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更】
第50章 【一更】
“明美,你畫的小樹好可愛。”雪燈誇贊道。
明美還是不理會,自顧在紙上塗塗抹抹,用勁之大以至于蠟筆頂端都簇起一坨。
雪燈看了眼蕭衍。
奇怪,明明前不久明美還依依不舍不願他走,這次完全拿他當空氣。
楊隊長把他拉到一邊悄聲道:“在她變成這樣之前,問過很多次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佳然,還說小雪哥哥答應她會幫她救佳然出來。”
佳然就是本案中的失蹤女孩。
雪燈明白了,大概是因為自己承諾過她,但過了這麽久依然石沉大海,所以她失望了。
所以真的不能對小朋友亂承諾,承諾了就一定要做到。
雪燈靜靜看着明美,見她塗完了小樹後,又拿起白色的蠟筆在中間小樹上畫了兩個圖形:
上頭一個圓圈,下面是三角形,三角形下面還有兩條豎線。
“這兩個符號是什麽意思呢。”雪燈盡量放輕聲音。
明美還是不理他。
他再次求助地看向蕭衍。
因為畫畫這方面,蕭衍是內行。
蕭衍也在盯着那兩個符號打量,他看了許久,倏然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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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出去打了個電話,再回來後,告訴雪燈:
“我給明美學校打電話問過了,今年植樹節他們學校組織在雙海公園種下了友誼的小樹,當時是分成兩人一組,明美和佳然因為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主動請纓一組。”
一句話,雪燈醍醐灌頂。
雪燈在明美身邊坐下,擺出微笑:“明美,前天下雪了你知道麽?我外婆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兩天正是最冷的時候。”
明美還是不回應。
雪燈繼續道:“你也覺得冷吧,小樹也會覺得冷,所以要給它們做保暖措施,否則它們活不過這個冬天。”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的明美手指頓住。
“我們一起去雙海公園給小樹穿上厚衣服為它們保暖好不好,佳然現在不在這裏,照顧小樹的重任就只能落在你肩膀上了。”
明美慢慢擡起頭,烏黑的眼睛中閃爍着點點水光。
良久,她輕輕點了下頭。
車子行駛在寬闊的主城大道上,車內一片阒寂。
明美靠着車窗靜靜望着外面的世界,積雪蒼白,刺的她眯了眯眼。
三人抵達目的地,下了車,根據學校老師的說法找到了當初孩子們植樹的地方。
在公園後面的山坡上,一排排稚嫩小樹迎着寒風,枝頭堆積厚厚雪層。
雪燈也不催促明美,只默不作聲跟在她身後,看着她一棵棵小樹摸過去,最後在一棵小樹前停下。
雪燈看見那棵小樹表面刻着和明美畫中同樣的圖形。
現在回想,是兩個穿裙子的小女孩手拉手。
她們種樹那天在樹幹上刻下了自己的形象,等小樹長大後她們還可以按照符號找到她們曾經友誼的小樹,并約定好要一生一世做好朋友,一起去同一所大學念書,然後去同一家公司上班,就算将來結了婚也要當鄰居。
孩子非常重視這個年齡時的朋友,因為對方是唯一了解他們的靈魂伴侶。
這份友情,勝過千山萬水。
蕭衍從公園負責人那裏要來一批草氈,交給明美。
明美給小樹裹上草氈,雪燈和蕭衍一起幫忙捆綁好。
寒風冷冽,明美卻久久不願離去。她撫摸着樹幹上兩個簡化圖形,呢喃着:
“佳然,你快回來找我,我們一起疊小青蛙。”
雪燈和蕭衍靜靜站在她身後,神情肅穆。
“小雪哥哥。”明美忽然道。
雪燈開心,這孩子終于肯理會他了,忙湊過去。
“警察哥哥說,只要我站出來把那個壞蛋做過的壞事一五一十說出來,就能幫助佳然和其他小朋友,是真的麽?”
雪燈點點頭,又搖搖頭。
是真的,但他不想再讓明美出現在大衆視線裏,再次給傷口撒鹽。
“這是大人該做的事,你要做的就是照顧好小樹,照顧好自己。”雪燈俯身摸摸她的頭發,寬慰道。
明美搖搖頭:“李老師說過,朋友有困難應該伸出援手幫助他,我知道我的力量很微小,但只要能幫助佳然,都要試一試。”
雪燈感嘆,果然李老師是個深受學生愛戴的好老師。
雪燈想了想,試探着問道:“如果讓你面對攝像機和很多人,不會害怕麽。”
明美緩緩擡眼,眼底是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成熟和滄桑。
似乎過了快一個世紀,明美點了點頭。
她道:“會害怕,但是佳然現在更害怕,我想她快點回來一起疊小青蛙。”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哪怕只是大人不屑一顧的疊青蛙,都能成為他們突破自己的勇氣。
給小樹做完了保暖,依依不舍道過別,雪燈想帶明美去吃點垃圾食品開心一下。
可他發現明美似乎很害怕人聲嘈雜的地方,便買了漢堡可樂帶她回家吃。
臨走時,雪燈千叮咛萬囑咐楊隊長一定照顧好明美。
楊隊長點點頭,忽然道:“對了。”
雪燈:“什麽。”
楊隊長遲疑片刻:“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雪燈覺得他莫名其妙。
回家路上,雪燈在車裏數次嘆息:“雖然現在明美狀态不佳,但讓她站出來指證元茂山也是唯今之計了。”
“真的很擔心她,到時該給她帶個口罩,再戴上帽子,對了對了,加副平光鏡。”
“知道了,變裝達人雪同志。”蕭衍笑笑,“明美肯定會一切照你意思來。”
之後,他話鋒一轉:“說個題外話,你覺得剛才楊隊長那句‘對了’後面是想說什麽。”
雪燈冥思苦想,搖搖頭:“我倒想鑽進他大腦裏看一看,不過沒這個本事。你覺得他想說什麽。”
蕭衍轉動方向盤開進別墅區,想了想:
“看來是需要避開我和你單獨說的話題。”
他看向雪燈:“對了,雪記者,之後有時間能不能與我共進晚餐,有個白想和你表一下。”
雪燈惡寒,抱緊雙臂:“不會吧。”
“不然他為什麽之前三番五次違背上級命令放你進去查線索?現在還鬧得自己停職查看。”蕭衍據理力争道。
雪燈倏然坐直身子,秀麗的眉微微蹙起,神情嚴肅:
“因為他是警察,他不是為上級服務的,而是為人民服務。他和我一樣,都很擔心那些孩子,上級不允許,那他只能另辟蹊徑。”
說着,他幽幽看向窗外:“其實警察都很擔心這些孩子,看得出來他們在搜查夜總會時有多努力,一無所獲時又多失望。”
蕭衍笑笑:“你說得對。”
他并不懷疑楊隊長的為人,而是中間多了個“督查”作梗,和壞人狼狽為奸,他擔心以此會影響警察在雪燈心目中的光輝形象,所以有些話需要雪燈自己親口說出來,想明白。
兩人剛到家,雪燈手機響了。
是尹主編打來的電話。
不考慮今天是休息日,該接必須接。
電話接通,一向沉着冷靜的尹主編聲音漫上幾分焦灼之意:
“今天上午警察來過新聞社調查,現在還有大批記者圍在門口讨要說法,因為元茂山一言堂,現在大家都懷疑我們是為了流量造謠。”
“實在不行,就公開證據視頻。”尹主編厲聲道。
“我擔心這個視頻公開會被那些變态……”雪燈沒說下去,也說不出口,因為場景實在過于惡心,倒正中變态下懷。
“那你告訴我怎麽辦,現在元茂山已經通過廣電那邊的人脈對晉海社施壓,要求我們盡快開展新聞發布會,指名要你親自出來闡明事實并道歉。”
“你甘心道歉麽?”
雪燈搖搖頭,忽然意識到尹主編看不見,補了句:“不甘心,但我有辦法。”
“你說。”
“元茂山不就是想要個新聞發布會,開給他吧,畢竟好日子不長了。”
尹主編沉默良久:“好,信你一次,但這次務必做好萬全準備,你來我家,我們詳談。”
剛到家屁股還沒坐熱的雪燈又被一通電話叫去了尹主編家。
蕭衍親自護送。
尹主編的妹妹也在家,見到蕭衍那個激動:“蕭總監快請進!”
雪燈記得,尹主編的妹妹是蕭衍的員工,曾經在設計師交流會上幫他出頭那位。
蕭衍剛要進門,尹主編伸手擋在門框上,對蕭衍例行公事微笑:
“不好意思蕭總監,我和雪記者有非常重要的秘事要談,關乎公司機密,因此在此期間杜絕任何人上門。”
說完,順便把她妹妹也推出去:“你去和總監聊聊工作,讓他給你點建議。”
妹妹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要滾蛋?”
話音剛落,大門轟然關閉。
妹妹不好意思地看向蕭衍,聳聳肩:“抱歉總監,我姐一向公私分明,還有點被害妄想,咱們……去聊聊春季時裝周吧……”
蕭衍深深看了眼緊閉的大門,不發一言轉身下樓。
咖啡廳裏,尹主編的妹妹喋喋不休和蕭衍暢談她的時裝周方案,說得口幹舌燥。
蕭衍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發現了,縱使他很努力想貼近雪燈的工作,希望與他有更多共同語言,但雪燈很少回來說工作的事,就算說,自己也無法給他什麽好的建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迷茫的時候安慰他。
是不是,越來越遠了呢。
蕭衍出聲打斷喋喋不休的妹妹,話題轉了個山路十八彎:
“你平時在家,和你姐接觸得多麽。”
妹妹想了想:“小時候多,工作後就……基本各忙各的,也沒什麽共同話題,我姐的工作保密性強而且我也不懂,我們設計這一行,我姐也不懂。”
她嘿嘿一笑:“你看,我這不被攆出來了嘛。”
見蕭衍臉色森寒,妹妹壓低聲音:
“總監你和雪記者的配置跟我和我姐是一樣的,你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因為工作問題和雪記者有隔閡了。”
蕭衍單手抵着額頭,另一只手漫不經心攪着咖啡:“也不算隔閡,像你說的沒什麽共同話題。”
妹妹沉思許久,道:
“蕭總監你常教我們要換個角度思考問題,既然記者的工作有一定保密性,你也不好問太多因此失去共同話題,倒不如,和他分享你的工作,雪記者很聰明,他一定會理解的。”
蕭衍緩緩擡眼,似乎想到了什麽。
*
晚上九點鐘,一條熱搜問鼎NO.1:
#晉海社,新聞發布會[沸]#
熱搜第二:
#記者雪某 道歉聲明發布會[爆]#
第一條熱搜來自晉海社自家官媒,第二條就不知誰家的野生媒體,大放厥詞,春秋筆法,把新聞發布會故意寫成“道歉聲明發布會”來博人眼球。
彼時,流量爆炸。
【道歉?當初不是信誓旦旦說自己手上有元茂山的犯罪證據麽?這麽快就滑跪了?】
【無語,所以這件事完全就是子虛烏有呗,啊啊啊啊騙死了,以後再信這些狗幣媒體我就是狗。】
【[小醜]集合啦!】
【小醜來咯~我當時知道這件事連發十條朋友圈,現在已經沒辦法把記憶從別人腦子裏删掉了[微笑]】
【沒正式出結果前,我還是選擇觀望,畢竟沒人會拿這種事賺取流量,已經觸及大衆底線了,還是覺得疑點很多。】
【別瞎jb琢磨了,以為自己是福爾摩斯?姓雪的記者要是真有證據早就放了,還用等到現在開道歉發布會?】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造謠,我們強烈要求對造謠者嚴懲不貸!】
【對!要是造謠者沒有任何懲罰,讓他嘗到了甜頭他下次還敢!】
雪燈因為一條春秋筆法的熱搜已經被不分青紅皂白的網名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幫人似乎就是這樣,永遠一腔熱血,永遠熱淚盈眶。
新聞發布會當天。
因為特殊原因,在新聞發布會正式開始前雪燈需要回避明美,謹防提前對答案。
警方派人負責把明美送到發布會現場。
盡管過去的路上有楊隊長和他妹妹陪同,但明美還是明顯表現出懼意。
她縮在後車座始終不敢擡頭,楊隊長怕她冷給她找了件妹妹的厚衣服想幫她穿上,可無論怎麽哄她也不肯配合。
前邊開車的警察多問了一句:“孩子這個狀态真的能參加發布會?”
楊隊長望着明美始終低垂的腦袋,自己也說不好。
可現在,明美是關乎到是否能定罪元茂山的重要證據之一。
這時,車窗被人敲響。
楊隊長看了眼外面的人,有點眼熟。
啊對,是雪記者的丈夫,叫蕭衍的那位設計師。
他忙打開車窗詢問蕭衍來因,蕭衍二話不說遞過來一只小盒子,說是雪燈要求轉交給明美的。
楊隊長接過盒子幫明美打開。
明美大概是聽到了雪燈的名字,才稍稍擡頭看了眼。
是兩個手作小挂件,頂端是珍珠穿成的圓環,連接着三角形纏繞一圈毛茸茸的線,最底下還有兩條豎線,也纏着毛線。
一只是粉色的,一只是紫色的。
這兩個小挂件的造型,一眼就能認出是明美和佳然一起刻在樹上的、代表友誼的符號。
明美接過兩只挂件,溫柔地摩挲着,良久,把其中粉色的挂件挂在背包上,另一只收好放進背包。
楊隊長笑笑:“等見到佳然後,要親手交給她。”
明美用力點點頭。
車子緩緩發動,在天青色中漸行漸遠。
……
新聞發布會的現場人山人海,記者團人擠人,個個翹首以盼伸長了手想要拿到一手頭條。
五點半左右,元茂山在保镖護送下抵達發布會現場,口罩帽子遮臉,但這種處于風口浪尖的人物就是化成灰也是最亮眼的那一抔。
記者群将他團團圍住,元茂山也只說:“至于大家想知道的真相,相信今晚的新聞發布會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答複。”
緊随其後的還有督查,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五點四十分,雪燈出現在發布會門口,相較于其他二人的前呼後擁,他倒顯得形單影只。
六點整,幾人在會臺上依次落座,像上次一樣,新聞協會主席坐在最中間,将兩方人馬一分為二。
開始了冗長的誓詞宣讀。
而此時,明美被單獨帶到一個小房間裏,門口有倆警察看守。
督查站在房間門口,倆警察立馬起身敬禮。
“這裏不需要你們了,去會場幫忙維持秩序。”督查道。
倆警察互相對視一眼,義正詞嚴:“科長有交代,發布會期間任何人不能靠近這個房間,抱歉督查,您請回吧。”
督查背着手,上下打量着說話的警察,擡手捏起他的警員證反複看了許久,笑問道:
“這案子從開始起就由我督辦,我現在也只不過是想找當事人了解情況,正常辦案流程,你們連這也不肯配合?”
警察還是堅持:“科長說任何人都不得探視當事人。”
督查冷哧一聲,湊到警察耳邊:“說起來,你們科長當年高升還是我幫忙寫的推薦信,聽沒聽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潛臺詞很明顯了:你們科長算個屁,少在這拿着雞毛當令箭。
倆警察對視一眼,看樣子是心中有所忌憚。
良久,默默退到一邊沒再說話。
督查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小警員的肩膀,推開門進了屋。
明美聽到聲音回頭查看,認出了這個督查。
她條件反射站起身往角落退。
“別害怕小朋友。”督查笑眯眯道,他伸手招呼明美走近一點。
明美不為所動。
督查也不強迫她,自顧坐下,目光打量着,落在她的背包上,那上面挂着一只粉色的小人符號挂件。
他笑笑:“小朋友,我記得你有個很好的朋友叫佳然,對不對。”
明美聽到佳然的名字,固然畏懼眼前這男人,但還是點了點頭。
“小雪哥哥也一定和你說過,現下只有你能救佳然對不對。”
明美遲疑片刻,點點頭。
“這一點,你小雪哥哥說得很對,但他有沒有告訴你,有時候說真話幫不了你的朋友,反而會害了她。”
明美攥緊手指,搖搖頭。
“因為說真話,有些人會生氣,生氣的話就要拿你的朋友撒氣,你也不想看着佳然被壞人毆打對吧。”
明美沒應聲,直勾勾看着眼前這個笑得如狐貍般的男人。
督查起身:“佳然的命運就交到你手上了,好孩子的确不應該說謊,但只要能幫助朋友,撒謊又何妨。你好好品品叔叔這番話,再決定一會去了現場要怎麽說。”
另一邊,發布會現場。
元茂山已經開始了他的激情表演:
“我不知道這位雪記者從哪收到的不實消息,說我把孩子囚.禁在夜總會并逼他們做一些人神共憤的腌臜事,可大家也看到了,警方幾乎是在我的夜總會來了個地毯式大搜查,根本沒找到任何孩子存在的痕跡。”
“有人說是我提前收到了警方的消息把孩子們轉移了地方,不知道雪記者有沒有得到消息說我把孩子轉移到哪裏了呢。”
雪燈瞥了他一眼。變态。
“以及,雪記者口口聲聲說有視頻證據,能否在這裏向大家公開,如果真有此事,我出于做父母的感同身受,也會盡全力幫忙尋找孩子們的下落。”
有記者提問:“我們很好奇,雪先生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雪燈實話實說:“沒人告訴我,而是我自己去過佳然家裏以及經過對李老師的采訪分析出的結果,後來我僞裝成服務生去了元茂山的夜總會,在地下二層發現了孩子的下落。”
“至于視頻證據,恕我不能公開,由于內容過于露骨,為防止被更多有心之人對孩子造成二次傷害,所以只把視頻提交給了警方,不做公開。”
元茂山笑笑:“所以一切都是雪記者的臆測,沒有真憑實據?而且我聽聞,你所說的李老師也背負上違背師德的罪名,這樣的老師,說話可有一點可信度?”
“李老師是個怎樣的人,你沒資格評判,而是由她的學生決定;當然,元茂山先生所言我也沒資格評判,不如由當事人親自出來說明。”雪燈道。
元茂山倏然蹙起眉,下意識看向觀衆席的督查。
督查眉尾一揚,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元茂山懸在半空的心這才穩穩落地。
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裏,沒人能定他元茂山的罪。
當戴着口罩的明美出現在會場時,現場所有記者紛紛起身想一探究竟。
明美由警察領着在雪燈身邊坐下。
警察還刻意叮囑她:“一會兒問你什麽,你就如實作答,不能說謊。”
明美深深低着頭,沒做任何反應,也不知到底聽進去沒。
新聞協會的主席也在叮囑臺下記者,要他們關掉閃光燈,不要吓到孩子。
随後,他輕聲問道:“明美小朋友,現在我有幾個問題需要你解答,你能保證你的回答是公正的,且可以對法律負責的麽。”
臺下安靜如雞,紛紛屏住呼吸等待明美的回答。
漫長的沉默過去,才聽到她嘴中發出細若蚊吟的一聲:“是……”
主席點點頭,翻出提案。
“好,第一個問題,你作為這個案子的當事人之一,還記得自己是從哪裏被人帶出來的麽。”
雪燈看着明美,心有顧忌。明美知道那家夜總會的名字麽?她連孩子們被關在幾樓都不知道。
果然,明美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主席深吸一口氣:“第二個問題,有人稱你和其他同齡小朋友遭受了非人虐待,這件事是否為真?”
這個問題一出,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半空,一時間忘了怎麽呼吸。
明美悄悄擡眼,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她身上,而那些目光中,有剛才見到的那種似笑非笑卻暗含威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