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哨♂向
第15章 ♀哨♂向
當提押車到達白塔門口, 車輛在大門口被攔了下來。
“請車上人員出示自己的精神體。”
白塔是哨向星哨兵與向導的聚集地,并且只準許哨兵、向導出入,所以白塔安檢關卡, 只認精神體不認人。
提押車上的哨兵隊員紛紛從精神海中釋放出自己的精神體, 各種飛禽猛獸一時間在進門關卡前紮了堆。
黎無曜發了燒,昏昏沉沉側靠在童曲肩上,小水母從黎無曜的口袋裏探出頭, 一點點爬出。
童曲不經意瞥了眼小水母的方向,皺了下眉,試圖收回這家夥,卻見小水母嗖的一躍而出提押車車窗,觸手靈活地穩穩勾纏住一只精神體白鯨的魚鳍。
童曲眼皮一跳,下一秒, 只見原本正在接受安全檢測的白鯨發出一聲短促的嬰兒啼哭小奶音, 整條鯨“啪嗒”摔落到地面。
同時,提押車內一人轟然倒在了座位上——
正是剛才幾度試圖弄醒黎無曜, 不許他靠着童曲的金發碧眼男人。
小水母蜇完人,一個華麗轉身,方才趾高氣昂重新跳回提押車。
感受到回到自己精神力中不停得意轉圈的傻東西,童曲皺眉,一時不知道她這精神體究竟什麽毛病?
“它在給我報仇。”
肩頭靠着的黎無曜動了動,正臉埋進童曲肩窩的剎那,童曲聽到某人虛弱帶笑的聲音。
童曲無聲吐出兩個字:“蠢貨。”
随着金發碧眼男人忽然暈了過去, 提押車內其他哨兵頓時警戒,屬于他們的精神體老虎、獵豹、棕熊、老鷹等各類飛禽走獸立即回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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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車上的童曲神情自若, 她已經确定自己的等級大概足夠高,剛剛精神體水母的動向, 顯然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白塔醫生很快抵達提押車查看金發碧眼男人的情況,醫生查看後得出結論:“可能是之前使用精神力過度,疲勞導致的突然昏睡,睡醒應該就沒事了。”
醫生說完,又看了眼車上一旁坐着的童曲與靠着童曲的黎無曜。
“這位——”他的目光在黎無曜标志性的長發和埋在童曲肩頭的側臉停留片刻,扶了扶眼鏡,眸中精光微閃,“需要檢查一下嗎?”
金發碧眼男突然暈倒還是太過可疑,白塔本就高度懷疑黎無曜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童曲幹脆拒絕:“我不信任你們。”
一名先前的哨兵隊員上前:“你不是說他懷孕了,不敢讓醫生給他檢查,難不成怕我們查出什麽?”
“查出什麽?”童曲毫不怯懦,仰頭回視對方。
“你們不由分說把我們抓來這裏,我怎麽知道你們的醫生會不會趁檢查動什麽手腳,我為什麽要配合你們?你們哪裏值得我們信任?”
童曲一手攬着肩頭的黎無曜,一手與他緊緊相牽,咬死黎無曜就是“懷孕”了,而黎無曜身份暫未完全确認,提押車上幾人一時也拿童曲沒有辦法。
被強行帶進白塔後,童曲坐在提押車上往外看,這才知道原來“白塔”并不是一座塔,而是一座高科技、多功能、各類設施配備完全的小型城市。
童曲他們的這輛提押車後方,其實還跟着另一輛車,車上正是之前童曲和黎無曜在星艦場停艦坪看到的巨怪蟲族。
下車時,童曲看到一個有着一頭吸睛藍色卷發的男人被關在四周冒着藍色電流的籠子裏,從後面那輛提押車中擡了出來。
童曲對這個男人有印象,下星際旅行艦接受精神力排查的時候,這人就排在黎無曜的身後。
他——就是那個蟲化變形後,能暴漲到十幾米長的蟲族?
本來哨兵隊要求男女分開等待問話,童曲還沒表态,一名牛高馬大的哨兵便一把提溜起童曲肩頭的黎無曜。
黎無曜順着那人力道被拖着走了兩步,卻在從車輛後車門下車時,一腳踩空差點從車上栽了下去。
童曲在身後看見,又不能公然使用異能,只能眼睜睜看着黎無曜雙腿綿軟從車內直直跪向距離車門半米多高的地面。
好在最後一刻,黎無曜雙手死死抓住左側車門把手,“咚”的一聲膝蓋骨砸地聲,黎無曜單膝着地,僅靠雙手勉強保住身體其他部位免受大的震蕩。
童曲快走幾步跟着跳下提押車,垂眸掃視過去,只見黎無曜包紮好的雙手,外層繃帶早已血跡斑斑,跪地的右膝顯然也受損嚴重。
“起得來嗎?”童曲在黎無曜的面前站了半秒,向他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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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童曲無論如何都不肯與自己“新婚丈夫”分開,童曲最終還是跟黎無曜進了同一間審問室。
說是審問室,童曲扶着黎無曜踏進室內,卻非常分明感覺得出這間室內幹淨整潔,最重要是明亮。
審問室通常依靠光線、單一顏色,以及空間狹小等外界條件制造壓抑感,犯人內心煎熬,審問才更容易攻破心房。
但很肯定的,童曲與黎無曜被送進的這間審問室,并不符合這些條件。
這間“審問室”,甚至有窗。
童曲将昏昏沉沉的黎無曜扶坐到“審問室”的沙發上,剛轉身走出一步,手指尖傳來微弱的拉扯感。
“去哪兒?”黎無曜斜靠在沙發枕墊上,用衣袖包着右手,圈住兩根童曲的尾指和無名指。
“開窗。”童曲回答。
黎無曜聞言松了手,童曲轉身走到窗口,打開窗戶,窗戶下方是白塔的一個操場,操場中有疑似學員正在訓練障礙跑。
只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童曲便反身走回沙發。
黎無曜坐在沙發上,半睜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童曲:“累不累?坐會兒。”
童曲沒有坐,她剛才去開窗的短短幾步,已經确定了這間“審問室”的所有監控位置,而她現在站的方位,監控拍不到她的臉。
【黎無曜,你到底在謀劃什麽?】
一道聲音在黎無曜腦中憑空響起。
童曲的精神體水母在剛才“撒氣”蜇人後,自顧自回到了童曲的精神海裏邀功慶賀,童曲起初也覺得自己的精神體蠢,但當她感覺到自己的精神體觸手突然有哪裏不同尋常。
她知道,這智商欠費的花癡水母這次倒做對了一件事。
哨向星向導類似于藍星的精神系異能者,所以向導有一項重要“異能”即是——
精神力對接。
童曲複制了那個金發碧眼男人的向導能力,此刻直接通過精神力在黎無曜腦中成功搭上了連接。
童曲站的方位是監控死角,但黎無曜坐的沙發位置卻是正面對着三臺監控設備,他并沒有和童曲一樣的“複制能力”,當然也就無法在現在真正回應童曲什麽。
但這不重要。
童曲也沒打算要得到黎無曜的什麽答案,除了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更何況是黎無曜這個和她還有一段過期“情仇”未了的前男友。
黎無曜因為發燒燒得濕漉漉的長睫微微顫動,童曲站在黎無曜面前,牢牢盯着黎無曜的眼睛。
【霍長生讓我們來哨向星,真的是為了要拿回異能者血清?】
早在從藍星出發前,童曲就對霍長生發布的“白塔任務”直覺哪裏不對勁。
而等童曲和黎無曜在星艦場被意外“認出”,接着在提押車上,金發碧眼男三番兩次想與童曲交流,又礙于她的冷臉不敢妄動。
最後是到達這間燈光明亮的“審問室”,當童曲成功打開窗戶,看見窗戶外毫無防護設備,還能聽到樓下操場的喧鬧聲。
童曲更加确定,這趟白塔之行絕對不如霍長生說得簡單。
黎無曜睫羽微顫着,望着童曲的眼睛,蒼白的唇剛有稍稍開合的趨勢,童曲轉身在黎無曜身邊落座。
【別說話,別解釋,我不愛聽!】
該給搭檔的信任,童曲已經給過了,該配合的,童曲也都做了,但事實證明黎無曜不值得信任。
那麽接下來,童曲便只會按着自己的節奏走。
正面對着“審問室”內監控,童曲擡手摸了摸身側男人的額頭,黎無曜體溫滾燙,前額滿是虛汗,被童曲毫不嫌棄地用拇指輕輕抹去。
“難受嗎?”童曲開口問。
黎無曜在童曲的手貼上自己的額頭時,渾身一震,慢慢扭頭面向童曲,仿佛不明白剛剛背對監控顯然是生氣了的人,為什麽又突然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
“燒迷糊了?”見黎無曜沒反應,童曲彈了下某人的腦門,再次出聲。
黎無曜驟然回神,喉結滾動,接着搖了搖頭,回:“不,不難受。”
童曲又摸摸黎無曜的眼睛,纖長的睫毛在童曲的指腹下亂顫,她佯裝無奈地嘆息:“騙人。”
不知是不是一邊在監控鏡頭下裝作關心“丈夫”,一面還在心裏生黎無曜的氣,她看着黎無曜說話,聲音不大,語氣也十分之淡。
可童曲的眼神和動作,卻又是那樣溫柔專注得讓人迷失。
黎無曜望着童曲,即使眼睫被童曲的指腹像玩弄洋娃娃玩具一般,壓彎又扯直,他依舊在每一個指腹騷擾的縫隙間,争分奪秒看着她。
眼裏只有她。
由于黎無曜的衣服早在停機坪就被雨水打濕了,而現在發燒的他還穿着半幹不幹的衣服。
童曲的手在黎無曜的濕衣上摸索了陣,将能夠用手擰幹的部分都一一用力擰了一遍。
黎無曜怔怔望着童曲為自己卷起右膝褲腿,低頭仔細查看剛才在下提押車時,黎無曜磕上地面的右膝。
膝蓋傷口腫脹發紫,童曲湊近去看,溫暖的呼吸拂過破敗醜陋的膝蓋皮膚,使得皮膚周邊迅速泛起一圈細小疙瘩。
黎無曜克制不住地閉了閉眼,胸膛微弱的起伏漸漸劇烈,藏在童曲與他的座位位置中間的五指緩緩握緊。
“我……”
黎無曜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決心将“不愛聽”三個字貫徹實施到底的童曲就直接打斷了他。
她在監控鏡頭下做好一切“妻子對丈夫的關心照顧”,最後在黎無曜怔愣的眼神中,拍了拍自己的腿。
“別說話了,睡會兒吧。”
童曲并不看黎無曜,也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于是乎,燒得兩頰通紅、蒼白的皮膚也終于因此有了那麽點血色的黎無曜只能像只牽線木偶似的側躺到童曲的腿上。
他聽話枕在童曲的腿上,眼睛卻許久都沒有閉上。
童曲的手指從黎無曜滾燙的眼睑處輕輕劃過,指尖稍頓,然後強行做了個手動閉眼的動作。
再然後,黎無曜順從地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黎無曜好似真的熟睡過去,他在沙發上翻了個身,頭從面相監控的方向轉到了面朝童曲身體的那側。
童曲感到自己的後腰處有輕微癢意。
黎無曜閉眼枕在童曲腿上,脫了鞋的長腿彎曲折疊蜷到胸前,纏着繃帶的左手艱難而又固執地緊攥童曲的上衣衣擺,右手則伸到童曲靠在沙發背上的腰後。
在監控畫面中,是一個極度依戀又全力護衛的姿勢。
而監控畫面拍不到的地方,童曲的後腰處有人緩慢一筆一劃:【曲曲】。
童曲垂眼看着黎無曜發絲烏黑的後腦勺,聽到黎無曜頭埋在她的腹部,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
“我要是真的能為你生個孩子就好了。”
而同一時刻,“審問室”的門幾乎在黎無曜話音落下的同時從外面被人打開,一名與之前的金發碧眼男一樣,身披黑色披風,頭戴兜帽的女人。
只一眼,童曲就認出這個人必定就是金發碧眼男口中的“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