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小三月, 你怎麽才回來?”張桐開口,拉着宋莺時過去。
徐記微一臉不滿:“多大人了,還跟老公吵架呢?”
宋莺時坐在傅沉旁邊, 氣笑了, 舌頭頂了頂舌側, 好像是智齒發炎了,用力就會疼, 但她忍不住自虐般, 用力咬緊, 然後舔舐疼痛的地方。
一想到她要做的決定,對上傅沉那張颠倒衆生的臉, 她果然不舍,甚至很難過, 想哭。
“小沉都跟我們說了。”徐記微責怪看着宋莺時。
宋莺時冷笑問:“他說什麽了?”
徐記微氣結,“什麽都說了, 不就是瞞着你家世的事情嗎?你至于嗎?人家家裏複雜,沒有第一時間說, 是因為你們結婚也倉促,我跟你小姨父都很理解的, 你也別跟他怄氣了。”
“你們是因為他說這事,跟你們無關,所以無所謂,還是覺得他的身份對你們和我非常有幫助,所以才無所謂?”
宋莺時直接戳破他們的小心思, 徐記微頓時有些心虛, 拉了下宋莺時:“這個我們之後再說,現在你得給個說法, 不是在這發脾氣。”
“我沒發脾氣。”宋莺時異樣淡定,傅沉盯着她,白熾燈将她整個人照得發亮,卻也掩蓋不住她渾身散發的冰冷。
宋莺時深呼吸好幾口,才認真說:“傅沉,我們離婚吧。”
那一瞬間過後,整個廠房只有機器運作的聲音,徐記微張着嘴,一個勁拍着宋莺時,張桐也連忙說:“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呢?宋莺時別置氣。”
“傅總,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認真考慮一下,你的家境和我的生活是不同的,你可能覺得跟我結婚很新鮮,但我從小讀的普通學校,認識的也是普通人,林盛是我見過最有錢的人,我想我茶樓一天的流水都不夠銘庭十分鐘的股票漲幅吧?”
宋莺時甚至笑了,“現在一個月了,新鮮感也夠了,您也應該玩夠了吧?”
傅沉看着她,周遭氣勢開始逼人,徐記微還想說什麽,看着傅沉的臉色,頓時有種想跑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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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忍住最後的耐心,看向張桐和徐記微,徐記微連忙拉着張桐起身:“你們夫妻好好聊聊,我們先出去。”
徐記微甚至忘了關門,傅沉起身,将門合上。
宋莺時洩了口氣,剛才的話已經用了她所有的勇氣。
重新擡頭時候,傅沉已經拉着椅子坐在她對面了,燈光照在他頭頂,卻沒有照亮他的眸子,霧沉沉的眸子裏是陰翳,還有隐忍的怒氣。
“離婚?”傅沉嗤笑一聲,“說結婚的是你,說離婚的也是你,我看是你玩夠了吧。”
宋莺時無奈失笑,胸口起伏嘆息,她看着傅沉的目光有些受傷,也有一些釋然:“你就當是我玩膩了吧。”
“宋莺時,好好說話。”傅沉終究是沉不住氣了,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我不想和你這樣的結婚,傅沉,你一開始就知道的,你明知道還瞞着我,別說你不知道。”
宋莺時捏住他的手腕,兩只玉镯互相碰撞,卻在此時多了些旖旎。
“知道怎麽樣?不怎麽樣又怎麽樣?你已經是我妻子了。”傅沉可笑,“我就非你不可,你說的結婚,離婚你沒有權利說。”
傅沉松開手,宋莺時問:“這是威脅?”
“你就當是吧。”傅沉笑得有些瘋,他傾身雙手放在她肩膀上,一字一句告訴她:“我能哄着你結婚,就能哄着你不離婚,。”
“傅沉!”宋莺時瞪着他,擡手要掙脫,卻被他按住不能擡手。
“明天陪我去雲港,譚家有喜事,而且我也該帶你去傅家走走了。”傅沉語氣冷硬。
宋莺時偏頭不理,他繼續說:“那就把我們的關系公布出來,或者,我來完成我們結婚之前沒有繼續的事情。”
宋莺時蹙眉,無可奈何看着他,傅沉很滿意她的表情,捏着她的下巴,一如上次告訴她齊申不是好人一般,只是這次多了些暧/昧和情/欲。
“說起來,我們也很有緣,之前我想要茶園,你不給我,倒是把你自己給我了,我非常滿意這個禮物,也會好好珍藏。”
宋莺時看着他微笑說完這些話,第一次生出一些寒噤,對着這個人,不是每晚枕邊的愛人,而是那個陌生的,沾染家族同輩鮮血的傅家掌權人。
智齒又開始疼了,宋莺時看着他起身,依舊笑道:“那好啊,我就配合傅總完成這場婚姻呗,等你玩膩了再說。”
傅沉閉眼深呼吸,好不容易平複一點的怒氣又被點燃了,他回頭看着宋莺時。
宋莺時一向很犟,偏偏十分清楚怎麽惹他生氣。
宋莺時起身回到辦公桌前,對傅沉冷漠說:“你可以走了,我明天陪你去雲港,我也會靜候你跟我離婚的消息的。”
宋莺時坐在沙發椅上,看着他的目光是陌生和冷情,傅沉明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卻又像是推向了另一個極端,讓他無措生煩。
推門下去,徐記微觑着傅沉的臉色,不敢說話,傅沉卻主動開口:“我明天要帶宋莺時去雲港住一段時間,你幫她收拾下東西。”
“哦哦。”徐記微恍惚點頭,“好的,我知道。”
說完一頓,明明自己才是長輩,怎麽這來回兩句,像是上司對下屬。
傅沉也說:“暫時不要打擾她。”
“好。”徐記微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送着傅沉出去。
不知道躲在哪裏的卡宴,此時停在宋莺時的車旁邊,傅沉上車後,譚西奧還以為談妥了,卻看到傅沉扯掉領帶和袖口,連胸口的襯衫紐扣都崩了兩顆,傅沉用力将領帶打結丢在車上,拿出打火機點煙。
譚西奧安靜開車,如坐針氈,他這麽有眼力見的人,居然也會錯了意,也是第一次看傅沉氣成這樣。
廠房辦公室裏的宋莺時靠着椅子,潰不成軍,只覺得牙疼到腦髓一般,整個人都麻木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和傅沉就到這一步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用離婚,茶樓也能繼續經營。
只是再也回不到昨天了。
徐記微聽到宋莺時的哭聲,蹙眉在門口走來走去,等反應過來,也忍不住生氣:“這傅沉也真是的,家裏有錢有勢了不起啊,看他那趾高氣揚的樣子,我們莺時還不稀罕和他在一起呢,要我說,他不會是有什麽毛病吧?我剛才可問了幾個朋友,說他這個人在雲港名聲很不好的。”
“小時候就捅了他表弟的眼睛,長大了把他表弟都差點送進去,親弟都快被他弄死了,他會不會打人啊?家暴什麽的?”
張桐聽她絮叨,有些頭疼:“你不是還堅持讓莺時不離婚嗎?”
“那也不知道他是這種危險人物啊,這再有錢也不行啊,怪不得還得瞞着才結婚,一看就有鬼。”
徐記微敲着門,對宋莺時說:“你明天去雲港好好跟人家聊聊,最好是打聽清楚了,他什麽品行,這有錢歸有錢,萬一犯了事的可不行啊。”
裏面的人沒回應她,但哭聲小了。
徐記微讓張桐注意點,自己驅車回徐宅給宋莺時收拾東西了,看到新的徐宅,徐記微自己也愣住,看着裏面的生活痕跡,又像尋常家庭,院子裏的綠竹格外青綠。
卡宴裏的煙霧久久散不去,譚西奧都開始熏得慌,到了別墅,忙不疊開門。
傅沉卻沒有下車,對他說:“你先回去吧。”
“那明天回雲港的事情?”譚西奧問,傅沉冷聲:“照舊。”
譚西奧走了,車庫恢複安靜,傅沉撣着煙灰,平生第一次生出挫敗來。
還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跟宋莺時發脾氣了,一開始就道歉,會不會好一點?
可他總是面對宋莺時就會被她的話激怒,不可自控。
翌日一早,宋莺時捂着臉起身,洗漱時候發現自己的臉有點腫,她連忙看眼智齒,牙龈發紅,碰一下臉都疼。
果然中醫說保持平心靜氣,對身體有好處,這不有點什麽,生氣就嚴重發作。
徐記微拿着行李箱給她,勸她:“好好說話。”
“差不多得了,我跟傅沉的事情,別跟別人說,尤其是外婆他們。”宋莺時接過行李箱,徐記微點頭:“知道,我說怎麽去雲港,原來是去給陳慧參加婚禮,你就幫我帶個紅包吧,上次你出頭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等徐瑩這個賤人回來,我收拾她。”
宋莺時無聊點頭,接過紅包,推着行李箱出去時候,正好看到停在門口的卡宴。
傅沉從後座下來,宋莺時不跟他對視,挪開眼,繞過他,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将行李箱放在後備箱,然後去另一邊坐下。
兩個人中間隔開,譚西奧瞅着他們的臉色,心下嘆氣,卻又不知道為什麽嘆氣,明明傅沉結婚,就應該是這樣的婚姻啊,互不幹涉,維持體面。
到了機場,他們沒走航班線,從私人通道進入停車坪,譚西奧将宋莺時的行李先收拾妥帖。
宋莺時看着私人專機在面前,升降梯也落在眼前,忍住心裏的驚嘆,裝作淡定上去。
裏面的空間很大,分得很清楚,卧室和餐廳,還有辦公區。
宋莺時徑直進了卧室,不理會傅沉,譚西奧安排好後,看着工作人員關艙門,瞬間艙內的空氣都稀薄不少,得益于傅沉的低氣壓。
宋莺時在卧室走了一圈,想來上次從雲港回來,也是這趟專機,只是她沒印象。
拉上簾子,窗外的風景讓人恐高致幻,白雲是絲絲縷縷的薄霧,輕輕滑落在專機上。
宋莺時靠着窗趴着,呼吸間都是卧室裏的熏香氣息,她捂着臉決定睡會,不過應該很快就到了。
只是一覺過去就沒了知覺,宋莺時感覺有千斤重壓着自己一般,她艱難喘氣,試圖推開什麽,嘴裏喃喃罵:“傅沉,你給我滾開。”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做那檔子事。
傅沉剛脫下外套,看到宋莺時在床上揮舞雙手推被子,一旁的醫生給她量了體溫後,說:“三十八度九,高燒了。”
傅沉呼了口氣,頓時什麽氣都沒了,宋莺時還在那難受以為是傅沉鬧她。
飛機到了的時候,傅沉去叫宋莺時,卻看到她卷在被子裏不肯出來,摸着額頭滾燙,一個勁說牙疼,這才抱着她來傅家名下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