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圜

第3章 章

第 3 章

他走後，鎮子裏的粽子家小二突然拎了一大串粽子上來交給我，說是昨夜他背着包袱下山後，在他家花了銀子交代的。我扒開粽葉，發現是我最愛的醬油肉粽子，吃起來鹹鹹的，也許是我一邊吃一邊灑淚的緣故。

如今我對食物再也提不起那麽大興趣，只以清露為飲，這在以前，是從不敢想的。

記得那時候，我回家探親了一個月，等回來的時候，打開寮房門，發現裏面香霧缭繞，憂林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像座雕像。

我問隔壁同窗他怎麽了，同窗說：“你說話小聲點，別打擾到他，他最近在辟谷，不吃不喝一個月了。”我大吃一驚：“啊？可是我們還沒受戒，依舊是凡人之身，怎麽能這麽強行辟谷，會死的吧？”

同窗撇撇嘴，不甚在意地說：“看他活得好好的，就是人虛了點，走路飄乎，聽不得嘈雜聲，不礙事。”我繞着憂林端詳了三茬，确實，除了人瘦了點，面若金紙以外，倒确實看起來無甚大礙。

直到他突然睜開眼睛，開口說話：“……@&j%#$” 聲音小如蚊吟。我說：“你說什麽？”他立刻皺了皺眉，再次用小得聽不清的聲音說：“你小聲點，吵到我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壓低了音量，問他：“你真的一個月沒吃飯？”他點頭，說最近看了一本古籍，書上說辟谷有助于身體自行清理暗病，對修行之人大為有益，他決定嘗試一下。

我不由得暗暗佩服，此子未來必定大有作為。我就不行了，餓了，要去典造打飯。臨走前問他要不要給他帶個餅子，他說不用。

于是我吃得溜滾肚圓。從典造裏出去的時候，想到自己真不管他死活了啊，那也不太厚道，還是買了他最愛的餅子。拿回寮房後，他還在焚香打坐。

我把那香噴噴油乎乎的餅子放在他鼻子底下，來回轉悠，他竟不為所動。我也是啧啧稱奇，這辟谷之術，當真是能增進修為，兩歲小狗也能修成盤古巨獸。

可誰能想到，最潛心修道之人，如今在塵世裏浮沉。

自上次重逢之後，我們便恢複了聯系。最近忽然聽說憂林被派去帶領前鋒了，我傳音符給他，問他為何去這麽危險的位置。

他回信說，是上次來我軍商談停戰一事後，不知被誰打聽得知他曾在我國修學多年的往事，軍中流言四起。又被添油加醋傳成他曾私下裏說過我國諸多好話，抱怨陳國兵器落後，兵術不佳等等。

雖然他從未說過此話，但不知怎地，這流言竟傳到了他們将軍耳中，将軍大約是起了些試探之意，将他調去做前鋒。我問憂林如何打算，他像是強裝無事，只說讓我放心，并沒有給我答案。

等了些時日，我越發覺得此事不妥，掏出銅錢算了一卦，卦象曰：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