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沉淪的夢
沉淪的夢
歐陽謙不同意她推掉畫廊的事情來公司，可葉子堅持，他只能勉強同意。第一天去公司，也就是熟悉環境，廣西工程的事情擱在那裏半吊着。葉子問周秘書，死傷家屬不能私下了結嗎，比如多給他們錢……周秘書說，他們可以用錢打發，問題的關鍵是資金周轉困難，還有各方的壓力……
歐陽謙因為身體不舒服，早早就回去休息了，她呆到八點鐘。
接了夏遠的電話，才知道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她有些歉疚，關于旭光的事情她只字未提，就連來這裏工作都沒透露半個字。告訴夏遠地址，半小時後夏遠出現旭光樓下，她不想張揚也不想刻意隐瞞什麽，既然答應了他，那就得為他負責任了吧。
“不是說一個小時以後嗎？你……超車？”
“剛好路過附近，抄近道來的。”夏遠側身笑了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臉色不大好，不舒服？”
“哪有。”葉子故作輕松，可着實疲憊，身心的雙重折騰，今天又忙了一天，不趴下已經是理想的結果了，還能指望什麽。這些，她不想夏遠擔心。她轉開話題，問：“今晚找我什麽事？”
“想你啊。”他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笑起來。
葉子懵懂，暧昧時候開個玩笑也不覺什麽，尤其是暧昧了好些年，關系的忽然轉變，暧昧升級為了戀人。
兩人吃了飯，夏遠送她回家，下車前，他吻住她，兩人纏綿了會，他意猶未盡的放開她，附耳道：“寶貝，晚安！”
葉子不知道，夏遠說起情話來，聲音會是這般勾人。對她來講，這些都不是重點。她在夏遠的注視下進了屋，還沒站穩，保姆做了個手勢。葉子擡頭看了眼樓梯盡頭，隐隐傳來吵鬧聲，她蹙起眉，穩步走上去。
小旭很激動，歐陽謙的聲音聽起來疲憊，葉子知道，最近他都沒好好休息。歐陽曉旭說我不同意，犧牲的人為什麽是我？你處處偏袒她，就因為她長得像你那死去的女人？聲音中斷片刻，書房裏有人摔東西，葉子想推門進去，剛伸出手放棄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進去，歐陽曉旭的脾氣她太了解了。
她悄悄回到自己的房裏，洗好澡躺在床裏，手機進來兩條夏遠的信息，一條說：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另一條：如果是夢，請別叫醒我，讓我一直睡下去……
她沒有回，合上了手機。正如夏遠所說的，如果這是一個夢，就讓他們一直睡下去。睡着的時候，做了一個紛沓的夢，早上若不是電話，她就睡過了頭。電話是老板打來的，問她關于參賽的事情，最近的繁雜事情，她已經沒心情想參賽的事情。老板問她有沒有時間，她當然沒時間，就算有也不想假期見老板。老板挂電話前，千叮囑萬叮囑，葉子嗯啊應着。
她是踩點進公司的，到公司就讓周秘書財務報表呈上來，她埋頭翻閱。中午，周秘書說今天下午和騰龍李總有約。
葉子放下宗卷，問：“先生今天……”
“先生和市局幾位領導有約，今天怕是抽不出時間，可騰龍那邊我們得罪不起，要知道…….”
未等周秘書說完，葉子打斷說：“騰龍約在幾點？”
“三點，要不要改天？”
葉子思忖，片刻後搖頭。改時間容易，可有的事情不等人，李念不知打什麽主意，可不管什麽主意，只要他願意出手就好不是嗎。
可她沒想會約在紅樓，現在人家是財神爺，最終她還是去了，以為自己來的早，沒想到他更早。下車時就見他從旁邊的車下來，步伐穩而慢，即便是目光沒向她投來，神經還是不自覺地緊繃。又在心裏暗笑，她到底在害怕什麽？
“李……”
“如果是大衆稱呼就算了。”他微皺眉，已有侍應生為他開門。
葉子悻悻，只得追上他。再一次走過那座似是仙境似是人間的小橋，如夢幻的話，撕扯她的心髒。李念幾乎是面無表情，葉子幾乎是懷疑，所以不經思考的話脫口而出，李念停下來，依然是沒有回過身，半晌也沒說話。
“你當我沒說。”
沉默半晌，他說：“你可以選擇不信。”
“對不起。”
“我說了，廉價的對不起我不收。”因為在他身後，葉子看不到他一閃即逝的痛苦。隔着沉默走進先前來過的房間，坐下來，依然是沒人起來打破沉默。就這樣耗了半小時，葉子苦笑，“李念，我們旭光目前的狀況，你應該很清楚，可我想不明白，為什麽在這個時候，你反而願意……”
李念倚着椅背，手裏夾着的煙已燃至盡頭，他微垂着眼簾，對葉子的話仿若未聞。房間裏又陷入長長久久的安靜，就在她以為他睡着時，慵懶的聲音仿佛帶着魔力，他說：“你認為什麽時候合适？”
“……”
“我雖然是生意人，但也不會乘人之危，如果是無利可圖，你覺得我會投資嗎？”
葉子懵懂地聽着，懷疑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李念才不是沖着她來的，在屢挫他面子的情況下，他是何許人？
“西山的工程你應該聽說了，如果你們能中标，那麽這個工程就由旭光來做，但我不會因為我們認識而網開一面，我說了我是生意人，無利可圖是不會做的。”他依然是懶洋洋的，眼眸如初見時，栩栩生輝。“我讓秘書把我們公司标書模板發給你們，這個星期做出來，到時候能不能中标，那就看你們自己了。當然，你可以放棄……”
“不，我不會放棄的，謝謝你……”她感激地望着他，因為激動，聲音顫抖。
李念輕笑，半真半假地說：“那親我一下？”
“呃……”笑容僵住，好像又回到了初相見的時光。
“你怎麽這麽傻。”李念笑了下，“事情還沒定案，謝我什麽，等這工程拿到手了在想怎麽謝我吧。”
李念前後的态度，她就如坐着升降機，反差太大。
“傻丫頭。”
他的話不管如何聽，都覺得想充滿了無限的寵溺。一時間，葉子也是目瞪口呆，不敢與他視線相及，低着頭看起來有些急促不安。
隔着一米的距離，他竟也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覺，當初的勢在必得，現在的步步小心，到底是太自負了。現在還敢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嗎？他按着眉心，眉心微擰着。
這頓飯，吃的還算愉快，主要是她心情不錯，後面的都是在半輕松的氣氛中渡過。飯後，走出紅樓，一輪朦胧的月牙懸挂西邊天，因為城市的燈火，月兒的清輝是那麽暗淡。
“不介意陪我散步吧？”疑似疑問句，肯定成分居多。
除了夏遠，她還是第一次和其他人來這裏，因為是夏季，江邊散步的人比較多。停好車，兩人一前一後地随着人流，沉默地走着。葉子覺得，李念有心事，很多次想問，最終都放棄了。就算真有心事，她以什麽資格、有什麽立場問？
走了一段路，好像是想起了什麽，握緊了手，說：“李念，你能不能把我身份證給我？”
“理由？”他微微皺了皺眉，口氣平鋪直敘。
葉子哭笑不得，拿回自己的東西還需要理由？她不得不懷疑面前的男人思維有別于常人。她想，既然都提了，那就給他一個理由吧。“我沒本事辦，所以只能找你。”
“既然這樣，我看我還是替你保管好了，或許，總有用得着的時候。”沒任何要物歸原主的意思，神閑氣定。
“你……”
“有意見？”
葉子搖頭，心想有意見有用嗎？還以為他态度改變了，骨子裏依然是我行我素，古人的話果然是大海淘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眼前這位就是鐵铮铮的寫照。
“我猜你在想，這男人為什麽不去死？但別忘了，禍害一禍千年的道理，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
“我哪敢。”外強中幹悻悻地說。
“你眼睛不會說謊。”
葉子詫異不已，緘口不語。李念不提回去，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好在是他電話進來，講了幾句就挂了，然後對她說：“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先送你回去。”
回到家打開郵件，郵箱裏果然有标書模板，這些她從來沒有接觸，看了半天折騰得夠嗆。躺下的時候，骨頭都快散架了，看了手機才知道夏遠打了好幾個電話。撥了電話過去，對面提示不在服務區，她按了幾個字發過去，早上起床時才看到他信息，他說：公司有事情需要處理，我必須回北京一趟，本想帶你看看殘酷的首都，你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你不會怪我吧！
葉子握着手機，撥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是女生，她疑似自己撥錯了，在看號碼确定是他的號碼。對面的人喂了幾聲，她才說：“我找夏遠。”
對面的人頓了下，道：“不好意思，昨晚他喝了不少，現在還沒起來，如果你有急事，我可以叫醒他。”
“不用了。”通話結束，她怔忪片刻，最後搖頭苦笑。想起昨晚看得标書，她也沒多少時間來想這事，簡單梳洗就去公司，也就把不愉快的電話事件暫時擱置腦後。工程、項目、財務幾個部門，召開了會議，标書最終遞交騰龍，已是周五了，這幾天夏遠也沒有給她電話，那晚後，李念好像是也消失了。
因為已是暮夏，天色很早就暗下來，她關掉了辦公室的燈，準備回去。在電梯和周秘書相遇，周秘書說：“周二開标。”
葉子雖然很累，可還是笑了，“周秘書擔心嗎？”
“心情忐忑。”
“我也是，盡力而為吧，至少我們盡力了，結果怎樣我們誰也不能預測是不是？決定權不在我們。”
周秘書笑笑，不在多說。走出旭光，還沒鑽進車裏，小樂嘉電話就來了，帶着哭腔讓她過去救命。直到斷了電話，葉子終于皺眉，可她沒半分猶豫。小樂嘉說她和某小模特開架了，可是開架的地方在某分局附近，結果被當場逮着，現在都蹲裏面。葉子能不皺眉嗎？要知道進去容易出來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