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時間一眨眼就流過，因葉子強烈要求一切從簡，他原本的計劃一并泡湯，順從她的意思一切從簡。
訂婚前一夜，夏遠通過李念說要見她，如果她不去就會一直等下去。李念轉述時，她在沖咖啡，水都滿處杯子外了還不自知。李念捂着她的手，說：“我就不過去了，有事情給我電話。”
葉子感激，點了頭。臨出門，他說有事要出門，順道送她過去。葉子想笑，搞不懂這心思複雜的男人，想送她就直說呗，還要拐彎抹角。葉子将上次在雲南他說要送給他媽媽的生日禮物也一并帶上，她怎會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呢，如果是送人，怎會讓她戴。只是，每次看到他清亮的眸子，她就說不出狠話，現在這東西還給他後，兩人就徹底劃清了界限，連同那飛揚的往昔。
到了約定地點，他早已等在那裏，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走過去。夏遠精神非常不好，整個人倦倦的，一手撐着方桌，目光沉沉，也不知他是用怎樣的心情看着她。葉子有一瞬的怔愣，扯出一絲牽強地笑意，緩緩地坐下來。
兩人相對無言，就這樣坐了一會，葉子從包裏拿出首飾盒，夏遠一眼就認出，臉龐劃過慘痛。這樣的夏遠，她幾乎不忍直視，但是沒什麽比真相更讓人苦不堪言。懷着這樣的心思，她稍微釋然些，用來時打好的腹稿，徐徐張口：“物歸原主。”
空氣瞬間凝結成冰，他眉毛輕輕顫抖，唇動了動，““你就不肯給我留一點念想？真要做的那麽絕？”
“我一直心存幻想，幻想着這不過是一場夢，直到有人告訴我，你的選擇。”他深深地注視着她，“我以為只要我努力，我們就會有可能，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默契就不在了，明明是我們兩人的事情，卻需要通過第三個人才能知道。我一直以為，和你在一起就是永遠，可你卻告訴我，這些美好轉瞬即逝。”到底是算錯了過去還是看錯了未來，以為在一起就能到永遠，現在……她親手将他的夢一并摧毀。
“這決定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所以……很抱歉。”她的手，緊緊相扣。
“我不甘心，一個轉眼，為什麽就是這樣的結果。”
“這就是感情，沒有先來後到，更沒有所謂的公平。”
“沒有先來後到？”夏遠垂眉，一雙好看的眸子有晶亮的東西再閃，“那你告訴我，和我在一起，那些快樂都是假的？在一起的日子裏，都是騙我來的？”
“有時候快樂不一定是愛，也許是感動，或許是……別的。但不一定是因為愛情……”
夏遠自嘲，“你是說，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葉子沉默，這問題要怎麽回答？愛或不愛已經沒任何意義了。因為，他們已經違背倫理，忤逆道德，她已經成了自己最鄙夷的那類人。
“到現在都不肯騙騙我麽，哪怕是騙說喜歡過都不肯？”他眼裏滿是悲倉，手緊緊地握着水杯。
“夏遠，目前為止，我們已經不能自欺欺人了。”
“做人何必這麽厚道，哪怕是騙我一次都不肯，你從來都這樣。但原諒我，還是做不到祝福你，雖然大言不慚地說着只要你幸福，我什麽都能夠承受，但面臨選擇時，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想象的大度。”
葉子安靜地聽着，心酸澀脹痛，幽幽地問：“夏遠，我們還能做朋友嗎，像以前那樣。”
夏遠苦笑：“你認為呢，我可不願意自虐，看着喜歡的人在我面前，她卻是別人的老婆。所以，我想如果做不成情人，那麽，朋友也是自欺欺人。你一直都不會安慰人，既然不能給，就像今天這樣，不要留給人念想。哪怕一點也不能，因為那樣，我會心存幻想。”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要劃清過去？”
“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如果我和他有一較高下的資本，我們還有機會麽。”
葉子深吸氣，斬釘切鐵地說：“沒有。”
“我知道了，這玉镯就當是送你的訂婚禮物。”他就盒子徐徐地推回來，目光帶着懇求，語氣倦倦，好像是累積了。“請不要拒絕，就算做不成朋友，我還是會記得你，記得我們那些美好。”
“何必呢，我不值得你這樣。”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既然我選擇了愛你，就得承擔你給我帶來的痛。”看着她，眷戀無比。面前的女人，過了今夜，就是別人的未婚妻，他們再也沒有可能了嗎。
“對不起……”葉子猛地站起來，拿起包轉身就往外走。夏遠就這樣，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嘴邊揚起了一抹苦澀地笑意。
剛走到路邊，李念的車就停在她跟前，也不說話。葉子坐上去，悶悶地問：“今天不是有個會議嗎。”
李念挑了一下眉，後面的車子不停地按喇叭，他無動于衷，側身專注地看着她。葉子被他看的心虛，想找點話題引開他得注意，誰料他說：“如果後悔還來得及。”
沒頭沒尾的，葉子怔忪，随即明白過來。他是說訂婚的事情，難道這些天來，她的輾轉反側，他都知情？沒來由的心揪了一下，有些疼，卻說不上為什麽。
車裏，一片寂靜，兩人靜靜地對峙着。
“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他或許是誤會呢。”
誤會？難不成夏阿姨為了拆散他們，編出這一出謊言？她搖頭，有點倦，靠着椅背，“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不由我們決定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他微微皺眉，唇緊抿，發動車子。沒人能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葉子微微阖着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昨夜，楊阿姨握着她的手，神色複雜，她說，既然選擇了，就得擔起責任。
那何為責任？葉子倦了。
訂婚典禮途中，夏遠來了，送來昨天她落下的手镯。當着衆人的面，她豈能拒絕，伸着手穩穩地接過來，夏遠莞爾一笑，那笑頗為凄涼無奈。
然而，在他轉身離開時暈倒了，她當場就慌了神，好在是李念，他握着她的手，條理清晰。夏遠被送進了醫院，而典禮穩妥的進行。終場了，賓客散去，就連他的父母都走了，兩人才駕車離開。
回去的路上，車駛向他家的反方向，狐疑：“我們不回家嗎。”
“我送你去醫院，或許這個時候他需要你。”李念闡述了一個事實。
葉子微怔，需要？誰能需要誰一輩子。即便是夏遠，也是如此，而她心中的夏遠永遠都不會因難而退縮的人。且看李念，他面色沒波瀾，車開得平穩。葉子忽然笑了，酸澀不已，李念是不信任她吧。于是，她側身将手捂着他的手，一字一頓地說：“他要學會長大，還有……以後我不想再聽到有關于他的事情……你要對我有信心。”
如果連自己對自己都沒有了信心，別人還能比自己更有信心？
她覺得很亂，訂婚典禮前夕，李念看着她說，如果這是一場戲，至少你圓了我一個夢！
而昨夜，楊阿姨對她說了李念的事情，當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時，難過的難以抑制。那一瞬間，心裏充滿了內疚還有不安，更多的是，原來她一點都不懂得他。一直以為，他不過是有些錢，仗勢欺人而已，偶爾做善事也只是秉承利益。可她好像錯了，錯的離譜。
“我說過，我會尊重你的決定。”他直視前方，“以前的事，我是錯了，我知道說對不起并不能減少傷害，但那時候的我……”
聽他提起那事，吸了口氣，心莫名的蕩起雨花。捂着的手微微用力，身子稍微放松了，徐徐張口問：“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認識了我對不對？那……你為什麽不說。”
說……與誰說……這份心情陪伴了他近小半輩子，執念一日比一日深。如果要追溯，那要從幼兒園開始，那時候，他不過是父親的私生子。父親因為家庭原因不能娶母親，而是娶了另一個女人為妻。父親将他和母親安置在孤兒院旁的小平房裏，所以無意間，結識了她。只是那時候太小，沒兩年，他就從那裏搬走了，出了國。
等回國後，他回到那裏找過她，而她已經不在那裏了。
可是她曾說，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阿梓，你騙了我，你沒有等我回來獨自走開了，身邊有了別人。甚至，擦身而過時，都不拿正跟瞧他。
“別把我想得那麽偉大。”他收起霸氣，融進暖光裏，整張臉如同鍍了金光。“我們不是在君悅認識的？那可不是什麽光彩的開端。還是，你想提醒我對你負責？如果你願意，我一百個樂意。”
說着竟然開起玩笑來，葉子幽幽嘆氣，這個人……給臉不要臉啊，給過他機會的，誰知……其實，她是比較好奇。他們應該在很早前就認識了吧，現在她越來越這樣覺得，但是她好像是忘了什麽，到底是什麽……
搖頭，眼神一片茫然。
“不說算了。”悻悻然，窺視別人的內心不好，她懂的。
李念坦然一笑，眼波滑過她，竟然有風情萬種的幻覺。葉子一晃神，腦殘了，這男人沒想到越來越好看了，其實，他一直都很俊。
他不是不想說，而是擔心她壓力過大。那天她問他那句話過期了沒有，天知道那一刻，他恨不得向全世界人宣布，然而，沒任何把握的他，只能将心底那些澎湃強壓住，還得正兒八經地對她說；如果你需要加一個期限，那就是有生之年都不會過期……
看到她笑，笑得無助，好像是随時都會誇下。他的心就沒來由的疼得緊，害怕她又一次消失，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我只問一個問題……”她想裝着平靜一點，事實是，她手心在冒汗。
“嗯，你問。”
“你和楊阿姨……你很早就認識楊阿姨了嗎，這事情，我怎麽不知道？”當得知楊阿姨和李念是‘老朋友’後，她震驚了。楊阿姨和李念，身份那麽懸殊的兩人，竟然會是朋友，還有比這更讓人震驚的事情？
她不得不做深層的遐想，他莫不會是很早就認識了她，奈何介于驕傲作怪，不敢當面找她，然後拐彎抹角……這個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幾率太小了，簡直不可能發生嘛。于是，她搖頭扼殺了這假設。
“有問題？”淡然一笑，但唇邊的笑意稍微濃了點。
她嘆了口氣，看着自己這身累贅，微微蹙眉。“算了，以後啊，我再也不問你了，回去換了這身衣服，難受得緊。”
李念點頭，快回到家時，接了通電話，扭頭看她，她阖着眼睛，應該是睡着了。到底要不要說？他微微皺眉，握着電話的手關節泛白，煩躁摸出一根煙，點燃了抽兩口。她聞着煙味，不滿地蹙起娥眉，咕哝了句，偏頭繼續睡。
他笑了下，将她抱起來。他抱住她的時候，她就醒了，為了避免尴尬，她假寐着。他抱着她走進豪宅，管家早已恭候多時了。見未來女主人被他們家老板抱回來，就知道這太太不簡單。
将她安頓好，輕聲低語：“等我回來。”
吩咐管家照顧好她，驅車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