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二天。
蕭衍醒來,擡眼一瞧,被旁邊人吓了一跳。
雪燈倚在床頭,一副陽氣被吸幹的憔悴模樣,嘴裏不斷重複着:
“沒有,我檢查過了,沒有……”
蕭衍睥睨着他:“下次你還可以先睡,能為我節省不少體力。”
又道:“深切感受到‘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的含義。”
雪燈幽幽靠在蕭衍肩頭,面無表情不斷搖頭:“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嫁到這裏來,如果沒有嫁到這裏來我也不會……”
蕭衍打斷他:“七點五十了,你确定還要繼續念經?”
雪燈立馬爬起來洗漱。
餐桌上,雪燈咬着面包,蕭衍在身後幫他編頭發。
取兩縷紮起來,再把剩下的紮起來,穿過兩縷中間,一扭一夾,漂亮的鯊魚夾盤發就完成了。
雪燈打量着鏡子裏的自己,誇贊道:“老公你手藝真好,和當時那個賣發夾的小哥哥盤得一模一樣。”
蕭衍:“你都不肯叫我一聲哥哥。”
雪燈:?
“當晚的盤發也是我盤的。”蕭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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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燈:哦。
他得出結論:“所以你從那時就對我心動了對麽。”
蕭衍別過臉。
看破不說破這個道理,得好好教教他了。
吃完早餐,蕭衍開車送雪燈去了公司,再返回家裏繼續完成他的男裝初體驗。
八點半,雪燈到達公司。
周圍同事還沒來。
他把自己工位認真整理過,又打量起後桌同事的桌子。
他發現同事桌上擺的一盆三色堇已經蔫了吧唧,葉尖發黃,看起來似乎很久沒澆過水,泥土已經出現皲裂狀态。
出于好心,雪燈去接了水幫同事澆花。
沒敢澆很多,怕小花兒一時接受不了。
剛澆一半,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随即傳來一道尖銳女聲:
“誰讓你碰我盆栽的!”
同事滕遙摔下皮包心疼地舉起她的盆栽查看情況:“都澇死了!你知不知道我養了很久!”
雪燈:“對不起,不該碰你東西,但不是澇死是旱死的,泥土都皲裂了。”
“不是,關你什麽事啊!澇死還是旱死我能不清楚麽!”
滕遙的尖叫聲吸引了不少陸續上班的同事。
雪燈嘆了口氣:“對不起是我的錯,但它真不是澇死的。”
路過的同事嗤笑一聲:“你一大男人和小姑娘計較什麽。”
又看看雪燈漂亮的盤發:“是男的哈。”
雪燈緩緩翕了眼:“對不起,我再賠你一盆吧。”
“誰要你的東西,是啊,空降兵就是了不起,有的是錢!”滕遙得理不饒人,從尖叫轉為嘲諷。
“叩叩!”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指節敲門的聲音。
衆人循聲望去,就見尹主編站在門口,滿臉嚴肅。
衆人趕緊回到位置低頭裝鴕鳥,試圖在桌上挖出個洞藏進去。
尹主編雷厲風行而來,淡淡瞥了一眼滕遙,低聲道:
“吵什麽,全辦公室屬你聲音大,當這裏菜市場?別只會考試,多學學怎麽做人。”
她又看向其他裝鴕鳥的人,高聲道:“各位與其只會低頭挖坑,不如多挖挖思想根源。”
衆人大氣不敢出。
尹主編緩和了些情緒,将文件夾放在雪燈桌上:“小女孩失蹤的案子你來跟,不懂的來問我。”
雪燈點點頭,拿過文件夾。
後座的滕遙不可置信地擡起頭,“哈”了一聲。
接着她起身追着尹主編的步伐而去。
靠近一點的人都聽到了滕遙不滿的聲音:
“不是說那個案子是我們組跟,為什麽給他啊!”
尹主編幽幽擡眼,冷笑道:“我做事需要經過你同意?”
滕遙銀牙暗咬,扭頭跑開了。
尹主編默默點了一根香煙。
為什麽要把這個案子給雪燈,她也不理解,但這是上頭的意思,要她多給雪燈一些Case。
但憑借她敏銳地洞察力,她覺得事情并非“關系戶要多照顧”這麽簡單。
把負責文娛新聞的人調到社會新聞組這件事本就很蹊跷了。
而且上面還明确表示,不要給雪燈安排任何搭檔,新聞采訪只能他一人去。
更蹊跷了。
縱使尹主編好奇心爆棚,但也清楚不該問的不能問。
另一邊。
雪燈翻看了下這個案子,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十歲女孩無故失蹤,報案人是她的父親,因為父親從事夜間工作,晚上經常不在家,某天清晨回家就發現女兒不見了,老師也說沒去學校。
而他家所在的區域是拆遷區,那邊的攝像頭都全部拆除,沒能拍到小女孩的去向,鄰居們也說當時他們在睡覺,沒有聽到任何求救聲。
兒童問題一直是社會中不可觸碰的紅線,因此很多人密切關注此事,頻頻向警方施壓。
好可憐,相依為命的女兒無故失蹤,這位父親一定心急如焚。
雪燈想道。
他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熱光線刺痛他的後背。
回頭一瞧,就見滕遙正瞪着他。
雪燈:……
下午,雪燈收到警方消息,表示警方正在調查小女孩的家,這時候雪燈可以過去跟進采訪。
雪燈站起身,獨自朝外走去。
不由地想到,以前出新聞都有小劉一起,現在,只能孤身奮戰。
天空霧蒙蒙的,呈現淡淡的灰藍色。
來到現場,就見女孩家門口已經拉起警戒線,警察們忙前忙後進進出出。
警察檢查了雪燈的記者證,讓他穿好鞋套戴上手套才能進去,防止碰壞現場痕跡。
屋子很小,坐落在老舊城區偏僻的角落,還是上世紀的平房,但屋內整理的還算幹淨。
警隊的楊隊長對着雪燈打量一番:
“雪記者對吧,我們初步勘察過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痕跡,而且女孩常穿的鞋子不見了,說明不存在入室搶劫,是女孩自己出走的。”
雪燈反問:“離家出走?”
“是的,這個年紀的小孩玩心重,初步猜測是自己跑出家玩走丢了,現在我正調集同事們去女孩可能會出現的地方找人。”
雪燈點點頭。
乍一聽這個說法好像沒什麽不妥。
他進了女孩的房間,打量着。
窗簾是拉着的,因此房間內一片昏暗,書架破破爛爛擺滿童話書,其中一本《海的女兒》看起來被翻過很多次,已經開膠。
是個喜歡童話的小朋友。
雪燈舉起相機對着女孩的書桌拍了幾張照片,無論是書桌還是床鋪都很整齊,就連用了一半的油畫棒都按照長短排列整齊。看來是有強迫症的女孩呢。
地上鋪着老舊的磨毛地毯,綠色的。
雪燈忽然一個踉跄,趕緊穩住身形。
好像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他低頭檢查,沒什麽異樣,只是地毯鼓起一塊絆到了腳。
雪燈離開女孩房間,看見警察手中拎着幾只透明物證袋,裏面有幾本本子和化作。
警察表示,這是女孩的日記和平日畫作,需要帶回警局研究一下,找出女孩可能會出沒的地方。
“我可以拍幾張日記內容的照片麽。”雪燈問。
警察點點頭,把女孩的日記和化作交給雪燈。
日記很多,足有四本,而且都寫得滿滿當當,這種日記本是帶插圖欄的,女孩除了寫日記還會把當天發生的印象深刻的畫面畫下來。
拍完照片,雪燈和警方道別後回了公司。
剛好差不多下班時間。
滕遙在後面陰陽怪氣道:“五個小時,雪記者查出點什麽沒。”
雪燈道:“警方說可能女孩是自己貪玩走丢了。”
滕遙嗤笑着搖搖頭:“多好的新聞素材啊,小女孩貪玩走丢,要是被密切關注這件事的群衆知道了,不知道多失望,結局就這?”
雪燈反問:“這不是好事麽?證明女孩暫時是安全的,大家為什麽會失望。”
滕遙挎上皮包,冷笑一聲,低低罵了句“白癡”,腳底生風離去。
雪燈很清楚,群衆喜歡看有爆點的、獵奇的新聞,媒體更喜歡,這對他們來說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但這些都不能建立在當事人的痛苦之上。
雪燈跟着下班大隊走到大門口,一眼就看到蕭衍的車子停在那裏。
欣喜,雀躍。
先不急着雀躍。
他車旁伫立的那幾個像鐵塔一樣的男人是怎麽回事。
員工們也看到了,看那幾個男人滿臉橫肉,手背上還有文身。
躲遠點躲遠點。
雪燈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猶豫之際,車窗打開,露出蕭衍的輪廓分明的側臉。
他低低道:“上車。”
雪燈定了定神,慢慢走到車旁。
這時——
“少主好!歡迎乘車!大哥已經在家候您多時了!”幾個黑衣男齊聲大喊。
雪燈吓得一哆嗦。
少主?大哥?
這一嗓子,不光雪燈,員工們都聽見了。
黑……□□?!
不然為什麽叫少主和大哥。
雪燈趕緊鑽進車裏,抱着蕭衍的手臂,滿臉驚恐:“你是不是在違法邊緣試探了,這些人是誰。”
蕭衍對車外的男人們揮揮手,男人們乖順離開。
蕭衍道:“影視公司的群演。”
“啊……?”
“明天就沒人敢給你臉色看了。”蕭衍摸摸雪燈的頭發,“少主。”
“你怎麽知道有人給我臉色看了……”
蕭衍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我今天才知道你們主編是尹娜,她是我公司員工的姐姐,之前有過一面之緣,就托她打聽了一下。”
人生處處是巧合,尹主編就是那個對蕭衍很有好感的美女員工的親姐姐,她對這個妹妹百般疼愛,有求必應,所以有些事張張嘴就行了。
蕭衍擡眼:“那個人叫什麽?滕遙?”
雪燈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嚴肅又緊張:“不、不能做違法亂紀之事。”
蕭衍眉尾一揚:“好啊,不過,我記住她的名字了。”
雪燈趕緊道:“我今天有回擊她哦,一正一負也抵消了,不要找她麻煩,她一個女孩子打又打不過。”
蕭衍發動了車子,輕笑一聲:“知道了,你都為她求情了。不過我這人誰的話都不聽。”
他沖雪燈一Wink:“除了我老婆的。”
雪燈釋然地松了一口氣,揮走腦海中蕭衍锒铛入獄胡子拉碴的畫面。
此時,正在地鐵上的滕遙收到了尹主編的短信:
【雪燈他愛人你惹不起,最好別自找麻煩,今天還敢拿盆破花做文章,要不是雪燈幫你求情,明天你就得收拾東西滾蛋。】
滕遙一個哆嗦。
啊這……
好像有聽說過,雪燈他老公和大財團有點關系。
雪燈幫忙求情……?這個人,還挺有人情味的嘛。
她忙從主編那要到雪燈的微信,加上後立馬發了一條:
【對不起,是我小心眼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明天見啦。[可愛]】
雪燈回複:【沒關系,弄壞你的花我也有錯[憨笑],握手言和。如果你很重視失蹤女孩的案子,明天我會和主編申請我們一起跟進。[人魚][花花]】
滕遙抱着手機暴風哭泣:他人真的好可愛好好哦!單純的像個小朋友一樣。
*
吃過晚飯,雪燈拿出他白天拍的日記和圖畫照片,導入電腦,放大,一張張查看。
【12月1日,星期五,陰天
今天,小豬佩奇送給我吃了suan奶和果凍,不好吃,可爸爸說好孩子不能挑食。可我真的不喜歡吃。】
圖片裏是女孩畫的插圖,一個小豬佩奇,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女孩,最右邊還有個男人,右上角畫了個大太陽,背景牆上畫了許多歪歪扭扭的線條。
而且,小豬佩奇的衣服是黑色的。
下一篇。
【12月3日,星期日,晴天
今天我又見到了明美,明美在臉上貼了好多彩色貼紙,她說是小豬佩奇送給她的,晚上,小豬佩奇也送了我貼紙,不過我不太喜歡。爸爸說,別人送給你禮物要接受,哪怕不喜歡。】
圖畫中,一個雙馬尾小女孩和一個黑長直小女孩,黑長直在笑,但眼睛下方畫了兩條藍色的線,臉上貼滿彩色貼紙。
黑衣服的小豬佩奇手裏舉着個紅色的長方形,看不出畫的是什麽。
雪燈越看越糊塗。
可以說這女孩寫的東西他完全看不懂,小豬佩奇是動畫角色,現實不會存在。
再往後翻翻。
【12月30日,星期一
我非常想念李老師,我問爸爸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李老師,爸爸說李老師沒有師德,以後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歡李老師,她很溫柔,經常悄悄sai給我巧克力吃。】
圖畫中,有三個穿着黑衣服的小豬佩奇在詭笑,哪個也不像女老師的形象。
背景牆上還是一堆歪歪扭扭的線條。
而且這一篇日記沒有寫明天氣情況。
雪燈撓撓臉頰。
還是看不懂。
難道說,十歲小孩子的思維和表達能力就是這種程度麽。
看起來沒什麽不妥,講述的都是動畫片角色和朋友老師,的确是十歲小孩會關注的東西。
可又處處都是難以言喻的異樣。
思忖間,蕭衍敲門進來了。
“在忙?”蕭衍看了眼電腦屏幕,立馬收回目光。
“有事?”
蕭衍揚了揚手中卷尺:“幫你做衣服,得知道你的三圍數據。”
雪燈乖乖起身,立正站好。
蕭衍幫他測量過肩寬,記錄好,随口問道:“最近在跟什麽新聞,方便告訴我麽。”
他對新聞沒興趣,只是想找到和雪燈的共同話題。
不想離雪燈的生活太遠。
雪燈閉上眼,在蕭衍的指引下擡手、轉身。
他道:“十歲的小女孩失蹤,警方勘察過現場說可能是孩子貪玩走丢,我拿到了她的圖畫日記照片。”
“然後呢。”
“我看不懂,無法揣摩小孩的心理。”
“圖畫日記?”蕭衍擡眼,“願意給我看看麽,這方面我是專家。”
雪燈不解:“寫日記也有專家?”
蕭衍:……
他摸摸雪燈的頭發:“繪畫方面的專家。其實有時候一個人的畫會比文字更直觀地反映當時的心理和場景。”
雪燈不知道該不該拿給蕭衍看,畢竟這東西算是機密。
蕭衍還是那句話,他對外人的事沒有任何興趣,但關乎到雪燈那必然萬死不辭。
思前想後,雪燈還是拿給蕭衍看了,并反複叮囑:“看過要忘記,更不能到處說。”
蕭衍當然答應,他知道雪燈內心一定經歷過天人交戰,但最終敗于“沒有什麽比真相更重要”。
蕭衍幫雪燈量好數據,随即坐在電腦前翻看着雪燈剛看過的日記。
良久,他指着第一篇日記圖畫中的太陽道:“标題寫明是陰天,但畫面中畫了個太陽。”
雪燈湊近一瞧,真的欸。
“所以猜測應該是燈光而非太陽?畫面中的場景是在室內?”雪燈醍醐灌頂。
蕭衍點點頭:“有可能,但不排除是孩子随便亂畫的。”
蕭衍翻到下一篇。
“這個黑長直應該就是她說的明美,明美雖然在笑,但眼下畫了兩條藍線,應該是指眼淚。”
雪燈想到那個“笑哭”的黃豆表情。
“笑哭了?”
“不是笑哭,應該是表達明美的心情,表面在笑,內心很悲傷,如果真是這樣,她臉上的彩色貼紙極有可能代表……”蕭衍擡起眼看向雪燈,“青紫交疊的傷痕。”
雪燈倏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寒意直沖頭頂。
“那就是說,明美正處于被強迫微笑的狀态?”
蕭衍點點頭。
雪燈指着背景牆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線:“那這些線是什麽意思。”
蕭衍翻了翻幾篇日記,沉思片刻:“應該只是背景牆的花紋,但很奇怪,只有穿着黑衣的豬頭出現時,背景牆才會畫花紋。”
“不是豬頭是小豬佩奇。”雪燈糾正道。
但他又想到,下午去過女孩家,她家牆面沒有花紋,是純白色。
“還有這篇日記,十二月三十日,星期一,而且沒寫天氣。”
蕭衍說着,摸出手機看了眼,眉頭漸漸斂起:“那天是星期六。”
雪燈問道:“會不會是女孩記錯了時間。”
但他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他記得女孩書桌上有個日歷本,不可能抄都抄錯。
而且,沒寫天氣。
“就是說……”雪燈看向圖畫中帶花紋的背景牆,“她當時不在家裏,而且不知道天氣,有可能是全封閉的房間?”
寒意再次上湧,他情不自禁寒顫了下。
細思極恐。
蕭衍又指着日記照片:
“她還提到了李老師,表面看起來好像是李老師犯了錯被學校開除,導致她再沒見李老師,而爸爸說李老師沒有師德,但作為家長,應當維護老師這個群體在學生心裏的形象才對。”
雪燈咽了口唾沫,腦袋“嗡”的一聲。
“所以是說,女孩很久沒去學校,才見不到李老師。”
蕭衍鼻間輕出一口氣,點點頭。
那一瞬間,雪燈腦中一片空白。
真的,很恐怖。
蕭衍看了眼時間,牽過雪燈的手揉了揉:“十二點了,睡覺吧,明天再想。”
“我……我害怕。”雪燈怔怔道。
他總覺得好像有雙眼睛在暗處盯着他。
“今晚我陪你睡。”蕭衍道,“繼續完成昨晚沒做完的,造寶寶?”
雪燈完全将壯大族群計劃抛之腦後,只剩恐懼蔓延。
“不了,今天,小蝌蚪,可能,不太,精神。”說話都變得一頓一頓。
蕭衍靜靜看着他那惶然恐懼的模樣。
所以不該幫他分析比較好麽。
不是的,雪燈總要明白,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無條件支持他。
蕭衍推推他:“先去洗澡吧,太晚了。”
雪燈失了神一般點點頭,進了浴室,下一秒又跳出來。
“陪我一起洗。害怕。”
蕭衍無奈,領着人進了浴室。
浴缸外,蕭衍幫雪燈擦着後背,試圖安慰:
“你以前做文娛新聞,遇到都是表面光鮮亮麗的藝人,可能見到最黑暗的也就是像裴澄嶼一樣被人陷害設計。”
“但是社會新聞,黑暗的一面是永遠看不到底的。”
雪燈抱着膝蓋,臉埋在膝間。
這個時候就更加想念林主任和小劉他們。
蕭衍貼進他的臉頰,碰了碰:“你現在說想回M.J傳媒還來得及。”
雪燈惱火,義正言辭:“不要總是動搖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懂不懂。”
蕭衍起身,揉揉他的頭發:“是啊,你說得對,所以現在我要給浴缸排水了,你泡太久了會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