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邢慕禾與駱子寒仔細翻看了書院學生與于自流好友的證詞,卻并沒有什麽線索。
她有些無助地撐着腦袋,這些人的證詞千篇一律,都說于自流與往日一般,并無不妥與奇怪之處。
可沒有線索,案子該如何推進呢。
正當邢慕禾愁悶時,朱儀清和烏伯山回來了。兩人的表情卻暗沉沉的,尤其是朱儀清一副哭喪了臉的樣子。
看來進展不順啊。
“穆仵作。”
烏伯山喚了一聲,嘆了口氣坐到駱子寒身邊,朱儀清則悶悶道:“方才我與烏大哥去尋那小販,怎料卻撲了個空。他家門上挂着鎖,屋內擺設什麽的都不見了。”
“你們說,是有事突然離開還是畏罪潛逃,他口中買火藥的那人莫不是憑空捏造的,轉移我們視線的吧。其實兇手就是他,他用火藥為餌吸引我們的視線,然後趁着機會帶上全部家當逃跑。”
“停停停……”邢慕禾攔下朱儀清的亂想,安慰道,“我知曉你想要破獲此案的決心,也明白你現在有多着急。”
“方才烏捕快曾經提到過,這個小販是打算做其他的營生才将火藥賣出去的,或許他本就有離開這裏的打算,你先別着急。”
駱子寒也附言:“我們先去查查此人的下落也不遲。”
“儀清你放心。”烏伯山大手拍了拍胸膛,“這個人就包在你烏大哥身上,無論他跑到哪兒你烏大哥都給你找回來。”
“只能這樣了。”朱儀清擠出一絲笑容,卻還是神色落寞。
忙碌了多半日,衆人都覺得腹中空空如打鼓一般,便相約先去吃些東西填飽肚子,然後再繼續。
可走出書院,卻見門外站着一夥計,手上拿着食盒,環抱着身體哆嗦成個球,還時而探頭看看裏面,似是等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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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此做什麽?”
夥計像有心事,突然聽到駱子寒的聲音吓了一跳,他急忙護着手中食盒,生怕裏面的飯菜弄撒。
待到回頭一看,夥計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三個捕快衣衫的人緊緊盯着他,旁邊還有個貌似衙門公人的小公子。
夥計吸了口氣,硬挂上一張笑臉,将食盒遞了過去,可這哆哆嗦嗦的手連帶着抖來抖去的食盒?
“我我我我……”
“你你你你。”邢慕禾上前幾步,朝他揮了揮手,“你不要怕,我們不會吃了你的。”
許是看邢慕禾比較好說話,夥計硬着頭皮道:“這書院……我我我我能進去嗎?”
“不行,這是案發現場,閑人免進!”
駱子寒直接拒絕。怎料夥計聽了抖得更加厲害起來,邢慕禾瞪了駱子寒一眼,轉身笑着道:“你別理他,他這人就是如此,看着兇了點其實沒什麽惡意的。”
瞥見夥計抖動的頻率沒那麽快,邢慕禾繼續道:“能告訴我你為何要進書院嗎?還有這食盒是給誰的呢?”
夥計側身望了望遠處,烏伯山滋着大牙友好地揮了揮手,可看着一圈絡腮胡配上“擠”出來的笑臉,夥計默默咽了咽口水。
還是眼前這位看得和善。
“這這這……這些是書院提前訂的……訂的飯食……我我我……一直站在門外……可可可……一直沒人出來拿……”
書院訂的飯食?邢慕禾察覺到奇怪,好端端的訂什麽飯食,莫非是書院廚娘也休沐了嗎。
“你可知道是誰訂的?什麽時候開始訂的?”
“昨昨昨晚上……我我我我……不……不知道……錢錢錢錢……錢都付了……得得得得 ……得送……”
“好的知道了。”聽他說話實在辛苦,邢慕禾不忍心地打斷,“可否帶我們同你家掌櫃聊聊?”
夥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沒沒……送到……掌櫃的的……的……生氣……”
“不會的。”駱子寒接過夥計手裏的食盒,“我們同他說,不會怪你的。”
夥計思量片刻,眼下這種情形也不容他拒絕,只得答應帶路。
客棧掌櫃遲遲不見夥計回來,憋得一肚子火氣,看到夥計出現在門口立刻準備上前責罵,話還未說出口卻看見夥計身後跟着一堆人,各個穿着捕快衣衫,帶着佩刀。
嚣張的氣焰随着捕快們的出現越來越暗。
一個……兩個……三個……四……
不對,最後一個這小公子是誰?
掌櫃狠狠地瞪着夥計,讓他去送個飯遲遲不歸也就罷了,居然還招惹了這麽多捕快。
駱子寒不在意掌櫃豐富的表情,一腳踩在長凳上,手臂一伸直接将食盒沖到他臉上:“這是誰訂的?”
掌櫃吓得一動不動,望着近在眼前的食盒,雙眼一對,滑稽得很。他害怕地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鼻子上的食盒,求饒道:“捕快哥哥,這麽近小的看不清楚啊。”
捕快,哥哥?肥頭大耳的掌櫃口中說出這兩個字,真的是......油膩!
駱子寒冷哼一聲,将食盒移開了點,又示意小夥計先下去。得了暗示的小夥計腳上生煙,兩步并做一步般着急離開,險些把自己絆死。
“這個……這個不是于夫子訂的嗎?”掌櫃翻開了食盒看了眼飯食,“三碗米飯,兩葷一素,還有碗魚湯,沒錯的,于夫子訂的。”
“好端端的,于夫子為何要訂飯菜?”朱儀清迫不及待問道。
掌櫃抹了把汗,讨好道:“許是小店飯菜好吃,于夫子一時嘴饞……”
駱子寒解下腰間長劍,也不說話,扒開劍鞘露了下劍身,淩冽長劍一側,亮光瞬時射進掌櫃眼中,掌櫃雙臂展開緊緊靠在門框上,頓覺心髒停了一瞬。
他口中立刻像放了鞭炮般噼裏啪啦地一頓輸出:“昨日于夫子來本店說書院廚房的竈臺潮濕了做不了飯他也不會修讓我們店明後日送一天三頓的飯食早膳要求清淡米粥雞蛋和小菜午膳要求有葷有素有湯晚膳要求和早膳一樣。”
“哥哥們,我全都想起來了。”掌櫃挂着笑容,眼角卻發了紅,“可還滿意?”
哇塞!厲害啊。
若不是捕快們在場,邢慕禾都想給點掌聲了,掌櫃這嘴皮子不去說書真是浪費啊,可她瞧着掌櫃那模樣怎是快哭一般。
“于夫子提到廚房的竈臺潮濕了?”駱子寒立刻發現不對勁,“做不了飯?”
掌櫃連連點頭,怕幾人不信還指了指自己的肥耳:“我兩只耳朵親眼聽見的!”
邢慕禾抿緊唇,忍着笑意,掌櫃的真是……着急地口不擇言了啊。
“早膳可送了?有沒有另外多送?”
“沒有沒有沒有。”掌櫃一直揮着胖手,“這些飯菜的銀子都是于夫子提前付好的,沒有多餘的。”
駱子寒心下已然清楚,客棧已經送了早飯,而曲修卻說失火時他在廚房,怕是根本不知廚房竈臺潮濕的事情,那他去廚房做什麽呢?總不可能是去修繕吧,他一個富商之子,會嗎?
想到此處,駱子寒也沒了心思,與幾人告別後立刻回書院,朱儀清見狀及時跟了上去,卻被邢慕禾攔下:“你們剛尋人回來,在此歇息吃點東西,我去追他。”
說罷扔了些銀錢拿起紙包着的包子追了上來。
“吃點東西。”
邢慕禾将包子遞了過去,“一天沒吃身體撐不住的。”
駱子寒想起之前說過的話又從她口中說出,不禁笑了笑。
“這包子是方才那客棧買的?”
“對啊。”
駱子寒腳步一頓,盯着手中的包子,皮厚餡少還沒有肉:“多少錢買的?”
“不貴,四文錢。”
“便宜了。”駱子寒放心地繼續吃了起來,“四文錢四個倒是可以接受。”
“是一個包子四文錢。”
此話一出,便是已經進了肚子的包子也不香了。
駱子寒肉疼地看着手裏只剩半個的包子,默默地将嘴裏的咽下。
“你就沒懷疑為何那掌櫃見到我們身着捕快衣衫,如此慌張嗎?”
邢慕禾仔細想想,是有這回事。她還以為是掌櫃生性如此,見了捕快兩腿就發軟,如今聽了駱子寒的話,再一細想,頓時清楚其中彎繞。
“他?他騙我?”
邢慕禾雙眼一瞪,盯着手中“價值連城”的包子,“缺斤少兩便罷了,方才當着他們的面居然還敢獅子大開口?”
駱子寒面無表情地将半個包子咽下,拍了拍手,轉身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誰讓你看起來那麽乖呢。”
說罷手搭在劍鞘上晃晃悠悠地等着邢慕禾跟上。
邢慕禾瞧着駱子寒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冒着熱氣的包子,似在洩憤般狠狠地咬了一口。
嗚嗚嗚,若被邢如鶴知曉她如此浪費錢定會受好一頓數落的。
邢慕禾立刻将包子消滅,跑了兩步追上駱子寒。
曲修似乎也是在外用了膳,兩人在書院等了好一會兒曲修才被朱儀清等人找了回來。
“你們找我何事啊?”
曲修放下手中包着還未拆封的書冊,小心翼翼地開口,“我還得回客棧看書,準備明年的考試。”
見幾人不說話,曲修試探地起身:“若無事,我就先……”
“曲公子可是吃了飯才過來的?”
不知駱子寒肚子裏打什麽算盤,曲修愣了愣神還是點點頭。
“曲公子早飯吃了什麽啊?”
曲修一臉茫然,可被幾人盯着只能一五一十道:“早上,我吃了碗米粥,還有些小菜。”
“還有個雞蛋。”
倒是和掌櫃的說的一般無二,一模一樣。
“着火時你稱自己在廚房,不知曲公子在廚房做什麽呢?”
邢慕禾也看向曲修,書院一着火,他們這些人便被送至客棧暫住,而書院也被衙門派人看守着,他根本沒有機會再回去。
果然,曲修在聽到此話後,神情開始不自在起來,手下意識地摳着書冊的封皮。
“說!”
被吓了一跳,曲修胡亂張口答道:“我當時在廚房……在廚房準備……準備做飯……”
哎呀,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