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同學,哪個同學。
裴途一腦門子官司,沒多想站起身:“我去跟他聊聊。”
徐寫易跟着站起來:“很重要嗎?”
很重要嗎?
裴途腳步一頓,是啊很重要嗎。然後他找到一個原因:“是,我們公司不允許談戀愛。”
徐寫易說這樣很,頓一頓,很什麽卻說不出,蹦出個英文單詞,裴途一聽,是說很不人性化。他不置可否,簡單應付一句,待不住一樣一定要出門。
一邊往李星漠房間走,裴途一邊在審視自己,兩件。
第一,他自問對李星漠很不錯,學業事業一手包辦,否則以李星漠的家境,未必負擔得起到華音進修研究生,李星漠本人也不可能出道就簽廿肆風出專輯。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李星漠自己也這麽想。
如果李星漠心裏有人,那麽裴途心想,那自己可不麽,很不人性化,這不棒打鴛鴦?擋着人和喜歡的人雙宿雙飛。
喜歡的人……
第二件需要審視的就是,裴途納罕地想,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
可是是啊,為什麽李星漠不能有喜歡的人呢?李星漠也是個人,人就會有七情六欲,會有喜怒哀樂,心裏有人,多稀奇?
所以回到這個問題,同學,哪個同學。裴途開始一個一個數,李星漠讀研那會兒他非常上心,基本一天三趟地跑,因此李星漠的同學他基本都聽說過,可是數來數去沒數出來。
話說李星漠那會兒非常可愛,一上車一張小嘴就呱呱呱地開始說個不停,說同學,說專業課,說學校,那時候裴途呢,也很耐心,會找一個空檔問你怎麽上一天課還這麽能說,嗓子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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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個時候,李星漠就會閉上嘴,瞪大眼睛看他,問裴哥難道我話很多嗎。
其實是不多的,而且現在越來越少。
忽然地,裴途有些想念,想念年輕幾歲的李星漠鼓着面頰沖他瞪眼睛的樣子。
同時他也做好決定,李星漠這樣不行,既然合約在自己手裏,那麽別的心思就收一收,管你心裏頭是誰,想都別想,不許想也不許見面。人是有七情六欲,但人也有理智,既然做了我的人,你就用理智管好自己。
他敲響李星漠的房門,一身的慌亂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理直氣壯。
開門的卻不是李星漠,是李漸冶,裴途愣一瞬就反應過來,這是李星漠請的嘉賓。
“裴大制作人,這麽空啊?”李漸冶不陰不陽地跟他打招呼,他回一句問候,又問:“李星漠呢?”
李漸冶堵着門,還仰着脖子臉看他,裴途不明所以,他和李漸冶私交不深,朋友妻那是得敬而遠之的。沒什麽私交,但也沒什麽過結,這是?
誰知道看他一副不明白的樣子,李漸冶神情更加不善,這時門裏李星漠從後面探一個頭:“裴哥?你怎麽來了。”
裴途清清嗓子:“我有話問你。”
“問我?”李行漠很迷茫。
我還沒問你,你來問我?咱們……
有什麽怕問的。
李星漠表示好吧你進來吧,李漸冶鼻子裏哼一聲,警告地看李星漠一眼,說去跟導演打個招呼。剩下兩個人,李星漠領着進房間,然後一臉懵懂地問:“什麽話?”
裴途靠在牆上抱着雙臂:“你跟徐寫易說什麽了?”
?李星漠更加迷茫:“說什麽?”
裴途傾身,手指曲起在桌上叩一叩,提醒他:“你跟他說你暗戀什麽人?”
一瞬間李星漠一窒,因為他暗戀的人……就在這個房間裏。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不是,應該是他跟徐寫易胡謅的話,意思被誤解。
他剛想解釋,裴途又說:“不管是誰,你收收心。別忘了你的合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能跟其他任何人發生關系。”
?一股熱流嘩地沖上李星漠腦子。
那股熱流,名字叫做叛逆,李星漠冷淡地說:“我沒有。”
他的語氣一下子也讓裴途腦子一熱,但裴途腦子裏的是惱怒。
“沒有什麽?沒有和別人發生關系?漠漠,”裴途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下,笑一笑,“我怎麽聽你有點不滿意呢?我提醒你一句,這是你應該做的。”
李星漠垂着眼睛,神情讓人看不清:“我說沒有。徐寫易說我說了我就說了?即便我說過,就不能是開玩笑?就值得你這樣過來興師問罪?裴哥,三年了,你想想,我哪一點違背過你的合同。”
他的話很平靜,但是有種冰冷的氣勢,裴途一呆,确實,自己确實沒有向徐寫易核實過上下文語境,也沒有追問過這話的來龍去脈,就……就跑來找李星漠。
李星漠繼續說:“那天我送你從後門出去,徐寫易看見了,他問我的,我說是個同學來看看我。怎麽,裴哥,你難道想讓我實話實說?”
啊,原來是這樣。
咳咳,那實話實說确實,不行。
裴途從椅子裏站起來,蹭到李星漠身邊要抱他,他沒反抗也沒反應,就任裴途抱。抱一會兒,裴途攬着他的腰,往他唇瓣上一下一下地啄:“寶貝,對不起,好不好?我錯了。”
李星漠不說話,被逗得狠,才說:“所以你剛才真以為我暗戀別人。”裴途看他終于肯開口,以為是雨過天晴,兩步帶着他跌進被子裏,抱着他親,一邊親一邊說我錯了,寶貝別生氣。
不生氣。
李星漠擡起眼睛看向天花板,他沒力氣和裴途争辯,因為他知道,裴途不可能理解他如果真的生氣會是因為什麽。
天花板吊着水晶燈,酒店配的燈清一色金碧輝煌亮閃閃,可是,這種水晶燈飾一旦落灰沒及時清,就會顯得特別陳舊特別俗。
心裏暗戀別人,還能跟你這樣?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嗎。
李星漠手岔在裴途發間,任他在自己身上磨蹭,身體不可抑制地跟着熱起來。
不能,他的佑體和情感分不開。
裴途原本只想道個歉,可是道着道着實在忍耐得難受。五組嘉賓還有一組沒齊,說是雨太大高速封路,要晚點看看,這就是說時間非常充裕,可是來做嘉賓和來探班不一樣,要是真的上全壘未免不合适,只能緊緊托着屁股把人按在懷裏摸個夠。
等他終于意猶未盡地放開,李星漠把自己埋進被子,被子一直拉到嘴巴,張着眼睛不說話。
一副被欺負的樣子。
裴途原本是想起身的,被他勾得又湊近他的嘴唇,問:“還委屈呢寶貝?”
李星漠偏偏頭含糊說沒有,裴途一下子不願意,手立刻抓住他的下巴颏兒,捏來捏去地問:“躲?不給我親你要給誰親。”
兩人又你來我往地鬧起來,最後李星漠被按住,喘着氣:“不躲了,只給你親。”
他一臉的,又有點冤枉又有點乖,身上呢,明明坦誠相見那麽多次,卻還是敏感又害羞,泛起一絲一絲的紅。裴途愛不釋手,再次把他抱滿懷,溫聲細語地哄,漠漠寶貝叫個不停。最後問他想要什麽,要好好給他賠禮道歉。
他安靜地說:“嗯,節目組想用我的歌。”
這簡單,裴途手在他小腹上劃來揉去,随口問:“哪首?”
“不知道呢,”李星漠眼睛望他,“主要都是你寫的,要不就是你精心幫我選的,我選不出。”
腦袋歪一歪,又說:“再說學員們誰适合哪首,我心裏也沒底。”
嗯?裴途聽出一些別的意思:“你是想都拿在手裏備選?”
李星漠神情鎮定:“嗯。”他又提一句剛進棚時導演和制片的刁難,說想稍微多一點話語權,又補充說,“問你……你又沒空。”
裴途拍他的臉:“什麽意思?”
剛才裴途想親他他躲開,這會兒倒是一動沒動:“意思就是你沒空啊。”
他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是裴途聽得很明白,再想一想剛才李漸冶那句“這麽空啊”,還有什麽不明白?原來是說他答應徐寫易來做嘉賓,但是跟李星漠說的是沒空。
他笑:“在這兒等我呢?”
李星漠嘴唇一抿:“你讓我來這個節目的,幫你帶人,總不能空手帶吧。”
小樣兒,真可人疼。裴途手放他臉上簡直挪不開,褲子裏不暢快但是心裏很暢快,比今天此前任何時刻都暢快,因為這才是他熟悉的李星漠,這才是他熟悉的兩個人的相處模式。
他又在那兩片紅腫的唇上親親,不過沒立刻答應:“不讓你空手帶,在這個節目你想用什麽歌都行,不止你的,只要我出的,你随時開口,你裴哥就是不睡覺守着手機也立刻答複你,好嗎?”
李星漠擋開他的手,不給摸臉了。
他不願意,變本加厲,另一只手也加上,兩邊臉頰一起橫搓扁揉,他壓在李星漠身上,告訴李星漠:“想要版權,嗯?你的那些版權在我手裏你還不聽話,真給你還得了?”
“我哪裏不聽話了?”李星漠掙紮。
嗯,裴途想一想,好像也沒有,哪裏都很聽話,除了……裴途嘴上說:“我讓你帶小徐,沒讓你跟他滿嘴跑火車,小徐人單純,你以後別胡說,聽到沒?”
李星漠一頓,不再試圖掰他的手,他索性張嘴叼住李星漠臉頰上的一點皮肉,威脅地說:“聽到沒有?乖不乖?嗯?”
他聽見身下的青年,清亮的聲線美好得像遙遠的一個夢,告訴他:“聽到了,我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