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算初遇的相見(下)
不算初遇的相見(下)
醒來時,房間裏播放《我心依舊》,昨晚為了麻醉自己,喝了不少,宿醉的結果就是頭疼欲裂。她裹着被單靠着床抽了一支煙,他早不知去向,若不是床上一片狼藉,她都懷疑昨晚那不過是一場夢,她也告訴自己,那是一個夢,絢爛多彩的夢。
她不排斥有這樣一場豔遇,若實事求是來講,和這樣的人發生一場豔遇,她并不吃虧。一支煙抽完,她也想了很多,但到底想了些什麽,她也不知道。直到煙燒盡,才想起要洗個澡,然後漂亮的離開,在把這裏的記憶清空。
然而,這些不過是她單方面的想法,他并沒這樣想。當她從浴室出來時,見他半倚着床沿閉目養神,一條涼被半虛半掩,即便是這樣,也不失他與生俱來的的氣勢。她抿着唇,看了他好一會,忍不住笑了下。好看的男人的确很吸引人,不管她承不承認,這個男人的确很養眼。
拿起東西要出門時,竟然有點小小的遺憾,可沒等她遺憾延續,假寐的他悠然地說:“為你服務了半個晚上,不想說點什麽……”
沒想他會轉醒,早知道不應該抽那支煙,也不至于狼狽打照面。她盯着門,笑了下說:“感謝昨晚李先生的服務,我很滿意。”
事實也是,他的技術的确值得嘉獎,她不知道身體的誠實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實是個極多情的人,可她清晰的記得昨晚被他撩起的激情。還是她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只要是男人都可以?但他技巧确實高明啊。她矛盾的想,到底是他高明還是她饑渴?
“是嗎,我怎麽聽怎麽覺得你很不滿意?”暧昧地說。
“我想,李先生可能是睡眠不足,我建議你應該多做休息。”她語義不明,可他聽懂了,她話裏藏刀,意思是讓他去死。可他也不惱,懶懶地起身朝她走過去。
經過一夜纏綿,她清楚這個人不能激,但好話好像也不管用。她想,豔遇并不是誰都可以承受,就如此刻,于是說:“李先生,我們應該說再見。”
“最好是永不相見?”步至她身後,手不規矩地游走在她肩處,含笑瞧着她。葉子身子一顫,想着怎麽脫身,他壓下臉,暧昧地問:“昨晚的建議你覺得如何?”
“抱歉,我想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她勉強笑道。
她的拒絕是預想之中的,有些不快,吹了口氣,說:“你不覺得,做我女人很劃算?”
“也許吧,但我對這樁買賣沒興趣。”
“為什麽?”
“我不喜歡你。”她想,就算惹不起也不能怯場,不然白活了二十幾年。可是,她忘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李念微微皺眉,忽然想起那一年她在那座山頭大嚷說,蘇肖辰,我喜歡你。可此刻,她說我不喜歡你,跟那日截然不同。他擰着眉,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說:“如果你不怕蘇肖辰知道我們的事,你可以選擇離開。”
葉子頓時僵住,渾身繃緊,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她想,自己肯定是做夢了,一定是做夢,不然怎麽會聽到蘇肖辰的名字。可她的語聲微微發抖,問:“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試試。”牙磨過她的頸項,蜿蜒來到耳邊,用力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留下深深的痕跡,他才滿意的轉移陣地。
她相信,昨晚的記憶如此清晰 ,他就如一頭猛獸,到現在她的下面還在隐隐作痛。他很滿意葉子的反應,湊近她耳邊柔聲說:“那你是答應了?”
葉子試圖讓自己冷靜,可事實是即便是生活經歷了那麽多變故,在面對狡猾的他時,手段還是太嫩。她咬着牙,故意貶低自己說:“李先生,我肯定不适合你。”
他挑了挑眉,心想,她還真是聰明,微微一笑,說:“放心,我很滿意,還是說你對我不滿意……”
“不。”她搖頭。
“那就好,就這樣說定了。還有,別試圖抹掉昨晚的記憶,要是忘了,我可以讓你記得更深刻。”
葉子沉默片刻,他也不催,最後她問:“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他松開她,笑着說:“我沒有軟禁你,你是自由的,當然可以走。”
葉子從君悅出來,天邊已泛白。她站了一會,不覺苦笑,如果是逢棋對手,也不至于狼狽不堪吧。這個男人究竟要做什麽,難不成對她一見鐘情?她自嘲地想,鬼的一見鐘情,去他媽的臭男人。歐陽曉旭見她出來,滅掉手中的煙,下車走過去,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葉子不領情,饒過她走下臺階。
“他下周回國。”她有些生氣,想問他有沒有為難她,可看到她耳垂的吻痕時,火氣就上來了,然後賭氣地說。
又一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她晃了一下神。關于他,不管是離去還是回來,她總是最後一個得知,想到他說我記你一輩子,心莫名的就痛了。穩了穩神,用一種平淡得讓她都懷疑的口吻說:“是嗎,那恭喜啊。”
“恭喜什麽,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他回來,最高興的應該是你不是嗎。”
“我高興什麽,你想多了。”她仰頭,望着寂寥的天空,喃喃說:“曉旭,我累了,以後別在來折騰我了。”
“那你是要放手嗎。”
放手未必不好,她加快步子,說:“是的,這場角逐我退出。”
回到學校,沖了個冷水澡,仿佛這樣就能把昨夜的纏綿沖刷幹淨。中午的時候,歐陽謙的秘書過來,委婉問昨晚她在哪裏?葉子把玩着水杯,邪念一閃,笑着問:“你猜?”
那神情似笑非笑,秘書不大自然地低下頭,幹咳一聲,解釋說:“先生下周飛一趟日本,怕是要呆上一段時間。”
“是嗎。”她努力回想歐陽謙的臉,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那個午夜,他猙獰的面孔。
“這是先生托人從歐洲稍回來的,你應該用得着。”
葉子看了一眼,上好的顏料,她還想托朋友寄過來,沒想到歐陽謙也有細心的一面。可想起那些事,對他還是很反感。中午時,同事打電話來問她在哪,才想起今天要去麗江,可她這個樣子能去麽。
下午時,好友小樂嘉跳進來,說今晚在人民大劇院有場音樂會,說着還不忘把她弄來的兩張票拿出來炫耀。葉子想起昨晚的事情,情緒低落,悶聲說:“你自己去吧,畫展累得夠嗆的。”
小樂嘉努努嘴,讨好地說:“去吧,忙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忙完了,今晚我們去放松放松,你想怎麽玩我都陪着你。”
葉子心意闌珊,小樂嘉急了,脫口而出:“我約了龍承陽。”
聽到龍承陽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揚了揚眉,環抱雙臂,笑着問:“你是想我升級到千瓦電燈泡是不是?”
小樂嘉翻了個白眼,坦白說:“葉子,為了我偉大的愛情,你就犧牲一小下啰,上次他不是說嗎,要是能約你,他可以放棄整片森林,你要是不去,那我豈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葉子有些無語,悶笑着想,這是什麽歪理?她不懷好意地問:“你覺得我去了你就有機會?你不怕我喜歡上他?”
小樂嘉故作大方飛拍胸保證,厚着臉皮說:“我相信你呀,要是你喜歡,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啊。”
葉子敲了下她的頭,沒好氣地說:“沒心沒肺了是不是?要是我喜歡上他,你連哭都沒眼淚。”
小樂嘉吐吐舌頭,讨好地說:“有你罩着我,我怕什麽呀,反正天踏下來有你頂着。”
有那麽一瞬的沖動,想正義言辭地告訴她,這個世界沒人會對誰好一輩子,哪怕曾經親昵無間的人,也會因各種因素漸行漸遠。對上她期待的眼神,她放棄瞬間湧上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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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兩人如期來到人民劇院,沒想龍承陽早就等在劇院門口,見着葉子時,微微錯愕。葉子跟他不熟,微笑着點頭,小樂嘉巴結地讨好他,葉子權當沒看到。她對戲曲沒研究,也不怎麽喜歡聽,坐着有些無聊,又見小樂嘉心思都在龍承陽身上,給她發了條信息,就匆匆離座。
先上了趟衛生間,出來時就不想在去聽什麽戲曲,看時間已臨近十點,人有些疲憊。給小樂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先回去,小樂嘉讓她注意安全,也就不再管她。還沒出劇院,劇院的工作人員開始清場,葉子有點納悶,今晚演的是哪部戲?不是還沒到時間嗎?
她皺了下眉,問從她身旁走過的工作人員,得知今晚來了位特別的客人,已包下劇院。葉子啞然,心想,有權有錢的人就是不一樣。沒等她離開,有人簇擁着朝她所站的方向走來,因為光線問題,她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但光看氣勢,就夠她受的。也是在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已轉到貴賓樓。
她驚覺自己闖入了不該闖的地方,心頓時發涼,腳下有些虛浮,低頭着就要往外走。那些人說說笑笑的已經來到她跟前,開始沒人注意到她,誰知就要錯開時,有人驚訝地問:“咦,這位?”
葉子不語,低着頭嚷道,誰知竟有人流裏流氣的打了個口哨,意味深長地說:“這不是美院的小畫家嗎,上周還陪小女朋友看過她的畫展呢,啧……”
她詫異,目光掠過人群,見着那似笑非笑的臉,心沒來由的慌亂,說:“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說完就要走,眼看就要離開了,有人竟說:“我沒看錯吧,這不是陽陽小姐的姐姐?”
她不敢多做停留,心咚咚跳着,真是冤家路窄。仿佛是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小跑着出了劇院,上了車才松口氣。她不知在那種場合,竟有人能記得她,更不想到,有人看過她的畫展。她一點也不覺幸運,反而恐懼在蔓延。那李念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想到這額頭冒了一層薄汗,車子啓動了幾次才滑上大路。
而李念呢?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看她落荒而逃,他甚至是心情大好。等到貴賓席坐下了,想給她‘驚喜’,于是撥了她的電話。葉子不知道他會給她電話,見是陌生的號碼,沒多想就接起來,禮貌地說:“你好,我是葉子,請問哪位?”
李念唇角彎了彎,語聲懶懶,“不打招呼就這樣走了?”
葉子一聽是他,立馬挂斷,他再撥過去,那邊已關機,俨然是避他如猛獸。李念嘴角噙起笑意,很久前就知道她是朵帶刺的玫瑰,昨晚也驗證,她越是倔強,他的興致越高。所以也就不在乎她的奪路而逃,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有的是時間陪她玩貓和老鼠的游戲,主意已定,嘴角的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