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念地獄（下）
一念地獄（下）
回到學校，孤兒院的楊阿姨來找她，葉子不敢怠慢，把楊阿姨請進屋。楊阿姨也不拐彎抹角，問：“葉子，聽說你和你們研究院的楊婷鬧了些矛盾？”
這會兒，葉子不舒服了，這不過是她和楊婷之間的利益之争，不曾想會驚動楊阿姨。她笑着問：“楊阿姨你聽誰說啊。”
“你好久不去看我了，乘着今天不忙來看看你，在你們宿舍樓下聽你同學在那讨論，你和楊婷這是怎麽了？”楊阿姨說的真切，可葉子知道，事情絕對不是這個版本，肯定有人對楊阿姨說了，說不準還添油加醋。
“阿姨，我和楊婷就是一點小誤會，沒他們說的那麽嚴重。”怕道行不夠深，她說這話時，故意起身去燒開水。
“你們啊，都是小孩，不管小誤會還是大誤會都要澄清，免得彼此心裏都留下疙瘩，你說是不是？兩個不相關的人能夠相遇，本就是一種緣分，你們要懂得珍惜，不要覺得阿姨啰嗦，阿姨也是……”
“阿姨你放心吧，我和楊婷真沒什麽，我會處理好的。”葉子深吸口氣，努力笑着說。可心裏憋屈得緊，她本就不想為難楊婷，可楊阿姨這麽一說，反而她成了小人。
楊阿姨含笑，這孩子就是太懂事，心疼之餘又擔心，擔心她凡事悶在肚子裏，吃虧了也不肯說。她知道自己幫着別人，葉子心裏難免會做其他想法，可她不願意因為這事情斷了楊婷的前途。那個女孩她也見過，挺懂事的，可她哪裏知道，楊婷和葉子的矛盾由來已久。
“葉子啊，很久沒見着夏遠了，他最近很忙嗎？”楊阿姨無緣無故提起夏遠，葉子神經一緊，不清楚楊阿姨問話的深意，但潛意識裏是知道的，可她不願意深想。
“最近挺忙，下學期就大四了。”
“他是準備考研還是回來？”
又是試探，葉子有些無奈，可也不能怎麽樣，苦笑說：“楊阿姨，他又不是小孩，他有主張着呢，我們就別在這裏瞎操心了，小心人家小女朋友不高興。”
“他有女朋友了？”楊阿姨不置信。嘀咕道，怎麽可能，夏遠不是喜歡葉子嗎。“夏遠說的？”
“是啊。”她不厚道的想，夏遠小朋友對不住啊，我真是沒辦法，楊阿姨太難對付了，為難關頭也只能在背後捅你一刀了。遠在北京的夏遠，忙得不可開交時，打了個寒戰。
楊阿姨走時，還一副欲言又止，葉子頭疼，送走楊阿姨，就收到一份禮物，不看不要緊，看了還真是吓一跳。她不清楚李念又在玩什麽把戲，她确定這份産權股份是真的，焚燒人民幣的紅樓，就這樣被她碰到了手心。她應該學着高興，這張紙她窮及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現在輕易得到，她一點也提不起興趣。難怪他會問她喜不喜歡，如果當時她搖頭，這份禮物就不會出現了吧。她有些後悔，用宿舍的電話撥了李念的電話，很快他的電話接通了，他心情好像挺不錯。
“李念，你想做什麽？”
“禮物收到了？”笑着問。
“我問你話呢，你到底要做什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你說我要做什麽，送我女人禮物難道有問題？”他有些不快樂，這個女人非要整出點事情來破壞氣氛，她就不能爽快點收下嗎，他都能答應她的條件，第一份禮物，她還質問他做什麽。
“禮物太貴重，我真不能要。”如果收下禮物就意味着兩人的關系不在是所謂的豔遇，當然這所謂的豔遇也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的謊言，可人寧可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裏，也不願面對。
他錯意為，他的禮物貴重，因為兩人的關系尚不夠送這麽貴重的禮物，忍不住說：“貴重了，那你說誰的禮物不貴重，蘇肖辰的麽，可你別妄想了，你注定得不到他。”
原本想好好談，可他的話也太氣人了，葉子也不覺加重語調，咬牙恨道：“李念你不要混淆視聽，事情一碼歸一碼，蘇肖辰哪裏得罪你了，你非要把他扯進來才高興是不是？”
她讨厭從別人口中聽到關于蘇肖辰的事情，不管兩個人曾經有過什麽，她都覺得已經過去了，就連蘇肖辰都放棄了，她還苦苦掙紮做什麽。可頭上卻有一把刀，她不想掙紮，卻不肯輕易放棄，輸和贏到底是什麽？她不知道，蘇肖辰留給她的除了那句‘我記你一輩子’外，什麽都沒有，如果不是歐陽曉旭，她都懷疑蘇肖辰的存在只是她一個人編制的一個夢。
“他就得罪我了。”他蠻不講理。
“李念，你去死。”然後扔了電話，然後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不就是一份禮物麽，多少女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她輕而易舉就能實現富姐夢，應該是值得慶賀的啊。
她想了很多，忽然想起夏遠，心酸酸的。睡了半晌，電話進來了，開始以為是李念不想理，可電話固執的響着，看了眼是夏遠的，摁通了就問：“夏遠，有事嗎？”
“你哭了？”
葉子一驚，她有哭過嗎？不自覺摸了下枕巾，濕了一大片，原來在夢中她是真的哭了。怕夏遠追問，她疲倦地笑了下，說：“有點小感冒，這麽晚怎麽還給我打電話？”
“現在才五點。”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無奈，葉子尴尬，酸澀地說：“可能是睡過頭了，有事？”
夏遠說了一會，老氣橫秋囑咐讓她去醫院，不然他就飛回來。他的威脅，葉子笑笑了事，也不當回事。晚上的時候，上□□時候，蘇肖辰的頭像不在是灰色，盯着他的頭像看了很久，敲了句聽說你要回國了？可最後還是沒有按發送鍵。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亂七八糟的生活不允許，她都不記得當年他走時，她有沒有對他說過那句話。
其實過了這些年已經不重要了，也許，她懷念的留戀的不能釋懷的，是那段時光，而不是他說的那句話，也不是他本人，如果是，為什麽這些年了一句問候都沒有？如果他也同樣不能釋懷，那麽這些年是否也曾彷徨過？
她也設想過，如果站在他身後的人不是她，她會不會難過？答案是模糊的。離他回國的時間越來越短，以歐陽曉旭的脾氣，一定會找他糾纏，見面是必然的，見了面說什麽，道一句話好久不見？
反反複複輾轉反側，直到第二天還沒想出答案。楊阿姨出面，她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至少面子工程的做足，李念口上答應，昨晚惹惱他，還不知等着她的會是什麽呢。
梳洗好去了校辦，說明立場，校長同意了。從校辦出來，她覺得一身輕松，路過本科部時，看到小樂嘉和龍承陽有說有笑走過來。她不确定要不要打招呼，可小樂嘉已見着她，樂哈哈喊她。
她本想說幾句就走，可小樂嘉硬是纏着她不放，龍承陽說有事先走了。小樂嘉八卦，問：“葉子，有個事我想問你，前提是你不能生氣。”
看她一臉凝重，葉子笑着說：“什麽事你說吧。”
小樂嘉斟酌詞句，道：“同學們都在議論，說你和騰龍李總好上了，這是真的？”
“你……聽誰說的？”語速一向很快的她也慢了下來，也許是心虛，也許是詫異，但她心情是複雜的，他們算是好上了嗎，那不過是一場豔遇，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錯誤的人，一場絢爛的邂逅。
小樂嘉也有些語無倫次，揚了揚手指，偏過頭望着葉子，然後說：“那個……其實……這些都是同學們私底下傳的，我相信……我相信你。”
她臉上擺明寫着不信，可還是強迫說自己相信你，葉子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真是難為這個朋友了。她嘆了口氣，半虛半真地說：“歐陽家和他們家有些往來，以前有過幾次照面。”
她講的風輕雲淡，小樂嘉看不出倪端，想了想，覺得葉子不是這樣的人。這樣斷定後，有些後悔，解釋說：“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我不是說李少不好，只是他們那樣的家庭，還有他的交際圈子……”
葉子知道她的顧慮，拍着她肩膀大方地說：“我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
“其實，他人蠻好的，我看過關于他的報道，他做的善事到是蠻多的。”
葉子不可思議翹着眼簾，心想做善事也是為積德吧，可也不想壞了他在小樂嘉心中的完美形象，對她的說辭一笑而過。小樂嘉見她不信，有些洩氣，說：“我說的是真的，你別不信。”
說着語調低下去，仿佛是底氣不足，然後哀嘆，說：“這樣光環的人，感情一定很豐富，葉子，那些傳聞你別往心裏去。”
她還能往心裏去麽，事實擺在眼前，可傳聞不能要她的命，那份禮物，想着就頭疼。本想問問小樂嘉的意見，可話到了嘴邊又吐了回去。小樂嘉見她一副欲言又止，以為她是為緋聞苦惱，笑着安慰說：“能夠和李少有緋聞也是件值得紀念的事。”
“……”
“你想想，你這緋聞傳出來，粉碎了多少少女的美夢啊？這多值得驕傲。”
小樂嘉就有這本事，有時候她挺羨慕小樂嘉，凡事都看得開的樣子，大咧咧的。葉子苦笑，酸澀地說：“也許吧。”
兩人聊着回宿舍，葉子說了楊婷的事情，最後小樂嘉嘆氣說：“就知道你狠不下心，算了，随你吧，高興就好。”
分開時，葉子想，應該找李念好好談談，禮物一定得還回去，可怎麽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