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種軟綿綿的觸感徑直從唇角往四肢百骸蔓延, 麻得楚淵渾身一顫。她猶意未盡地伸出舌尖來,唇縫之間腥紅的小蛇信子, 微微輕抿着舔了舔唇瓣, 還咂了咂嘴, 随後咧嘴沖着林驚蟄笑了起來。
林驚蟄怎麽也沒想到楚淵會這麽混賬流氓,思維跟着跑了兩圈楞是沒琢磨出一個頭緒來,整個人跟個小呆子似地默默看着楚淵, 那雙黑漆漆的如點墨般的眸子裏閃着外頭熾熱的豔陽。楚淵還臭不要臉地伸出手來,拇指指腹輕輕地揉了揉林驚蟄的唇瓣,原本那被羽毛般的觸感撫過的地方頓時由裏及外透出一點水潤的紅來, 襯着林驚蟄那冷豔的五官, 格外生動性感。
楚淵又湊了過來。
這次林驚蟄反應極快, 一手肘擡起來抵住了楚淵的下巴。
楚淵這臉皮厚得跟倒了拐的城牆一樣,眯着眼睛用下巴蹭了蹭林驚蟄的手肘, 如一只懶洋洋的大貓,收起了平日裏嚣張跋扈的獠牙。
“我就想跟你說句話, 你抵着我做什麽?”
這話是楚淵低啞着嗓子問出來的,她将聲音低下去的時候, 聲音磨砺着滾落出來,又低又燎,如微微燒起來的火焰, 小心地燎過最為柔軟的地方, 燒得心也跟着化了。
林驚蟄便在這粗粗礫礫的嗓音裏失了半晌的神,剛剛擡起的力道頓時收了回去, 任由楚淵那不要臉的貨在自己的胳膊上蹭了蹭,蹭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來。
楚淵擡頭瞧了眼林驚蟄那不情不願擰着眉頭的別扭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時身子往後傾,拉開了自己與林驚蟄之間親密的距離,給林驚蟄騰出了一個可供喘息的空蕩,總算将林驚蟄神游天際回不來的腦子給硬拽了回來。
“跟我要吃了你似的。”
她低聲笑起來,眉頭輕輕挑起一個弧度,笑時眉眼一彎,格外好看。
林驚蟄便抿着唇角沒有說話。
随後她懶洋洋地靠在了車廂裏,打了個呵欠,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臭汗,皺着眉心嫌棄地嘁了一聲:“老子出門的時候剛洗的澡。”
艾利爾覺得用中文的“魔怔”兩個字來形容楚淵再合适不過了,這智障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想着自己香還是臭。
“親愛……”
楚淵透過鏡子瞪了艾利爾一眼,愣是将艾利爾的話給瞪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才又笑嘻嘻地擡頭看向了楚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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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這一路,好像太安靜了點。”
“少犯賤,安靜點兒你還不舒服了怎麽着?”
艾利爾簡直想在楚淵的頭上爆一槍:“不是,少校,一般來說,再怎麽着路上都會有一兩個活死人,可現在這高速上車是多,但就是沒看見一個人。”
楚淵也并非被眼前的美色蒙了心,手邊的槍一直在做着等待,只是面上卻依舊有些浪蕩:“那你防着點不就行了。”
有楚淵這樣的人當上司,艾利爾覺得自己會少活很多年。
楚淵突然将身子拉直前傾,直勾勾地看着艾利爾:“好好開你的車,哪兒有不對你留點心眼不就成了。”
艾利爾只好乖巧地将嘴上鎖了拉鏈,認真地開自己的車。
林驚蟄原本被楚淵騷擾得一顆心上下亂跳,好不容易楚淵将注意移開後,她便借着艾利爾的話往外頭瞧。
夏日烈陽炙烤着大地,高速路上零零散散地有些轎車,越是靠近入城的地方,車輛越多。可即便如此,可茫茫高速路上竟是沒有見着一個活死人。這種情況與他們從前遇上的不太一樣,甚至可以說奇怪了,艾利爾不放心那是肯定的,但楚淵卻一直處變不驚倒是讓林驚蟄有些沒想到。
“我懷疑咱們碰上的這隊‘驚蟄’,目标并不是驚蟄,而是這些活死人。”
艾利爾聽後将車速慢慢地降了下來,仔細地看了眼路邊沒有生氣的活死人,眉心一點紅,被子彈爆了頭。接連看下來,每一個活死人的眉心處都有一個槍洞,位置、深淺,都經過了精密的計算,每一個被槍爆頭死在路邊的活死人都是被這種精确到可怖的操作下失了最後的機動能。
“為什麽?”
艾利爾不明所以。
“楊權想将我國、或者說全球進行一次大型的活牌活動,林思季想要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延續下去,但歸根到底還是得有一個傳承,對象就是人。如果活死人大量進行全球攻占,當這地球上連一個有自身思想的人都沒有了,那這兩人心頭的花花世界就是一個白日夢。楊權不可能埋了自己的前路,林思季也希望有人能見證自己的成果,所以就必須對現在有的活死人進行大規模的清掃。”
楚淵擡起頭來看了眼将頭偏向一側,看着車窗外的林驚蟄:“為減少有用的活人的流失,林思季和楊權都折中想了另一個思路,用‘驚蟄’來對付這些活死人。”
林驚蟄的唇角一顫:“因為‘驚蟄’跟活死人一樣,有自愈能力,不容易被感染,就算哪個環節出了差錯,遠程控制切斷芯片,她們也只是一具沒有溫度的死屍。”
艾利爾一愣,然後側過頭來看向林驚蟄:“這麽可怕?”
林驚蟄突然與艾利爾的眼睛對上了,她将眼睛一眯,微微抿了抿唇角,眼中透着危險的光。
“所以你也有芯片嗎?”
艾利爾開車的手一抖,兩人對峙的氣氛有些緊張,一問一待之間這種微小的劍拔弩張頓時便被放大了出來,而楚淵卻靜靜地坐在一側笑眯着眼看這兩人鬥智鬥勇。
唯獨林驚蟄的這種不信任卻讓楚淵十分受用。
林驚蟄不信任楚鋒,當初一見到楚鋒時便從不與對方進行正面交流,她同樣不信任793的所有成員,如今面對艾利爾的時候她藏着掖着的抵觸便慢慢地顯示出了其中的冰山一角,這種帶刺的挑釁直接将楚淵身上的血液給刺得沸騰了起來。再一想想林驚蟄一路跟着自己,偶爾也會對自己抱有信任的态度時,這種難以言表的高興更是讓楚淵笑彎了眉眼。
許久過後,最先受不了這種探究和抵觸目光的艾利爾先敗下了陣來,他舉起一只手作了投降狀。
“我要說我身上沒被注射芯片,你後頭抵着我的槍怕就要走火了。”
話的內容雖然有些嚴肅,但艾利爾卻渾不在意,竟是說得有些輕佻。然而這話一出口,楚淵只是稍稍擡了擡眼皮,一直冷着臉沒有動的林驚蟄卻是将手中的槍往前抵了兩分,隔着椅背,正好停在艾利爾的後心處。
“我頸子上有針孔你看到了嗎?”
他笑起來有些陽光,大男孩的模樣,“我的确被進行過芯片植入,但後來被我取出來了。”
“不可能,芯片植入後再斷開你不可能還活着。”
艾利爾笑了笑:“林小姐你不也還活着嗎?”
林驚蟄一愣,楚淵皺起了眉頭。
但林驚蟄的反應極快,又逼問道:“這不一樣,我原本就不是人,而你是。”
艾利爾突然笑了起來:“別傻了,林思季從來沒把人當人,更別說你們了。”
“艾利爾!”
楚淵的眉心皺得更緊了,她粗魯地打斷了艾利爾的諷刺,心頭的不悅在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這讓艾利爾識趣地閉上了嘴,畢竟與楚淵打交道這麽多年,對方不冷不熱地總是事不關己的模樣,唯獨剛剛一怒,怒氣便上了臉,他哪裏還敢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
林驚蟄沒有理會艾利爾的明諷,她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她自己早有了底,別人的這話放在她心上連磨都磨不出熱來,更別說化作刀來捅了,壓根沒用。
她用另一只沒有握槍的手一把将楚淵腿上的軍刀抽了出來,锃亮的刀光一閃而過,她抓着刀柄,手起刀落十分迅速地劃開了艾利爾後頸上的皮膚。皮膚向兩側綻開,腥紅的肉露了出來,血水順着艾利爾白皙的皮膚下劃。原本的針眼處有一塊放芯片的空蕩,裏面什麽也沒有。
林驚蟄松了手,看着不久後那塊皮膚自我進行愈合。
艾利爾笑了笑:“現在相信了,我真不是叛徒。”
林驚蟄抿唇沒說話。
楚淵也沒勸慰。
車開到下一個大型服務區的時候,艾利爾下車一揮手,後頭的裝甲車上的隊員依次下車對服務區的超市進行掃蕩,林驚蟄抽着空蕩下車去透氣。
楚淵慢慢悠悠地進了超市抽走了櫃臺裏的一包煙,點了一支捏在手指間,順着微微吹起來的熱風慢慢燃盡。
尼古丁的味道頓時包圍住了蹲在花壇邊的林驚蟄。
林驚蟄擡頭看了眼楚淵:“你一直都知道他不會背叛嗎?”
“我不知道。”
楚淵也蹲在了林驚蟄的身邊。
“那你為什麽信他。”
楚淵笑:“那我當時為什麽信你呀?”
楚淵話一出口,兩人皆愣住了。
林驚蟄想,對呀,為什麽呀。
楚淵卻想起了林思季的話。
你喜歡什麽樣的,林驚蟄便會迎合你擁有什麽樣的性格。
這種性格說得難聽點,就是有意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