑的眸子卻是寒意:“老婆。”
老師們一愣,陸集也偏頭看去。
宋莺時驚喜道:“你怎麽回來了?”
傅沉只着一件松垮的紮染襯衫,扣子沒有扣到頂,露出精致鎖骨,他笑的時候很有欺騙性,給這些老師們帶來一些知書達理的氣息。
“你們在聊什麽?”傅沉裝作沒聽見,幾個老師連忙尴尬說沒事,然後誇他帥氣之類的。
宋莺時也大大方方介紹:“這位才是我老公,傅沉。”
鬧了一場笑話,戲班子的老師們趕緊跑路,陸集看着宋莺時攀着傅沉的手,眼帶失望,卻見傅沉對他投來視線,不友好,甚至審視,“你是?”
“這是我發小兼老同學,陸集。”宋莺時彼此介紹。
陸集溫和點頭伸手,傅沉也回以一握,一觸即分,氣氛古怪。
宋莺時拉着傅沉去一邊坐下,“我先去幫忙收拾東西,你們聊。”
傅沉剛要說話,陸集搶先:“去吧,這裏我熟。”
傅沉面色一落,這話說的……好像他對這裏不熟似的。
宋莺時不知道陸集怎麽說這麽一句,想來也是,陸集以前也經常來茶樓。
她沒多想,上樓幫洪姨打掃衛生,傅沉卻多想,他抱着胳膊,坐在木頭長椅上,深呼吸一口,目光沉沉,盯着陸集。
陸集還跟他假客套幾句:“你不經常來茶樓吧?我家也是泷景胡同,跟外爺關系很不錯的。”
見過宋莺時的外公,了不起啊?
傅沉險些翻白眼,冷哼一聲:“是不經常來,但每回來也沒見着你啊,你還挺忙。”
“現在不忙了,我在國劇院上班,就在這附近,能經常過來吃兩口茶。”陸集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托腮看他。
傅沉不跟他繞彎子,直接問:“你以前喜歡我老婆?”
“以前?還是現在?”陸集問。
傅沉想起在宋莺時書本裏找到的那張字條,險些被自己丢掉,沒想到居然能看到主人,他也不避諱說:“你留的那張字條,宋莺時沒看過,但我看到了。”
陸集神色怔然,顯然被打得措手不及,傅沉感覺自己贏了一半,頓時翹起唇角說:“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沒機會。”
“那可未必,宋三月我很了解她,她很小氣的,你騙她的事情,她不跟你計較,可不代表她就能輕易原諒。”
“我巴不得她計較,計較才能時時念着我,你呢?她結婚怎麽不找你啊?她記得你嗎?”
傅沉攤手笑,陸集被氣懵了,剛要開口,就見宋莺時拿着拖把下來,問:“你們在聊什麽?”
“你老公牙口真厲害……”
“無關緊要的事情。”傅沉打斷陸集的話。
宋莺時蹙眉,伸手拉過傅沉,對陸集歉意道:“你別搭理他,他一直都這樣。”
說完,宋莺時又瞪了眼傅沉,指責他:“你好歹也是茶樓的半個主人,幹嘛欺負我的客人?”
傅沉挑眉,陸集徹底灰了臉。
兩個人争辯多久都沒有用,還不如宋莺時這一句話。
陸集這才意識到自己只是三月茶樓的客人,他經常來,認識外公又能怎麽樣?
傅沉的笑意再也壓不住,體貼又歉意點頭說:“是我不好,居然欺負了客人。”
宋莺時又去後門洗拖把了,傅沉看向陸集,陸集氣笑了,瞥了他一眼,然後推門走了。
等宋莺時再回來的時候,問傅沉,傅沉一臉無辜:“他自己走的,可能是有什麽急事。”
宋莺時才不信,懷疑傅沉在自己朋友面前說了什麽,陸集向來脾氣不錯。
聽到宋莺時對陸集的平靜,傅沉又不高興了,“他脾氣哪裏不錯了?他剛才……罵我。”
“不可能吧?”宋莺時有些不信,傅沉用力點頭,“罵了。”
宋莺時盯着他,“你說好了這輩子不騙我的。”
傅沉:……
傅沉央央說:“好像……有罵我。”
宋莺時想用拖把抽他,沒見過他這樣的,還造謠陸集罵人。
徐記微還在家裏住,宋莺時不好帶傅沉回去,總不能大晚上叫徐記微回茶園,只好跟着傅沉回別墅。
傅嘉現在住在張家旗下的酒店,不在別墅住,而傅汀,自從傅沉沒空管他之後,他就不怎麽在傅沉面前露臉,不想被迫工作。
別墅空蕩蕩,有保潔收拾幹淨,就是沒有人氣,宋莺時打着哈欠進去,傅沉在玄關換鞋,看着她坐在沙發上開電視,才感覺家裏有了煙火氣。
宋莺時和他說起高玉茗的事情,傅沉一點都不意外,顯然他也聽到風聲。
但是當他知道宋莺時玉镯有裂痕,送給高玉茗修後,有些震驚,顯然他和高玉茗的關系也瞞不住了。
“玉镯本來就是我媽給我做的,她認識不奇怪。”傅沉倒是淡定。
宋莺時卻心堵,“我還聽了不少關于你/媽的故事。”
傅沉看着她,神色很淡,“其實跟你關系不大,你聽了只會給自己添堵。”
确實,但宋莺時不服氣:“我并不覺得你/媽傻,我也傻,但你跟你爸是一種人嗎?”
“我雖然不喜歡一個人能把希望寄托在異性身上,但我會義無反顧的将我的希望寄托給你。”傅沉用手拖着她的臉頰,笑着說:“我不知道我跟我爸像不像,我肯定跟我媽一樣傻。”
宋莺時被逗笑了,合着傅沉還是個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