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李念趕過來還是慢了一步，電話又沒通，駕車到她學校沒見人，然後開車在城裏漫無目的尋找，把她有可能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後才發現，他一點也不了解她。
最後沒辦法只好先回家，外面雨淅淅瀝瀝地下着，空氣裏蕩漾着冷清，他站在陽臺，一支煙接着一支煙地抽，也不知抽了多久，手機在安靜的屋裏響起。扔掉煙，走回屋拿起電話，見她打來的，沉默了一會，接通她的聲音如潮水般灌進來。
她的聲音有些飄忽，加上外面的雨聲，李念不确定他聽到的是不是那一句話，重複着問：“剛才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對面沉默好久，字字頓頓地說：“第一次和你在紅樓吃飯，你說，只要我願意，随意可以和你結婚，我想知道這句話的期限有多久？”
“如果你需要加一個期限，那就是有生之年都不會過期。”他甚至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連握着手機的手也在抖動。即便是知道，她并沒有想要嫁給他，但是這是一個機會，不知過了今夜，還會不會有。即便是，他要成為她的一顆棋子，他也心甘情願。
“如果你還沒有女朋友，我想成為你的未婚妻。”她的話，随着雨聲飄進他耳朵裏。一瞬間，他覺得空氣裏，飄滿了桂花香，盡管雨聲滴滴答答下個不停，可是他從未覺得雨也下的這麽令人心動。
“你在哪？”
“紅樓。”尾音很長，直到挂了電話，李念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奔紅樓而去。李念到紅樓時，她在門外等他，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很勉強，他的心沒來由一縮，疼得差點窒息。
“很卑鄙是不是？”她自嘲地望望天。她不知道該怎麽做，而李念就像是她最後的救生圈，抓住就想一起溺死。是的，溺死，她憑什麽以為他會無條件娶她？他追她的時候，她避而不及，現在自己闖了禍，竟然希望他能善後。
他只是看着她，手捂着她的手，緩慢而堅定地說：“我心甘情願。”
葉子更是羞愧，垂着眉，任他捂着手，吶吶地說：“謝謝你。”
為什麽每次在關鍵時候，她都說不該說的話？她想，也許是習慣了。今晚，夏遠說的最後一句話，她還能說什麽？怪夏遠麽，好像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太過任性。如果不是自己放任，怎麽會有今天的事情？既然不想他知道事情真相，只有給他下一幅猛藥。
但是，為什麽對象非要是李念不可？就因為曾經他說，只要你願意，你随時可以成為李太太。
這個男人，以為他目中無人，好像不是這樣。說他溫柔體貼，也不是，可是他卻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在身邊出現。想起那只青鳥，葉子直覺心髒生生的撕開了的疼。這個男人，要說他什麽好……
直到坐在紅樓裏，她還是心緒不寧。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又錯了，可是夏遠既然已經誤會，就讓他繼續誤會好了，可是李念是無辜的，為什麽要講他卷進來？
“我看還是算了。”
李念眯眼，看她猶豫不決，索性說：“你拿我開玩笑？”
“不是的，我剛才太心急了，根本沒考慮你的感受。”
“現在呢，現在就是考慮我的感受了？”
“對不起。”葉子吶吶地說着，“我忘了，你有女朋友這事。”
“我沒有女朋友，要有也是你，但是你一直不承認。”李念看着她無措地樣子，心疼不已，可是不能在心軟，尤其是現在。
葉子楞楞地看他，不知道要怎麽辦，雙手交叉，極力掩飾心底的不安。她把事情往複雜裏推了，為什麽着急起來就不顧後果呢。
“這樣對你不公平。”
“感情本就沒公平可言，如果你當真有憐憫之心，就當是救濟我。我需要一個女人，陪我共度一生的女人。”
事情是她挑起的，但是退縮也是她。“我不會愛人，因為我不懂愛。”
李念眼睛清亮，拉過她的手，說：“你不過是不敢愛，因為你害怕傷害，你接受夏遠，不過是想擺脫我，你害怕自己會愛上我。說到底，不過是因為我不能給你安全感，而夏遠，你對他知根知底。”
她想抽回手，卻是沒力氣。
“但是，你和夏遠在一起的日子裏，你是不是一直在猶豫？因為你對他不過是兄妹之情，那遠遠不是愛情，所以你彷徨猶豫，不知道要做什麽才不會傷害他。”他仿佛是看穿了她，葉子震驚。
他下結論，“因為你心裏是在乎我的，既然在乎為什麽要逃避？”
葉子搖頭，不停地搖頭。在乎他……不是這樣的，她只在乎自己。她錯了，徹徹底底的做錯了，他的肯定，她越是不安。
“別否認。”
“我帶你去個地方。”不理她的遲疑，拉着她就走。等到了商場，葉子才知道他是來選戒指，等他将戒指套進了她的手指上，她快吓傻了。前後不過一個小時，他的辦事效率也太高了點。他看着她手上的戒指，甚是滿意，“有本事點火就得負責滅火，要記得這枚戒指的意義。”
葉子沒見着他眉宇間隐隐地得意，心情沮喪。
這幾天，夏遠沒有來找她，但是每天一條短信少不了，說的都是從前的趣事。白曉來找她，問為什麽？葉子無言以對。因為給不了理由，能給什麽理由？
“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請給我一個不愛他的理由。”
“如果是不愛，沒有任何理由可給。很抱歉，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她不想再談這事情，只希望時間能讓夏遠忘了她，而她也不會承認那個所謂的父親，那麽以後，兩人就不會有任何交集，他也不會知道，自己是他堂姐的事實。
“他很不好。”白曉不甘心，夏遠那麽愛她，她怎麽可以這麽傷害他，怎麽可以……
驟然停下，還是沒有回頭，竟然冷冷地說：“他好不好和我已經沒任何關系，還有，你不是他未婚妻嗎，這個時候不陪他身邊，來我這裏不覺得很可笑？”
“你怎麽能這樣？”
“我為什麽不能這樣？感情好聚好散，不愛的時候還需要勉強維持嗎。”
白曉釀跄退了幾步，不敢置信這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葉子只覺胸悶痛，可還是說：“我要訂婚了，原諒我不能請你來。”
又是一記狠狠地撞擊，葉子挺着背，恍恍惚惚地走開。
夏家鬧得不可開交，夏遠将自己關在屋裏喝悶酒，誰也不理。夏阿姨沒任何辦法，好幾次話都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口。如果他知道，自己愛的人是有血緣關系的姐姐，那他将是怎樣的痛不欲生？這種悲哀，一個人承受好比兩個人一起痛苦。
她是私心的，她不否認，可是為人父母的，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算媽求你了，別再喝了，啊？聽話。”夏阿姨哭着哄着，如果能夠，她都想要下跪求他不要這樣。可他就是不聲不響，只顧自己喝悶酒。
“媽，我們才愛到一半，為什麽說分手就真的分開了。我們還有好多夢想還沒實現，媽，我想送她的驚喜還沒送出去，為什麽就分手了呢。”夏遠抱着膝，壓抑地說。那表情要有多凄慘就有多凄慘，揪的人生生的疼，可是，如果他知道真相，怕是更痛苦吧。
也許不能愛會是一種遺憾，但是不能愛卻愛了，卻是種悲慘。她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只能默不作聲，但那眼神，有說不盡的悲傷。
“你不知道，我計劃着，畢業了就求婚，可她為什麽不等一等。為什麽給了我天堂，又親手将我推向地獄，我不明白，她怎能說不愛就不愛了？”
“因為她原本就是喜新厭舊的人。”白曉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門口，眼裏的淚流不盡，哽咽着說。“她都要跟別人訂婚了，你還在這裏為她傷心難過，她會領情嗎。”
“你說什麽？”
白曉冷冷一笑：“夏遠，你看清楚你愛的是什麽女人，你在這裏為她傷心，她卻躺在別的人懷裏享受天倫，你就醒醒吧，她根本就不愛你。”
夏阿姨擔心地看着夏遠，一面又覺得對不起葉子。
“你說什麽？”夏遠站起來，走到白曉面前，搖着白曉問。
“我說她要和李念訂婚，就在下一周。”白曉字字句句，說得清清楚楚。
夏遠臉色瞬間慘白，松開手站不穩後退了半步。訂婚？和那個人？白曉生氣也生氣了，不滿的情緒也發洩了，見夏遠那悲傷的表情，心也揪到了一塊，疼得想哭。但想到葉子決然的離開，她更是痛，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抛下夏遠？
“夏遠？”屋裏的兩人異口同聲。
夏遠閉了閉眼，勉強笑了笑，“沒事，下周是麽，好，我知道了。”
然後就坐在陽臺，任誰說了也不聽，不言不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