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主動開口要禮物的是雪燈,可對着紙板半天寫不出一個字的也是他。
他冥思苦想半天,實在想不出自己想要什麽。
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書,可原主那房間堪稱小小藏書庫,以他那看書速度要想全讀完還得向天再借五百年。
罷了,暫且保留心願,反正蕭衍人就在那,跑不了。
翌日。
雪燈起很早,吃了早餐後服下感冒藥,對着手機躍躍欲試。
他想給主任發個消息問問自己什麽時候能複職,不能繼續待家裏發黴,會被蕭衍看出端倪。
不等他主動問,主任倒是先一步發來了消息:
【雪燈,昨晚我們開會讨論,上面的意思是希望你再休息幾天,等話題熱度降下來再找個合适時間回來上班。】
還是不能複職。
所幸沒失去這份工作,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條熱搜高挂幾天,本來網民也該沒麽多精力,讨論兩天得了,可就像有人故意而為,雪燈這條熱搜幾次掉到十幾名開外,很快又被水軍拱上前三,現在已經達到四十幾萬的讨論轉發。
這幾天,裴澄嶼也三五不時發來消息,說希望能見一面,問問他那個提議考慮得如何。
雪燈也總是心情複雜回複他:【抱歉,我想暫時一個人靜一靜。】
裴澄嶼本就是受害者,不能再拖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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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場化妝間。
裴澄嶼緊緊握着手機,不安的咬着手指甲,剛做好的眼妝更加清晰突出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球。
手機響了一聲,顯示傳來簡訊。
他失魂落魄一通亂摁,許久才點開那條短信。
雪燈還是同樣的回答,說希望一個人暫時靜一靜,最近一段時間就不要見面了。
手機墜地。
裴澄嶼雙目無焦點不知看向那裏,強烈睜大的雙眼将整個黑眼球顯露無疑。
良久,他忽然顫抖着手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吧嗒點了幾聲打火機,過程中,手指在抖,嘴唇在抖,帶動銜在嘴裏的煙也顫動不止。
他也需要尼.古.丁的麻痹幫助他靜一靜。
經紀人和過路員工笑着打招呼,随手推門進來。
一進門,傻眼了。
屋內煙霧缭繞宛如仙境,白煙缥缈中,裴澄嶼将煙頭丢在腳邊,立馬又摸出一根煙點燃。
經紀人一個箭步側滑而去,從裴澄嶼手裏抽出煙丢在地上狠狠踩滅。
“你瘋啦?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你知不知道這玩意兒裏面有六十多種致癌物,你要是這麽想死找個樓頂跳下去不更快?!”
裴澄嶼不理會他,徑直摸過煙盒。
經紀人搶過煙盒丢地上,大腳踩上去,狠狠碾壓。
裴澄嶼無力地嘆了口氣,單手抵着額頭沉沉翕了眼。
經紀人自覺剛才反應太強烈,自我反省片刻,小心翼翼問道:
“澄嶼,出什麽事了?雖然抽煙也不是什麽違法犯罪的行為,但你以前不是這種孩子,你向來不碰煙酒,你……沒事吧。”
裴澄嶼一動不動,宛如沒有生命的雕塑。
經紀人:“你該不會……網賭啦?欠錢還不上啦?”
不等裴澄嶼回答,他又馬上自己否定這個說法:“不會的,你說過你對棋牌類沒興趣,那是……”
他湊近裴澄嶼臉邊:“失戀了?是那個叫雪燈的記者麽……”
這一次,裴澄嶼猛然睜眼,僵硬轉過頭看向經紀人。
從他的眼裏,經紀人分明看到了殺意。
得,猜對了。
經紀人摸着小胡子合計着:
“不對啊,他憑啥瞧不上你,你要模樣有模樣要錢有錢,該不會早就心有所屬,誰啊,能比我們澄嶼還優秀迷人。”
經紀人一副“我可是通讀阿加莎所有巨著”的自信模樣,開始整理之前的蛛絲馬跡。
良久,他醍醐灌頂:“我知道了!是蕭衍。”
裴澄嶼指尖一顫,随即手指漸漸收攏。
這麽明顯,連遲鈍的經紀人都察覺到了。
“所以雪記者上次費盡心思拿到米蘭時裝周的邀請函也是為了追随蕭大設計師?”
裴澄嶼一怔,緩緩看向經紀人。
哈。
原來是這樣。
他竟還自作多情的以為,雪燈是為了親眼見證他在T臺上的光輝形象。
但實際上,他的目光從沒在他身上停留半分。
經紀人拍拍他的肩膀,好言相勸:
“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況且感情的事是強求不來的,這方面我有經驗。我上學那會兒雖然算不上帥哥,但因才華過人也受到不少小姑娘仰慕,當年我們學校的校花……”
經紀人侃侃而談,涉嫌炫耀,但他後面說了什麽,裴澄嶼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誰告訴你,感情的事不能強求。
他不耐煩地把還在喋喋不休的經紀人推出門,鎖門。
靜靜站了許久,從地上撿起手機,打聽到一個號碼,撥過去:
“記者委員會麽,我要舉報。”
*
雪燈正望着窗外出神,思忖着今天該去哪裏消磨時間。
就看見蕭衍穿好外套徑直往玄關走。
“要去哪。”他追上前問。
蕭衍穿着鞋子,道:“跑市場找材料,中午不回來吃飯,不用等我。”
雪燈趕緊上樓随手扯了件外套,急匆匆:“我也想去,帶我一個。”
蕭衍:“我前幾天就想問了,你不用上班麽。”
雪燈攏了攏外套,神情幾分心虛:“最近……調休。”
“一直照常休周末的人,是把明年的調休移到這幾天了?”
“呃……我記錯了,不是調休是……”雪燈佯裝咳嗽兩聲,利用這短暫的間隙瘋狂轉動大腦找借口,“是……”
腦容量有限,沒招兒了。
蕭衍意味深長輕笑一聲,接過話茬:“是你最近積勞成疾,領導于心不忍勸你休息。”
雪燈忙慌不疊點頭:“對對對。”
蕭衍:“資本主義裏出了個敗類。”
雪燈:?
朕的皇家翻譯在哪。
蕭衍知道他好面子,也不再追問,随手從衣帽架上拿了頂白色羊羔絨漁夫帽扣在雪燈頭上:
“動作快一點,走了。”
蕭衍開車帶雪燈去到了晉海最大的服設輔料工廠,這裏常年對接各種大品牌合作,布料、裝飾一應俱全,且老板人脈廣,只要設計師需要的材料,沒有他搞不到的。
蕭衍是這裏常客,老板一見他人忙熱情迎接,看到背後的雪燈,有些驚訝:
“蕭總監今天帶員工……朋友來了?”
蕭衍點點頭,并未多言。
他知道老板訝異于何,設計方案裝飾方案都屬于個人機密,哪怕是最信任的員工也不會向他提前透底,避免被抄襲風險,因此蕭衍每次去材料工廠都是只身前往。
老板也是頭一次見他帶人過來。
對方什麽來頭,不像是員工朋友這麽簡單。
“看看鑽石和釘珠。”蕭衍言簡意赅。
老板搓搓手:“我這次從國外搞到一批上成品,之前梁總監來過,說要打包帶走,但咱倆什麽關系,我就說有人預訂了,沒給他,就是特意給你留的。”
蕭衍點點頭:“多謝。”
老板帶他們到了一處房間門口,指紋鎖下面還安了個插銷,又餘外加了兩道鎖,多重保障。
房門打開,屋內窗明幾淨,四周層層而立大型展櫃,明亮璀錯的珠寶用絨布盒子拖陳着,靜躺在玻璃後。
蕭衍昨晚和雪燈一起玩了仙女棒之後,醍醐灌頂,打破傳統思維,萌生了将星光與海面結合的創意。
所以這次來是想選一批鑽石,制造一種海平面星光璀錯的意境,也非常符合女主持人那種恬靜淡雅的氣質。
老板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打開展櫃取出一盒鑽石:
“這批貨全都來自比利時鑽交所,帶GIA證書。您是行家,也能看得出,E級VS2淨度,3EX抛光切工,均顆零點六克拉,反正東西擺這兒騙不了人。”
老板又補充說,這是他花了好大工夫求了不知多少人才搞來的。
蕭衍不動聲色戴上手套,用鑷子夾起一顆鑽石在燈光下細細打量。
老板比較本分,倒也沒撒謊。
“庫存多少。”
“共計一百顆,總價一百零八萬。”
雪燈:!
奪少?!
淡定,不要被別人看出來他沒見過世面。
不過,這不是他該待的地兒,還是去別處轉轉。
蕭衍正一顆一顆鑽石挨個檢查瑕疵,随意一搭眼,就看到雪燈背着手在展櫃前踱來踱去,目光被裏面的鑽石深深吸引。
他仰着頭,眸中投映出鑽石折射的光,星星點點,色彩絢爛。
蕭衍的視線從他的眼睛流轉到他的脖頸、手腕。
以前沒發現,或許是從沒仔細打量過他,他看起來倒是樸素,身上沒有任何裝飾物。
白淨的臉蛋和閃耀的鑽石結合起來,産生了迷幻的美感。
蕭衍忽而起身,闊步走到雪燈身後,循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低聲詢問:“喜歡麽。”
雪燈點點頭:“亮晶晶的,好看。”
“選幾個喜歡的吧。”
“嗯?”雪燈沒反應過來。
“我說,讓你選幾顆喜歡的,帶走。”
雪燈捂住口袋退避三舍:“我不是我沒有我沒錢。”
雖然鑽石下面沒有明碼标價,但他剛才已經見識過一百零八萬,這不是他該肖想的東西。
蕭衍嗤笑一聲:“就你那塊兒八毛,還是留着自己買零食。”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對老板使了個眼色。
老板心領神會,笑得像朵向日葵,搓搓胖手直奔而去:“既然蕭總監有意,你也不好駁了他的好心,随便選吧,大家都是朋友,我肯定給你最低價。”
其實要問雪燈想不想要,答案是必然的,鑽石之所以能達到今天這個價格,得益于它們對人類不可遏制的吸引力,人似乎天生就對璀璨奪目的東西情有獨鐘。
雪燈也不例外。
但他清楚什麽該要什麽不該要。
大概只是随口一問:“這個多少錢。”
他指着一顆藍鑽道。
老板:“一百二。”
雪燈:“萬?”
老板:“元。”
雪燈:?
他遲疑片刻,指着剛才蕭衍挑選的那堆鑽石:“那這些單價是?”
“一萬八。”老板道。
雪燈:???
他又指着對面一排紅鑽:“那這個?”
老板:“兩萬三。”
雪燈看向他相中的藍鑽:“為什麽這個一百二?”
他真的很困惑。
老板笑眯眯一擦冷汗:“因為這些是人工生産的鑽石,非天然形成,所以不值錢。”
老板說的自己都快信了。
這他媽可是D級藍鑽!八十萬一克拉!
雪燈是信了。
他開始計算自己的小金庫餘額。
老板繼續蒼蠅搓手:“反正便宜,你可以多挑幾顆自己喜歡的嘛。”
然後用奸商慣用說辭:“這些放到專櫃裏也要賣個大幾百上千的,你這次可是撿到便宜了。”
蕭衍在背後輕笑一聲,托着下巴靜靜打量雪燈。
雪燈:還有這種好事?
他伸出一指禪:“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老板內心:好好好,八十萬,一百六十萬,二百三十萬……
雪燈挑了六顆鑽石,七百二十塊,還問老板能不能順便把零頭抹了。
老板:“怎麽不能呢。”
說完,他小心翼翼從展櫃中取出鑽石交付于雪燈手中。
雪燈雙手捧着幾顆不同藍色的鑽石,眉眼彎彎似月牙,翦水秋瞳中泛着藍光點點。
蕭衍一時看得有些失神,回過神來,忙移開視線:“你還挺喜歡藍色。”
“喜歡啊,是大海的顏色。”
蕭衍突兀愣住,像是電光石火一瞬而過,忽然想到了什麽。
他倏然起身,疾步朝雪燈走去,在對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雙手捧起他的臉,迫使他仰起臉。
“雪燈,我收回那句,說你不太聰明的話。”
雪燈:?
蕭衍将色卡照片發給老板,并圈出其中十六種顏色:“最快多久能湊齊這些相近色的鑽,大概需要一百顆。”
老板:“怎麽也得一周吧,有些顏色市面上沒有,需要請工廠臨時切割。”
“好,麻煩你,盡快。”
臨走前,雪燈舉着他的手機要掃碼支付七百塊,被老板告知錢已經由蕭衍付過。
七百塊欸!蕭衍會不會太破費了。
殊不知,是四百三十萬。
選完了輔料,他們又跑去布料工廠,選了一批淺銅金色的蠶絲混紗,要求盡量做到最薄。
忙活到下午三點鐘,雪燈本以為可以打道回府,但蕭衍忽然提出想去海邊走走。
蕭衍想去海邊?
雪燈下意識擡頭看向天空,對着碧空指指點點,不解:“我數了好幾遍,怎麽看也只有一個太陽。”
蕭衍轉着方向盤,掃了他一眼:“就一個太陽還要數好幾遍?”
說完才意識到,雪燈想表達的是:蕭衍想去海邊,莫不是天上生出倆太陽?
三點半,二人來到浴場。
今天陽光明媚,氣溫稍有回暖,海風也不那麽涼,反而有些溫溫的。
細膩的金沙中藏匿的貝殼碎片在陽光下摧殘如碎鑽。
雪燈脫了鞋襪,踩在沙灘上,下一秒又把鞋襪穿回去。
冷。
蕭衍覺得好笑:“你怎麽看起來總是呆頭呆腦的。”
雪燈漫不經心拍打着鞋子表面的沙:“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蕭衍一挑眉尾:“此一時彼一時。”
雪燈站起身,聳聳肩:“無所謂,呆你也得認命,不然還能離?”
在雪燈的種族規矩中,人魚一生只有一個伴侶,無論生老病死,因此也沒有離婚一說。如果非要分開,一定是其中一方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聽到這個詞的蕭衍卻忽然垂了眼。
他想起抽屜裏那份離婚協議,以及尚且不知結局的二十億對賭。
怎麽忘了,雪燈的《卸磨殺驢計劃》罄竹難書,一眼望不到底。
之前那些落敗的計劃向來不是最後一個。
以及那二十億對賭條約,好像,無論如何,最後都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蕭衍幽幽擡眼,看向不遠處單腳站立抖摟鞋子的雪燈。
他一個重心不穩身體向一旁傾斜,為了穩住身形只能單腳蹦蹦跳跳,跳出去幾米遠。
直線跳躍,螺旋跳躍。
真的,不聰明啊……
蕭衍闊步上前,一把拉住快要跳出大氣層的雪燈,伸出自己一只腳:
“踩這裏。”
雪燈望着他锃亮的皮鞋,手裏還拎着滿是泥沙的鞋子。
他不知為何感到愉悅,總之很愉悅。
穿着棉襪的腳輕輕踩在蕭衍皮鞋上,穩住身形繼續抖他的鞋子。
見他抖半天那些泥沙紋絲不動,蕭衍接過鞋子用紙巾一點一點擦拭幹淨,俯下身子握住雪燈腳為他套上鞋子。
雪燈的腳趾蜷縮了下。
怎麽辦,要不要告訴他,在人魚一族裏,撫摸尾鳍代表求偶。
海風過于強力,帶動着心跳變得喧嚣。
雪燈環伺一圈,沙灘上人來人往,還有不少小朋友。
罷了,下次再抓到蕭衍摸他尾鳍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雪燈撿起一塊石頭,蹲下身子在沙灘上慢慢劃過一條條線。
蕭衍靜靜凝望着,看到他畫的是兩條小醜魚加幾條波浪線。
雪燈扔掉石頭拍拍手。
“畫的什麽意思。”蕭衍倒真有些好奇。
雪燈眨眨眼:“秘密。”
其實是他們族群特有的語言文字。
蕭衍不屑地冷哧一聲:“你這小腦瓜,說是你自造字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薄薄的海浪蔓延而來,一點一點吞掉了這三個圖形,帶着它們無聲地湧回大海。
看,大海什麽都知道,卻總是默默守護每個人心中的秘密。
蕭衍放眼看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海平線與天際緊緊相連,分不清哪裏才是分割線。
藍色,真的很美。
回到家後,蕭衍立馬下單奶藍色鍵盤和海洋之心主題鍵帽,順便把床單枕套都換成了藍色。
順便,把電腦待機壁紙也換成山高海遠。
欣賞半天,他忽然想起雪燈畫在沙灘上那三個符號,兩條魚和幾根波浪線。
憑借印象畫出這三個符號,照片搜索,可搜出來的都是些類似的兒童簡筆畫。
查不到頭緒,蕭衍将這三個符號發給助理,問他是否知道。
助理冥思苦想半天,得出結論:
“對方應該是想表示,風浪越大魚越貴。”
蕭衍不信。
這不是雪燈那智商能想明白的臺詞。
*
翌日。
雪燈迷迷糊糊聽見手機振動。
摸過來看了眼,下一秒幾乎是從床上跳下去。
是主任打來的電話!
他按耐住狂喜,接起電話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小心翼翼詢問:“主任,我今天可以回去上班了麽。”
那頭詭異地沉默了許久,主任晦澀的語調響起:
“是這樣的,雪燈……其實是有人把你舉報到新聞協會和記者委員會,呃……所以記委會的紀檢組要你今天針對曝光裴澄嶼緋聞照一事做出闡述,有證據提交證據,沒證據就……”
最後幾個字,實在說不出口。
沒證據就要吊銷他的記者資格。
本來這種事屢見不鮮,哪個行業裏沒幾個敗類,娛樂圈的狗仔隊天天曝光藝人私人照片也沒見有人出來揮斥方遒,無論是記委會還是被曝光的藝人,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但雪燈這件事性質不同,純粹是有人把他舉報到上邊,鬧大了。
加之現在年底,各行各業都在大清算,屬于是正好撞上了槍口。
明明室內溫度有二十三度,可雪燈聽到這個消息後還是不免打了個寒顫。
他不懂記委會的含義,但也明白,這件事他逃不掉的。
雪燈下意識看向蕭衍房間的方向。
不知為何,難過時總會第一時間尋找他的身影。
但這件事不能被蕭衍知道,他在蕭衍心中本來就不算聰明,要被蕭衍知道他捅了這麽大簍子,蕭衍大抵要懷疑他的智商和人品了。
況且,現在蕭衍忙到沒時間睡覺,自己也不該再給他徒增心煩。
雪燈嘆了口氣,顫抖着從衣櫃裏随便拎了件衣服出來。
到了記委會,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陣仗。
一張U型長桌,坐滿西裝革履的大佬,他還穿着老舊的毛衣站在U型桌中間,被大佬們無情審視着。
為首的男人是記者委員會紀律檢查組的組長,他漫不經心翻看着桌上的材料文件。
或許根本不用看。
他合上文件,冰冷的視線朝雪燈刺去:
“我們接到舉報,你随意散布藝人緋聞照,給對方造成極大的心理傷害,并導致其名譽受損,損失不可估量。我們詢問過你的領導和同事,他們表示你口口聲聲說這件事并非出自你之手。”
“那麽,你現在可以提交反駁的材料證據。”組長一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雪燈的手裏,只有原主的老舊背包。
他不停摩挲着背包帶,大大的眼睛大大的不安。
只有他自己知道,包裏空蕩蕩,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