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虎類犬

第6章

第六章

吃完飯，褚朝被抱着和卓有泉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像一年前那樣。

“卓哥，”褚朝率先開口。

“嗯。”卓有泉摟他的手下意識緊了些，似乎意識到他想說什麽。

果不其然，褚朝開口:“你知道我有癌症，對吧。”

“……嗯。”卓有泉喉中苦澀。

“那你還來找我幹嘛？我都跑了這麽遠了。”

卓有泉只要一想到褚朝說找到新歡逃離他只是為了找個地方孤獨地死去，就一陣心慌和心疼。

他把褚朝轉過來面對面，溫柔地在他臉上啄吻。

“朝，讓我忘記你太難，讓我留你孤身一人更難。”

“瞞着我逃跑是你任性，所以現在讓我也任性一次。”

“讓我陪着你。”

褚朝沒忍住，一下子又紅了眼眶。

卓有泉瞬間手忙腳亂，用指尖沾去褚朝眼角的眼淚:“怎麽又哭了？一年不見變成小哭包了嗎？嗯？”

褚朝擡手握住那一雙大手，哽咽着說:“卓有泉，我給過你機會。”

給過你不會眼睜睜看着愛人慢慢失去生機的機會。

“現在，你丢也丢不掉我了。”

卓有泉抽出手抱住他，抱得很緊很緊，像是怕他跑掉。

現在的他想不了這麽多。

欺騙，分別，疾病，死亡。

都不及此刻的擁抱讓他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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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有泉正在熬海鮮粥，褚朝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晃下來，看樣子人還沒清醒，迷迷糊糊地抱住他。

卓有泉摟着人在臉上親一口:“乖，先去洗漱，一會兒就能吃了。”

褚朝揉揉眼睛，乖乖應道:“好~”噠噠噠跑上樓洗漱。

等褚朝再下來，卓有泉已經把海鮮粥端上桌。

“好香啊，”褚朝不自覺咽了口口水，毫不吝啬誇贊:“卓哥的廚藝又進步了不少！”

卓有泉失笑:“還沒吃呢就誇我。”

褚朝馬上嗦了一口粥，也不顧燙嘴，“嘶哈嘶哈”抽着氣朝他豎大拇指。

卓有泉揉他頭發:“別急，鍋裏還有呢，夠你吃個痛快了。”

褚朝“嘿嘿”一笑，又埋下頭喝粥。

“對了卓哥，機票我訂了下周的，陪我在英國玩幾天再回去好不好？”

“好啊，反正公司有人看着，我又不急，說好了陪你的。”

褚朝興致勃勃:“那我們先去大英博物館，再去大本鐘，還要去倫敦眼！哦對了，有幾家餐廳做的菜很好吃，都是我平時閑來無事逛來逛去時親自試出來的，我們一起去吃吧！”

卓有泉看着他的神情無比溫柔，眉梢都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好久沒看過他這麽活蹦亂跳的樣子了。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到出去玩。

這副小孩子的模樣也只會在卓有泉和肖穆文面前才會露出來了。

真是越看越歡喜。

“好，都依你，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玩夠了我們再回國。”

褚朝主動奉上香吻一枚，開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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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穆文正在看手機裏褚朝發的朋友圈。

除了風景照就是雙人合照。

兩人的手相握，肩膀抵着肩膀，看向對方的眼中滿是愛意。

真幸福啊。

肖穆文突然就有點羨慕。

思緒飄遠，肖穆文又想起來那個人。

曾經的他也是這樣幸福。

“唉，”他嘆氣，“命運弄人啊。”

忍不住開始傷感。

“阿穆。”

肖穆文被吓了一跳。

轉身一看，不是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又是誰。

肖穆文快速整理好面部表情，語氣略顯生疏:“褚先生，本店尚未到開張時間，請您晚些時候再來。”

褚雲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受傷:“阿穆，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肖穆文撇撇嘴。

自己都還沒說什麽呢，他倒是傷心起來了。

肖穆文還是放緩了語氣:“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褚雲低頭，小聲說了一句:“我想你。”

肖穆文臉上沒什麽表情，淡淡道:“褚先生，你來找我，你的未婚妻不會介意嗎？”

褚雲急了:“阿穆，你知道的，我們只是形式婚姻而已……”

“褚先生，”肖穆文打斷他，“不管怎樣，你都要對她負責，不是嗎？褚家繼承人可不能是不負責任的渣男。”

褚雲哽了一下，蔫蔫到“是。”

肖穆文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說:“既然你選擇了服從家族的安排，就老老實實守好本分，別做不該做的事。”

褚雲咬緊牙，不知道該說什麽。

肖穆文說得對，他快要結婚了，再糾纏不休不管對誰來說都是一種麻煩。

肖穆文尊重他的選擇，他放手了。

他也應該學會放下。

這麽好的人，不能把他的未來押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

肖穆文見他嘆氣，似乎是想明白了，又下一劑猛藥:“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沒什麽事就不要來找我了。”

褚雲再度陷入沉默。

半晌過後褚雲擡頭。

“阿穆，我可以最後問一個問題嗎？我保證問完就走。”

“嗯。”

褚雲盯着他，目光依舊溫柔。

“你還……愛我嗎？”

肖穆文擦杯子的手停下，擡起頭認真地看着他。

“不能愛了。”

褚雲看清楚了肖穆文眼中隐忍而洶湧的愛意。

他欺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他。

終究還是不得不愛。

兩人隔着一條吧臺對視着，就像當年肖穆文在花園裏跟他表白後，兩人隔着一叢花對視着。

一晃過去七八年，好像什麽都沒變，其實什麽都變了。

褚雲突然就很想、很想去抱住他。

那個讓自己整個少年時代眷戀無比的人。

要離他而去了。

褚雲措不及防落下一滴淚。

他哽咽着說:“阿穆，對不起。”

轉身倉皇離去。

那顆清澈的眼淚驚到了肖穆文，也砸碎了他小心翼翼築起的防線。

他捂着臉，卻捂不住滾滾而下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