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刻板印象
刻板印象
帝國民政局前的水晶女神像被楓葉染成了漸變的橙紅,雲予和段霖都是初到此地,前者眼神漠然,目不斜視,後者則好奇地東張西望。
“雲首席,段少爺,我是今天負責為您二位進行結婚登記的專員,二位請。”
民政局早早得到消息,安排了老資格的熟手專員接待,像是生怕這二人後悔,不敢出一點纰漏,手續辦得飛快。
最終簽字時,雲予沒怎麽看就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段霖盯着那張結婚申請表翻來覆去,不錯過一條一目,幾個來回的深呼吸後一筆一畫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很快,專員将信息錄入系統,敲下最後一個回車鍵時,他擦了擦額角的汗,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從抽屜裏抓了兩顆喜糖雙手遞上:“恭喜二位正式連結合法伴侶關系,祝你們百年好合,甜甜蜜蜜,這是彩頭。”
雲予沒動,側目瞥見段霖連他的那份兒糖果一起接過,抓了抓頭頂的金發,朝專員羞赦一笑:“謝謝。”
笑容間還真帶了點幸福喜樂的滋味。
“……”
段霖捧着糖轉頭對上雲予涼飕飕的視線,笑容逐漸消失,倉促間把糖胡亂塞進口袋,吹起口哨,假裝無事發生。
他絕不會把薄荷味的糖果退回去。
專員的視線掃過二人,察覺氣氛不對連忙上前潤滑:“請二位随我到後面拍一下合影。”
“合影?”段霖順着專員比劃的方向看去,一塊紅色的幕布前架着一臺相機,一對又一對的新人手挽着手,像走紅毯似的走到照相機前合影。
他見過父母的結婚證,上面有一張紅底的恩愛雙人照,兩人都笑得十分甜蜜。
他的父母都是極有儀式感的人,小時候曾指着小紅本告訴他,這張照片是人生中最重要的照片,嚴肅且神聖,絕對不可以兒戲。
“不必。”雲予突然推開椅子起身,朝專員道,“給他拍就行了,搜索引擎裏搜得到我的照片,你們合成一下。”
拍照可以列進雲予最讨厭的十件事情之一,以至于他在現世唯一留存的影像只有網絡系統裏個人資料的那張證件照,如果可以,他希望死後的墓碑上繼續沿用那張照片,直到地老天荒。
“合成?!這……”資深專員從業二十多年,在他整個從業生涯中都找不到更炸裂的要求。
段霖雙目瞪圓上前幾步,對剛剛入耳的話難以置信,猶如聽見晴天霹靂。
他不死心地再次和雲予确認:“不好意思,我沒聽錯的話,剛剛你是說我們的結婚照,用P的??!”
雲予撩起眼皮:“有什麽問題?”
段霖寬肩一垂,抖了兩下開始前後晃動,聲音微啞:“我知道是假的……可即便是做戲也還有演員的修養呢,這樣太亂來了,水晶女神就在窗邊看着我們,對女神不敬是會受到懲罰的,或許下半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
段霖的腦回路總是無比清奇,腦補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瞧他這意思要是今天不好好拍合影,自己就得為他幾輩子的幸福負責了。
可惜雲予向來最讨厭別人碰瓷,他無所謂地整理着袖子,眼眸未擡一下:“那就試試看。”
話音還沒落地,段霖重重呼吸兩下,小珍珠蓄力加載完畢,連成線落下來。
這下不止是專員,就連過路的行人都紛紛駐足,看向這一對顏值爆炸,氣質非凡的新人,時不時竊竊私語。
許是段霖哭得太像樣,專員都于心不忍,上前來替他說話:“您就和他拍一張吧!”
雲予垂落在兩側的手蜷起拳頭,悄然間完成一個深呼吸:“眼淚給我收起來,給你三分鐘收拾好自己,我不會和一只腫眼泡的兔子合影。”
不到一分鐘,段霖恢複原樣走到拍照處入口,站到雲予跟前,雲予掃了一眼橫在身前的彎起的手臂,皺起眉頭繞過他獨自向前走。
omega挽着alpha的手臂,這是一個典型的攀附動作,而alpha享受着omega的附着。
無論段霖表現得多與衆不同,他本質上仍然是一個自大的alpha。
短短幾步,雲予開始反思自己的決策是不是出了問題。
或許現在篡改民政系統,去預約腺體摘除術還來得及。
思緒紛飛間,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挽上了雲予直直垂下的手臂,他下意識用盡全力抽開,沒抽動。
偏頭瞧見段霖嘴角那點細微的得意,雲予頓了一下,一愣神的功夫,段霖引着他坐到了相機前方。
閃光燈亮起,三秒高速連拍十多張,專員喜出望外,當即讓人挑了一張最好的沖洗出來,在小紅本上蓋了鋼戳。
段霖捧着新鮮出爐的小紅本既感到新奇又感到興奮,雖然這場婚姻并非兩人所願,但至少照片拍的不錯。
他悄悄背過身翻開,看了一眼,又一眼。
雲予的五官太優越,立體深刻,以至于在死亡鏡頭前找不出一處可挑剔的。
不得不承認,雲予是他見過最好看的omega。
銀邊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眼神一如既往的沒有溫度,段霖看看照片,又瞄了瞄本尊,最後視線落在那副眼鏡上。
他不相信一個人真的沒有情緒,也許是眼鏡削減了主人的情緒。段霖指尖忽然有點熱,想把手伸到他耳邊勾着那副眼鏡慢慢剝下,不加遮擋地瞧瞧他的眼睛,一探究竟。
雲予知道領證的事很快會有人向上彙報,現在無需擔心工作上再出絆子,于是他準備去數據中心看看。
一路上了星艦,直到他發現身後那個人想和他一起上來,雲予才手臂一橫将他擋在艙門外,疑惑地問:“你上來做什麽?”
段霖:“?”
他們是一起來的,當然是要一起走。
“我沒開星艦來。”
“所以?”
“……我出來沒請假,今天再不回學校會被記過。”兩人之間沒情分,段霖只能曉之以理。
兩根雪白的手指在艙門上敲了兩下,聲音淡淡的:“下次記得請假。”
段霖從前只聽說首席研究員冷漠無情,竟不知道無情到這個地步,用完就扔。
自從和雲予呆在一起,不知怎麽的情緒總是無限放大,此時心裏委屈,一時悲從中來,還未完全褪紅的眼睛又變得酸澀。
雲予這個前搖太熟悉,幾乎在段霖張開嘴的同時向前微傾,兩指撚起他的襯衫下擺直接塞進他的嘴裏。
“滾上來。”
段霖瞳孔皺縮,眼中寫滿了驚慌。
嘴裏還叼着襯衫:“嗚!”
星艦是軍方挂牌的私人星艦,橄榄形狀,中部的空間很寬敞,段霖卻像第一次見他那樣縮在一處狹隘的角落。
雲予看了他一眼便沒再搭理他,拿起一本最近出版社回寄給原作者的《近武精密制造手冊》翻閱起來。
諾大的空間一時間很安靜,靜得只剩翻書的聲音。
段霖窩在角落,視線極度不安地四處飄動,最後卻都無可自抑地落回到翻書的……那兩根手指上。
他吞咽了一下,嗓子幹到冒煙,口腔似乎自動生成了那兩根手指形狀的記憶,即便剛剛隔着一層布料。
那麽強勢,不容反抗。
段霖心裏一個咯噔,或許關小黑屋抽皮鞭不止是個傳說……
在家裏雲予也承認了,難道是真的?
他破使自己轉移注意,細數起車裏的裝潢,真皮座椅,手磨咖啡機,恒溫冰箱,小型随車保險箱,《近武精密制造手冊》……
嗯?!
段霖直起身體慢慢朝雲予移動,眼裏的慌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的驚喜:“《近武精密制造手冊》?”
“這本書上架第一天就已經斷銷了,好多同學都沒搶到,你這裏居然有?!!”
雲予掃到扉頁,着作者那一欄填的是他的筆名Dc。Y。
段霖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裏的書,像是絕食多日的狼見了肉,饞到雙眼放光:“能借我看看麽?”
書中內容雲予倒背如流,橫豎只是打發時間,如果這本書能讓段霖閉嘴安靜一會兒的話,他願意借。
只是段霖得了書,嘴巴也沒停下來:“大家都說這本書的作者觀點很尖銳,有現代批判主義風格,經常把軍隊廣泛普及的武器批得一文不值。”
有點意外,雲予以這種方式第一次聽到讀者的反饋,不動聲色地坐得直了些。
“你也這樣覺得?”
“不,我覺得——
他筆下留情了。”
雲予淺淺收回視線,這一版是宋川删減修改過的,據他說初始版本當中的某些用詞沒有過審。
談及自己的專業觀點,段霖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他指尖虛點在紙上:“這種垃圾幾百年前就該淘汰了,機動性太差,經常跟不上指揮官的節奏,信號不好還會斷開連接,比起蟲族的生物信號态交流簡直弱爆了。”
“那你認為應該?”
“腦電波傳感。”段霖回答得很自信,這一課題他和教授交流過多次,十分具有研究前景。
雲予多看了他一眼,端起一旁的咖啡啜飲一口。
“人的大腦對要傳遞的信息進行編碼需要0.5秒,而心率實現共振只需要0.1秒。”
“0.4秒,足夠無差別消滅一支滿編隊伍。”
段霖手中的書“啪”地落在座椅上,這0.1秒中他大腦一片空白。
好像不管在哪裏都能聽到群衆對首席研究員的種種評論,天才,專精,諸如此類的詞語在雲予顯現出自己的專業時都顯得和白紙一樣蒼白。
段霖的嘴一開一合,像是想說點什麽。
雲予從旁重新拿了一份資料,指着他手邊打斷道:“別問,書裏都有,自己看。”
“……”
星艦平穩的行駛着,窗外躍過平和的街景,雲予終于獲得了片刻寧靜。
然而不肖片刻,雲予的公文包忽然震動起來。
他臉色一變,打開一看,果然是信息素監測器。
這附近有alpha正在釋放危險的高濃度信息素。
監測城市信息素指數是研究院的工作之一,雖然警報同步到了安防隊,但保不齊他們距離事發點較遠,駕駛員得了指令,将導航連接監測器,飛速向圓心——信息素濃度的極值點趕去。
雲予面若冰霜,視線移到沉浸在書中世界的段霖臉上時,慢慢眯起了眼睛。
差點忘了,最高危的alpha就在他身邊。
段霖精神力評級4S,感官敏銳地察覺到視線。
他的情緒一向外放,受了委屈流幾顆珍珠,得了便宜他也不介意賣個乖,于是揚起頭朝雲予咧嘴一笑,頭頂的金色卷毛随之晃動。
雲予撇開視線,看向窗外,玻璃上仍倒映着那個笑容。
傻不拉叽。
星艦最終停在了一處小巷外。
從雲予這個方向剛好能看見巷子裏的場景。一個黃毛alpha叼着根煙将一位omega堵在巷子裏的垃圾桶旁,肆無忌憚地釋放着自己的信息素。
alpha的發色和段霖很相近,只不過像枯草一樣,是燙染過的,和段霖蓬松柔軟的天生血統性征有着雲泥之別。
而被他強迫的omega雙手捂着頭,一副神志不清快要昏過去的樣子。
巷子口來來往往的人群經過時都捂着口鼻快速經過,誰也沒想着進去看一眼。
雲予解開外套,摸上了腰間的微型注射器。
然而他剛一轉頭,只見段霖也盯着窗外,眉眼間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東西,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不待他反應過來,一道殘影從星艦上飛了過去,而後一頭紮進了小巷。
雲予動作頓住,只見段霖沖過去後一個飛踢直擊alpha腦門,一腳将他從巷口踹到了巷尾,撞到了沿途三個垃圾桶。
緊跟着就是一通爆揍。
見面以來雲予無時無刻不在質疑段霖身份的真實性,直到此刻,他直觀地感受了到4S級強A的力量。
在戴着抑制環無法釋放信息的狀态下,一個S級alpha在他面前宛如草芥。
他想起來了,段霖那個表情。
是他在模拟戰場上,視敵人如蝼蟻,看垃圾一樣的眼神。
無法想象把這樣的人放進沙盤裏,插旗的速度會有多可怖。
深巷裏光線昏暗,只能看見兩道影子,一個像落水狗一樣跪趴在另一個腳邊。
然而拳打腳踢還不算,段霖加上了言語侮辱力求在精神上給這個渣A會心一擊。
“我呸!就你這樣的也配當alpha?!”
“幹什麽呢你光天化日的在外面丢我們alpha的臉!”
“就會欺負弱小,不守男德的你和路邊上撒尿的狗有什麽區別??!”
段霖一只手不費吹灰之力地抓住alpha的頭發将他拖拽到牆頭,對方滿臉血污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咳咳咳!你……”被暴打的alpha終于在段霖拳頭落下的間隙找到開口的機會,忙不疊祭出自己的救命稻草,“別打了!我叔父是國會議員!”
段家是皇室宗親,向來不用給誰面子,幾乎毫不猶豫地,拳頭又一次像流星一般打了下去。
“段霖。”
一個清冷聲音從巷子外傳來,霎時,流星雨停了。
段霖遲疑片刻,松開alpha站到一旁,視線垂着,像犯了錯的小狗。
雲予的聲音依舊平緩的沒有任何音調,卻奇跡般地讓段霖恢複了理智。
鼻青臉腫的A看着逆光走進巷子裏的美人,宛如看見了天神。
“快救救我!幫我報警!”他被段霖打得狠了,似乎忘記了自己才是犯罪的那個人,罪犯張羅着要報警也是可笑。
正當他以為自己即将得救,下一秒聽見的內容則再度将他打入人間煉獄。
“不要留下二級以上的可檢傷痕。”雲予擡手看了眼腕表,聯想護衛隊所處的位置,估算道,“你還有五分鐘。”
段霖眼睛睜大看向雲予,像是不敢相信:“我沒給你惹麻煩嗎?”
“還有四分五十五秒。”
段霖立在牆角将雲予擋在身後,拉出一個巨型的影子,朝眼神在雲予臉上流連的渣A詭異一笑,如魔鬼降世:“你看尼瑪呢。”
之後随手抄起一個酒瓶給他開了瓢,至少有一個月沒法到處看別人家的omega。
該提醒的都提醒了,雲予半蹲下,風衣一角垂在地上占了塵土,他扶起癱倒在地,身體軟得像泥一樣的omega,沉步回到星艦上。
“對,對不起,弄髒了您的衣服,我可能賠不起,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替您清洗……”
注射完抑制劑恢複清明後的omega第一反應是雲予那件用料價值不菲的外套。
雲予不在意地将外套上的灰塵三兩下拍掉:“沒關系,一件衣服而已,你的體征還不穩定,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那個人對你做了什麽?”
omega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像是不想回憶,雲予也不逼他,從便攜醫療箱中拿出酒精紗布替他處理皮外傷。
雲予的動作很輕柔,空氣中再沒有惡心的垃圾味,而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這種安寧的氛圍一定程度上安撫了omega的恐懼和焦躁。
“他,他換掉了我的抑制劑。”
雲予停下動作,靜靜等待後文。
“他說給我注射的是可以誘導omega強制發情的新型藥劑。”
雲予雙眸一凝,給omega包紮的紗布系上了一個活結,規規整整。
段霖處理完渣滓回到星艦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立時呆住了。
雲予長睫低垂,手上的動作細致利落,偶爾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omega呼痛時,他手上的動作便輕柔幾分,睫毛也跟着微微抖動。
“回去不要沾水,三天去醫院換一次藥。”雲予盯住完松開omega的手,偏頭對上段霖灼熱的視線。
“?”
段霖回過神來,尴尬得手不知道往哪放,只好撓撓頭。
“手怎麽了?”
雲予正收拾醫療箱,把剛拿出來的醫療用品往裏收,冷不防看見段霖手上血紅一片,初步猜測是那個黃毛的血。
段霖朝着雲予的方向抻了抻手掌,說:“是昨天的傷口,剛剛揍人的時候揍裂了。”
雲予皺了皺眉,正好收拾到一塊沒用完的紗布邊角料,放到臺面上。
段霖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昨天夜裏才上演過,只是大概剛剛運動過度,他覺得另一只出過重拳的手臂酸脹無比,沒法用了。
雲予見段霖遲遲不接,想到他可能是不方便。
片刻後,他拿起紗布。
然後轉向了旁邊的omega。
“你介意替他包紮一下麽?”
omega受寵若驚,紅着臉瞄了段霖一眼:“當然不,不介意。”
英雄救美的橋段永不過時,或許正如宋川之前所說的那樣,段霖這樣的alpha對一些omega有着天然吸引力。
然而在omega即将碰到紗布時,段霖先他一步把東西截走了。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來。”他怎麽好意思讓傷患替自己包紮。
其實他平時也沒那麽矯情,這點小傷晾幾天風幹就好了,只是看到雲予就忍不住想,他那麽冷的一個人,指尖也一定是涼的,或許可以給發燙的傷口降降溫也說不定呢。
omega有些局促地收回手:“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我就先回家了。”
段霖松了一口氣,星艦裏的空間承擔兩個人綽綽有餘,三個人就有些擁擠了:“慢走,我叫段霖,是帝國軍校大三的學生,之後那個人如果再找你麻煩可以來找我。”
動手的是他,如果那渣A要報複沒理由讓其他人承受。
omega笑着應下了。
雲予冷冷地旁觀着,心思翻動。
今天這一出原來是小男生的英雄主義心理作祟。
alpha總是希望通過施放無處安放的保護欲來達到獲得異性青睐的目的,和孔雀開屏一個原理。
“你是騙我的,對吧?”段霖乍然撐着下巴看他,颌骨揚起一個驕傲的小弧度。
雲予擰眉:“什麽?”
段霖揉揉鼻子:“關于小皮鞭,你剛剛給那個omega上藥還挺溫柔。”
這樣的人不大可能喜歡拿鞭子抽人吧……
也許吧?
星艦一個急剎,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
段霖探頭:“還沒到,前面得右轉。”
“我要在這裏左拐,”雲予讓人打開艙門,命令道,“下車。”
段霖:“!”
“這裏離學校還有十幾公裏……”
雲予看也不看他:“跑着去。”
段霖沒動靜,雲予終于給了他個眼神,輕飄飄的落在他身上:“怎麽,你不行?”
“怎麽可能!”
說完這句話,段霖就被丢了下去,眼睜睜看着雲予的星艦飛速消失在視野裏。
十幾公裏不算什麽,就是中途被人丢下星艦的感覺不太良好。
段霖收回視線,看着手掌上胡亂裹着的紗布,忽然魔怔似的定住了。
一股強烈的欲望在他心底叫嚣着要噴薄而出。
良久,他鬼使神差的擡起手,嗅了嗅。
好像有薄荷的味道。
接着他将手心湊到了鼻子底下,又吸了一下。
還好剛剛沒有別人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