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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同床

同床

宋誠來得急，什麽都沒帶。

洗漱用品還好，用沈斯言的就行，可是沒內衣褲就比較尴尬了。

沈斯言把酒店提供的付費可拆的內褲拿了一盒遞給宋誠。

“衣服沒辦法了，你穿酒店浴袍将就一晚上吧，反正明天就回去了。”

宋誠乖巧地一點頭，當下這個狀況，他也躁不起來，徹底蔫了。

好在酒店的格局一切正常，沒搞什麽透明玻璃牆或是暧昧壁紙，否則宋誠壓根就不敢脫衣服。

來的路上他一直都在幻想跟沈斯言共處一室的旖旎場景，興奮得不行。

可自從一進門就看到只有一張大床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浪。

尤其是面對肖想已久的男人，他慫成鹌鹑。

洗完澡後，宋誠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走出浴室。

沈斯言已經換好衣服躺好了，正在床頭燈光的映照下刷手機。

看到宋誠出來了，沈斯言拍拍旁邊的床位，“上來吧，挺晚了，早點睡。”

宋誠慢騰騰地挪了過來，有些別扭地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剛跟前臺說讓他們再送一床被子上來，薄不薄？我看櫃子裏還有薄毯，不夠睡的話拿過來一起蓋。”

“不用，這邊沒那麽冷。”

“那行，你快點睡，我再查點資料。”

宋誠把腦袋鴕鳥似的拱到枕頭上，閉上眼睛假裝入睡，耳朵卻能清晰地捕捉到沈斯言的每一個動作。

沈斯言在翻手機，沈斯言在呼吸，沈斯言在輕聲嘆氣，沈斯言挪動了下枕頭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點……

也不知道這樣清醒地煎熬了多久，他覺得自己的腰躺得快要僵了。

沈斯言終于放下手機充上電，他輕笑了一聲，小聲說：“不翻一下身嗎？躺半天了，腰酸了吧——”

宋誠緩緩睜開眼，“你怎麽知道我沒睡？”

“喘氣聲都沒有，躺着一動不動像個僵屍，你不累？”

說完，沈斯言還在宋誠的腰上輕拍了一下，“你是不是緊張？緊張什麽？沒跟別人一張床上睡過有些不自在？”

沈斯言左右看看，“要麽我打個地鋪？”

“你可別——”宋誠趕緊翻了個身，“哥你要是打地鋪這就是徹底不讓我睡了。”

沈斯言逗小孩笑得很開心，“那就趕緊睡吧，別矯情了——”

說完他伸手把床頭燈給關了。

“晚安。”

黑暗裏，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宋誠被迫聽着意中人的呼吸聲，渾身發燙。

沒多久，沈斯言就陷入了睡眠，喉嚨發出輕輕的鼾聲，不吵，但能感知到他睡得很好。

“……”

宋誠躺平，睜開眼睛盯着眼前的黑發呆。

沈斯言這個人，真的是直得不能再直了。

但凡彎一點，身邊躺着個男人，應該也沒這麽快入睡吧。

真是惆悵……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宋誠就醒了。

他一晚上沒睡好，一直處于淺眠中。

沈斯言的每個翻身他都知道，偶爾一兩句夢呓都能讓他傾耳聽半天。

這導致他一睡醒，就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和滿腦門沒睡好的煩躁。

沈斯言聽到動靜也微微睜開了眼。

“幾點了？”

剛睡醒的他聲音有些沙啞，宋誠覺得身體的某個部分又脹了幾分。

“不到六點。”

“這麽早……不睡了？”

“睡不着——”

說完宋誠就翻身下床，準備去洗把臉下去溜一圈，順便買兩份早餐回來。

等他洗完漱出來，沈斯言也坐了起來，戴上眼鏡在看手機。

“沒睡好？”

“看出來了？”

“是啊，一臉菜色。”

宋誠抓了下頭發，“咱東閩生态環境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早上還有鳥叫。”

沈斯言笑了起來，“你睡覺是真的輕，鳥叫都能把你叫醒。”

說完他也掀開被子準備去洗漱。

“這邊離山區近，有鳥叫不奇怪。”

宋誠應了一聲，趁沈斯言進衛生間的功夫把衣服都換好了。

他輕敲了一下衛生間的門，“我出去一趟，一會兒買早餐回來，哥你想吃什麽？”

沈斯言應該是在刷牙，含糊不清地說了句：“随便。”

宋誠就打開門走出去了。

清晨的街道上已經不再安靜，早起的攤販拉開各自鋪面的卷簾門，熱騰騰的小吃散發着香氣。

馬路上車輛多了起來，時不時地呼嘯而過。

鳥聲啁啾不絕于耳，自然生态與城市的水泥鋼鐵矛盾且統一，形成一幅美好的小城清晨的畫卷。

宋誠的心情好了不少，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

随即——咳咳地嗆了一下。

靠，都是車尾氣味兒。

逛了大半條街，宋誠買了些常見的早餐回來。

——兩份粥，一碗豆漿，幾個鮮肉燒麥，他還順路在24小時營業的麥當勞打包了一份早餐。

一堆袋子拎了回來，開門的時候沈斯言盯着他的手愣了下神。

“幾個人吃啊？買這麽多——”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随便買點。”

“這可不像是随便買點，樓下早餐店都被你包圓了吧。”

宋誠笑笑沒說話，把手裏的東西放到茶幾上。

“吃早飯吧。”

沈斯言跟他面對面坐下，伸手拆了麥當勞的袋子，拿了根油條吃了起來。

宋誠默默記下了，沈老師愛吃麥當勞早餐。

吃飯的時候沈斯言話不多，吃着吃着還會用手扶一下眼鏡。

宋誠從未想過，能這麽快就跟沈斯言共處一室，一起安靜地吃早餐。

這份幸福來得太突然，他甚至來不及好好品味。

兩個人花了十幾分鐘就吃好了早餐。

沈斯言把沒吃完的食物都歸攏到一起，其他垃圾袋卷在一起扔進垃圾桶裏。

“今天有什麽安排？”沈斯言問。

“沒有。”

“那你回來幹什麽？”

“……”宋誠抿了抿嘴，“好多年沒回來了，聽說你在這，就也想回來看看……”

倒也是實話，如果不是沈斯言，宋誠不會回來的。

“那行，”沈斯言大手一揮，“今天帶你去逛廟。”

“山神廟嗎？”

宋誠對這個地方有點印象，小升初的時候他也去拜過。

後來就再沒回來過。

“對，可不就那，這幾年翻新了，香客也多了不少。聽說還挺靈的。”

沈斯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有沒有特別想求的？提前想好，可以去拜一拜。”

宋誠跟在他後面往外走，嗫嚅半晌憋出一句話：“有月老殿嗎？”

沈斯言腳步一頓，好笑地轉頭看他，“沒有吧？山神廟是本地神，跟土地爺差不多，連城隍都算不上，怎麽會有月老廟，太不搭了——”

“哦。”

“怎麽，想談戀愛了？”沈斯言調侃他。

宋誠倒是坦誠，“不是很正常麽。”

兩人出門後，沈斯言關上門，仔細打量了一下長大的青年。

“也對，這麽大了想談戀愛也很正常，雖然沒有月老廟，但是你可以試着跟山神求一求，說不定也靈呢？”

宋誠沒說話，安靜地跟在後面走。

沈斯言開車帶着宋誠去山神廟。

雖然時間尚早，但寺廟門口已然很熱鬧。好多人淩晨四五點就候在大門口等着上頭香。

聽說還很貴。

遇上年節更是搶都搶不上。

沈斯言把車停在山腳下，兩人一起沿着蜿蜒的小路走上了山。

沿路不少商鋪都開始營業了，有賣礦泉水飲料，也有賣煮豆幹和甜玉米，還有全國各地景區都差不多的旅游紀念品。

沈斯言邊走邊逛，總問宋誠要不要吃這個，要不要買那個。

宋誠自己去買了兩瓶礦泉水拎在手裏，有些無奈。

“哥，我不是初中小孩兒了，買個小風車拿在手裏逛廟，是不是有點傻。”

沈斯言笑得不行，“也對哦，真是神奇，你怎麽一下子就長這麽大了？在我印象裏，你還是那個小不大點的小男孩。”

宋誠無奈，這苦逼的未成年印象什麽時候能換一換？

不然他還怎麽追人？

愁死了……

站在寺廟的大門前，遠遠就能聞到一絲香火氣，以及隐隐約約的梵呗聲。

“還有和尚在這裏念經嗎？”

沈斯言推了宋誠腦門一下，“傻不傻的，一聽就是音響。”

“原來如此……”宋誠揉了下頭，“我很少來這種地方，不了解很正常。”

“知道了，也沒說你笨，說你沒常識而已。”

有了前一晚同床的經歷，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親近了不少，現在沈斯言拿他打趣開玩笑已經沒負擔了。

沈斯言偶爾會調侃宋誠兩句，宋誠也不複以往酷哥的形象，還會賣萌扮委屈。

沈斯言覺得，小朋友人雖然長大了，但秉性還沒變。

小時候只要他不聽話，沈斯言佯作生氣訓他幾句，他就委屈巴巴地貼着牆站，癟着嘴看着特別可憐。

任誰看到宋誠這副樣子，都會覺得這是個可愛萌小孩，誰也不會想到他打起架來有多兇。

反差萌。

沈斯言掏出手機，在門口的二維碼上掃了下，買了兩張門票。

進門後兩人各被發了三炷香，用作拜神用。

“現在只給三根香了？以前我記得很多老太太都帶着一大疊黃紙過來燒。”

宋誠稀罕地捏着香，來回打量。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現在寺廟禁火，不讓大量燒明火，給三根香都不錯了，有些地方只讓掃碼随喜功德，香火都不讓點。”

“啊，那有什麽意思，能靈麽？”

“心誠則靈。”

宋誠不懂這些，亦步亦趨地跟在沈斯言後面走。

兩人在大殿前的燭火處點燃了香，沈斯言四面八方各拜了三下，嘴裏輕聲念念有詞。

宋誠沒聽清他念叨的是什麽，也有樣學樣地拜了起來。

他的嘴裏也念念有詞：

各位山神大老爺，我和沈老師一起來拜你們了。

過往種種，如果我有任何肖想冒犯到沈老師了，也請各位大神原諒我。

請你們助我達成所願，讓我終有一日可以與喜歡的人攜手一起走。

如果不能……也沒關系，讓我默默地跟在他身邊就好，我願意陪着他一輩子，哪怕在他身邊當條狗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