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陸集沒開車, 他是跟着婚車來的,宋莺時吃了一頓酒席,借着陸集的風, 便答應送他一趟。
“要不叫上華英, 一起吃個夜宵?好久沒見了。”陸集問, 他喝了點酒,身上味道卻輕淡。
宋莺時點頭, 心情複雜, 有碰到老同學的開心, 有聽到噩耗的難過,更有自己知道傅沉的身份, 不知道如何面對的心緒。
陸集給華英電話,華英聽到宋莺時也在, 連忙應下,陸集挂了電話, 覺得奇怪:“怎麽華英聽說你要吃宵夜,她挺激動的, 生怕你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宋莺時勾唇,沒回答, 華英可不得激動,只怕是當時華英就知道傅沉的身份了,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今天也是找借口,不跟着李橋吃飯。
就在西大街, 一家生意不錯的燒烤店, 夏季來臨,龍蝦供應不斷。
陸集一口氣點了二十斤, 宋莺時好笑:“你吃得完嗎?”
“吃不完打包啊。”陸集拉着塑料椅子坐下,宋莺時靠着椅子,手指抵着太陽穴,看着他。
比起年少時,他更加高壯,讀書時候,他就是因為學大提琴的加成,氣質不錯,被奉為校草,現在置身鬧市,也完全掩蓋不住他那種優雅的氣質。
華英來的時候,跟陸集打招呼:“大藝術家,這是衣錦還鄉?”
“我有病啊?二十五歲衣錦還鄉?”陸集打趣。
兩個人都是本地人,說話帶粵語強調,又不失本地的調子,宋莺時聽得清楚,卻不肯和華英搭腔。
陸集也看出不對勁,“你們倆吵架了?好閨蜜還會吵架?”
“誰跟她是閨蜜?我跟林盛才是。“宋莺時微微起身,拉了下外套,語氣陰陽:“我就愛有錢人做閨蜜。”
華英心虛無奈,“是,我是窮鬼打工人,跟你哪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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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我可是富太太,阿不,世家富太太,我自己都不知道,你都知道。”宋莺時翹起腿,斜了她一眼。
華英頓時沉默,陸集蹙眉抿了口啤酒,聽到宋莺時結婚的話題,沒搭腔。
一陣沉默彌漫,尴尬又詭異,老板娘端着龍蝦上來,笑呵呵說:“龍蝦來了,你們記得好評哦,今天的啤酒免費。”
陸集跟着說:“那給我們拿一箱。”
“行。”老板娘走了。
陸集看她們倆還在僵持,沒好氣問:“到底怎麽回事?騙婚?”
“不是不是。”華英連忙解釋,還騙婚,誰騙誰?傅沉騙宋莺時,那也不至于。
“就是她老公家裏不一般,宋莺時當時不是結婚急嗎?估計是沒注意,就領證了,我工作不是秘書嘛,天天跟着李總跑,就見了一次,當時也沒敢戳穿,沒想到這就幾天,就……發現了嘛。”
華英說話含糊,但該說的也說了,沒說宋莺時老公家有錢,而是用了‘不一般’,這就不一樣了,有錢有勢,估計都不太能比。
陸集沉沉看着宋莺時,像是做了什麽大的決定般,對宋莺時說:“你考慮清楚,這不還有我們嘛。”
“對,好好考慮,那傅總說不定也有他的苦衷。”華英還幫着傅沉說話,宋莺時蹙眉,摳開易拉罐,喝了口酒。
陸集卻說:“再有苦衷,也不能瞞着吧?就算沒有主動瞞着,那也沒有主動解釋啊,夫妻之間,再怎麽樣,都要坦誠。”
“不過,我不太清楚內情,你得自己分析。”陸集又補着解釋。
華英蹙眉,怎麽聽着有點茶?陸集到底是幫誰說話呢?
“你不懂,她老公情況不一樣,這個事情不好說……”華英連忙解釋,宋莺時卻一把将瓶子磕在桌上,挑眉看她:“你懂?你懂我老公是吧?就我不懂?”
“華英,林盛騙我,我其實不怎麽樣的,她家裏跟傅沉有關系,你跟傅沉有什麽關系?你也跟着騙我瞞我?你是不是覺得我找了個有錢男人,特別開心啊?覺得我特厲害,特牛是不是?”
宋莺時越說越激動,委屈有了宣洩口,也止不住,眼眶紅潤。
陸集連忙說:“別這樣,華英是好心。騰熏裙號吳而四舊0八義92”
“她有什麽好心?說不定拿我當傻子呢,還覺得我傻人有傻福呢,傍大款了呢。”
宋莺時嗤笑,華英也氣笑了,“宋莺時,你差不多得了,有意思嗎?結婚是你要結的,我跟林盛都不同意你這麽結婚,現在你沖我撒氣?你也沒跟我說你結婚的人是傅沉啊。”
“我是看到他了,也認出他了,我就該多事跟你說呗?然後你們吵架離婚,我在後面鼓掌叫好?你就開心了?本質上就是你們夫妻兩個人的事情,別扯上我跟林盛。”
陸集不贊同呵斥:“華英,你這樣說就過分了。”
“我過分什麽了?我過分!我不知道她在清高什麽,結婚都結到雲港去了,就應該抓住雲港的權利啊,你做生意要什麽清高?”
“你知道我為什麽知道你老公嗎?我第一次見他。”華英站了起來,指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訴宋莺時:“是林大被賣的那天,廖思思都自薦枕席到你男人面前了,而你每天為了幾十萬幾百萬在那跑,連自己枕邊人都不知道是誰,你以為你是清高,你以為你跟傅沉結婚,他不是見色起意嗎?”
宋莺時看着她,聽着她的每一個字,終究是沒忍住,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滾下來。
最後陸集一把将華英推開,“華英,你是不是有病?你想要怎麽做就怎麽做,宋莺時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我就是恨她不是那種人,別人好歹還能從中獲利,她怕是連一顆心都給人家了。”華英掙開陸集的手,“你不信問問她,她現在是想離婚,還是在想傅沉為什麽不是一個普通的富二代。”
“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嗎?”華英問。
宋莺時偏頭,擡手擦掉眼淚,陸集也沉默了。
宋莺時起身說:“我不想吃了,你們自己吃吧,犯惡心。”
她沒在看華英一眼,去了車邊,又想起自己喝酒,不想開車,便沿着西大街走。
小時候經常來玩,長大後讀書時也經常來這邊,重新回到江海,卻幾乎沒怎麽來過。
裏面被修葺後,街面拓寬,沿路不準再擺攤了,沿路都是店面,小吃街一過,就是複古的老式街道,賣的都是些古玩特産。
外公會将她扛在肩膀上,沿路走走看看,碰到賣玉石銅器的也會蹲下來看看,裏面有幾家茶葉鋪子,是一位老奶奶坐在路邊炒龍井,很嫩的青綠色,都是生澀的茶香。
外公很喜歡龍井,因為三月茶樓很早以前就是做龍井茶出生,連泷景胡同,以前也叫龍井胡同。
他說喝龍井茶,心境不同,能品出不同的味道,就像不同的人,每個人眼裏都是不同的。
宋莺時站在茶鋪門口,名字簡單——老奶奶茶鋪。
只是老板換上了一個中年人,坐在那打盹吹空調。
在她眼裏,傅沉是新的家人,是她現在很喜歡的人,也是她可遇不可求的人。
卻不是她的必需品。
所有人都需要傅沉,電視臺,廖思思,商會,銘庭,那她呢?需要傅沉做什麽?
僅僅是喜歡?可她又不舍。
大概就像華英說的那個意思,她對于傅沉,只是需要結婚,喜歡上之後,對于她來說,什麽都不需要了,如果喜歡的是另一個人,那她也許會需要傅沉,就像商會那麽多老板,需要他一樣。
那傅沉喜歡她嗎?需要她嗎?起初的見色起意,等她老了,沒有現在的光景了,他還會需要嗎?
原來她得知傅沉的真實身份時候,最先露出來的是膽怯,是會失去的膽怯,是泾渭分明的膽怯。
她只是讨厭華英和林盛,沒有在她喜歡上傅沉的時候,告訴她真相。
宋莺時離開了茶鋪子,沿着路走,想通之後,倒是有些輕松,卻有些煩,對她來說,失戀這種東西并不難,只是處理起來比較麻煩而已。
華英給她電話,她猶豫過後,還是接了,華英估計也沒想到她會接電話。
兩個人都沉默了,宋莺時冷漠說:“不說話我挂了。”
“等下,你在哪呢?”華英看到她沒開車,語氣有些關切,很難想象,剛才她們還是在大街上争吵的朋友。
宋莺時說:“我這幾天去茶園住。”
“那你……怎麽打算?”華英小心翼翼問。
宋莺時輕笑,語氣輕松:“當然是離婚啊,我又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華英急忙還想說什麽,宋莺時已經挂了電話,眼神輕飄飄掃過街道,沿路攔下車回茶園。
大門依舊敞開,最近茶樓忙,茶園的工人這個點還在工作,宋莺時拉着茶茶進了園內。
上臺階的時候,沒看到張桐,張嘴喊小姨,也沒回應。
她将茶茶放在狗窩那,小跑上了樓,推開廠房大門,卻見裏面燈火通明。
徐記微和張桐端坐在椅子上,正跟面前的男人熱情說話,宋莺時跟男人對上眼,卻冷了神色。
傅沉捏着紙杯,朝她淺笑,宋莺時卻覺得古怪,心跳忍不住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