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哨♂向
第6章 ♀哨♂向
藍星末世期,一共出現過三名九階異能者。
末世結束第七十年,三名異能者中一名已經離世,而剩下兩名九階異能者一個叫霍長生,另一個叫黎無曜。
站在童曲管控球外的老者,就是霍長生,至于黎無曜——
黎無曜,藍星現存唯二的九階異能者,也是唯一一個整個藍星都沒有人知道他的異能究竟是什麽的神秘異能者。
不知道異能是什麽,因為他仿佛無所不能。
作為終結末世的大功臣之一,黎無曜神出鬼從沒在藍星公衆場合露臉。
傳聞曾有人見過黎無曜操控風火雷電冰系各類元素異能進行攻擊,見過他憑空原地消失又突然出現,也見過他多次重傷瀕死卻就是不死。
而特殊任務部所有見過黎無曜的異能者都知道,黎無曜不只不會死,他還長生不老!
大概因為未知所以充滿無限想象空間。
黎無曜這三個字在藍星被徹底神化,力壓異能者特殊任務部兼精神體管控倉老大霍長生,一連七十年蟬聯異能者排行榜榜首,被所有藍星人頌為——
“人類最強”。
而童曲的管控球內,所有人都看不見的這名“游客”,就是黎無曜。
霍長生作為異能逆天的九階創造系異能者,給童曲造個身體是易如反掌的事。
“小輩們都叫我‘霍叔’,你以後也可以這樣叫我。”
霍長生還是用的他那副年輕軀殼,坐在研究中心的沙發上閉目養神,聽一旁被喚作“小A”的小型醫療機器人一項一項報着童曲的身體指征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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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中心營養艙躺了五天的童曲剛活動了下四肢,就聽霍長生仍然閉着眼,卻仿佛看得見童曲在幹什麽似的說:“身體很适合你。”
童曲“嗯”了一聲,轉身準備出去。
霍長生叫住童曲:“不謝我?”
童曲疑惑:“不是要為你賣命?”既然是有條件的交換,那為什麽要謝?
霍長生從鼻間發出一聲沉悶的笑:“你說得對。”
童曲理所當然地挑了挑眉,又等了會兒,不确定閉着眼的霍長生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童曲打算繼續走人。
走到門邊的時候,霍長生又忽然開口:“你就沒什麽要問我?”
童曲反問:“問什麽?”
“末世、記憶、你的第一個任務,或者……黎無曜?”霍長生說最後三個字前有意頓了頓。
霍長生站在管控球外讓童曲選搭檔時曾說過,童曲想選誰就用觸手圈定誰,而童曲最後圈了個誰都沒想到的人物。
霍長生道:“本來你的等級高,選誰做搭檔其他人都沒有拒絕的權利,但無曜比較特殊,他可以拒絕任何人。”
童曲沒說話,只是靜靜等着霍長生說完。
“不過,無曜已經答應了你的搭檔邀請,只是他現在還有些其他事需要處理,等他那邊處理好了,我會安排你們正式見面。”
童曲對此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或欣喜情緒,她不在意黎無曜選不選她做搭檔,甚至童曲最初圈起“游客”,也只是因為對方不聽話的頭發實在惱人。
“所以我可以走了嗎?”童曲一手放在實驗室門把手上。
霍長生依舊在閉目養神,好脾氣道:“所以你就沒有其他問題要問我?”
童曲不明白霍長生到底為什麽非要自己問他問題,她想了想,倒真對着閉目養神的霍長生問出了個問題,只是或許不是一個對方想聽到的問題?
童曲問:“你死了,我的身體還在不在?”
不同于真正長生不老的黎無曜,霍長生就算可以給自己捏一百個年輕軀殼,也改變不了他終有一天會老死的事實。
童曲問的這句話本質上不存在任何問題,她關心的是自己現在這副身體的存亡,可沒問題的問題,問題卻出在越是接近生命終點的人,對“死”這個字通常也會越敏感。
原本念完童曲的身體指征報告就在一旁乖巧待機的小A一瞬間頭上亮起警戒紅燈,一閃一閃的警報燈與童曲第一次使用觸手上的毒液蜇暈三個精神體的那晚一樣刺目。
而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霍長生豁然睜眼,童曲回頭坦然與其對視。
半晌,霍長生搖頭笑了笑,眼角眯出一點細褶,有些無奈:“那我争取晚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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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單論年紀,童曲估計自己比霍長生小不了多少。
霍長生的确認識她,因為霍長生給她“造”的這具身體,童曲一眼便感到熟悉。
她能猜出,霍長生大概率就是按照自己以前的模樣給她造的這個身體。
童曲的精神體失去童曲的思維意識寄居後,一下子從龐然巨物縮小成了不過拳頭大小。
小小的透明水母乖乖伏在童曲肩頭,觸角一蕩一蕩。
霍長生告知童曲沒有任務的時候,特殊任務部的所有異能者,其精神體都必須統一存放在管控倉,也就是那座每天對藍星民衆開放的變異動植物展覽館。
精神體相當于異能者的特殊能力能量源,失去精神體的異能者幾乎與常人無異。
按照霍長生的說法,異能者精神體的統一管控,既是為了保護藍星普通民衆,也是為了保護異能者自身。
童曲對此沒有提出異議,并在成功入職特殊任務部的“編制”工作後,依舊選擇住在了“變異動植物展覽館”。
而選搭檔那天以後,黎無曜一直沒再出現。
倒是童曲住回管控球的次日,展覽館來了一群年輕人,其中幾個童曲在前不久還剛見過。
精神體是長頸鹿的少年身邊,依舊是那個曾經頭上頂着暹羅貓的女孩兒,只是這次他們的精神體都還好好待在展覽館某層的玻璃管控球中。
展覽館管控球不隔音,暹羅貓女孩兒站在童曲的管控球外,指着童曲意識重回精神體後體積重新變大的巨型水母,對身後幾張新面孔說:“就是她。”
童曲無辜眨眼,又聽女孩兒身後一名高大的成年男人懷疑道:“它是什麽異能?管控球位置這麽高,等級應該也很高,備選搭檔怎麽會有你?”
女孩兒聞言怒目而視身後的男人:“你什麽意思!瞧不起我的異能?”
童曲記得,女孩兒那天自我介紹時說,她的異能叫“發誓必靈驗”。
高大男人聳聳肩:“沒什麽意思,實事求是。”
最後還是女孩兒身邊的少年出來打圓場:“她說的是真的,它能看見曜神,霍叔當時也在場。”
“對啊,許絕姐也在!她最崇拜曜神了!”暹羅貓女孩兒忽然朝後一指。
童曲這才看見,原來昨天那名“運氣爆棚”的女異能者也跟在一群小年輕的身後。
許絕沒否認暹羅貓女孩兒那句“最崇拜曜神”,她沒什麽表情地走到童曲的展覽玻璃近前:“你是怎麽看見他的?”
這個“他”,自然是代指的“黎無曜”。
童曲的精神體狀态也能說話,她掃了一眼周邊,确定臨近閉館,沒有哪家觀光小朋友還滞留在附近。
“用眼睛。”她如實回答。
許絕聽後皺了下眉,又問:“你什麽等級?九階?”
童曲:“或許。”
曾經有紅十字小機器人查看童曲觸手狀态的時候,提到過“九階珍稀精神體”這幾個字。
對待小孩兒童曲總是耐心十足,管控球外一群小年輕異能者七嘴八舌又跟着問了童曲許多問題,童曲一一知無不言。
可惜這群小家夥們眼前的這只大水母失去了記憶,童曲明明萬分配合的态度到了一幫小異能者眼中成了狂妄倨傲的表現。
小年輕們看起來都是黎無曜這位“人類最強”異能者的小粉絲,确定在童曲這裏套不到偶像的信息後,臉上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
臨走前,那名叫做“許絕”的異能者盯着童曲,篤定道:“他不會跟你搭檔,他不需要搭檔。”
童曲當時什麽都沒有回應,只是津津有味地正卷着一根觸手練習自己給自己打蝴蝶結。
而這群黎無曜的小粉絲異能者們不知道的是,童曲在“接待”完他們的三天後便接到了任務通知,并要求前往指定地點與任務搭檔會合。
展覽館的AI機器人兢兢業業帶領童曲辦理完一系列申報手續,最終童曲用着霍長生新給她造的人類身體第一次走出管控倉。
到達指定地點後,童曲又收到霍長生的消息,讓她在大門口等他一會兒。
童曲站在環境清幽、鳥語花香的療養院花園裏,一邊逛一邊有些好奇,七十年的時間,真的夠一顆星球從末世廢墟狀态迅速恢複到這種程度嗎?
就在童曲走神的那麽一兩秒後,一只手悄然扯了扯童曲的褲腿。
童曲回神,不知什麽時候,她的腳邊不遠處蹲了個青年。
說是青年,只是從對方的身形判斷,青年一只手握着一只甜筒冰淇淋,甜筒上方的奶油有些化了,流了青年一手,對方卻好像無知無覺。
青年仰頭看着童曲:“你擋着螞蟻回家了。”
成年人的聲音,孩子的語氣。
童曲低頭看去,她的腳邊确實有一排螞蟻長隊正從她的方向排着隊向青年方向爬行。
而青年蹲着的那片地上,正一滴一滴滴着化成水的冰淇淋奶油漬,螞蟻隊伍此時正繞着奶油漬轉圈圈,看起來是被甜膩的奶油香吸引過來的。
童曲讓開一步,青年滿意了,于是又開始低頭自顧自觀察螞蟻。
童曲看着覺得有趣,也順勢蹲下來跟青年一起觀察,對方也不在意童曲的行為,兩個人就一直一起蹲在原地。
誰也沒說話,誰也不擡頭。
直到青年手上的冰淇淋徹底融化,甜筒上方的一整塊冰淇淋奶油倏然掉到地上。
正觀察螞蟻入神的青年愣了下,擡頭看了眼身旁蹲着的童曲,童曲也扭頭回視他。
緊接着,只聽“哇”的一聲,青年哭了起來。
童曲:“……”
青年的智商似乎有些問題,眼神清澈,不像成人,更像孩子。
童曲有些頭疼,如果是正常成年人遇到這種事,大概就是趕緊遠離是非地,有愛心一點的還可以再自掏腰包買個甜筒哄哄青年。
可童曲大概目前還算不上當今世界的正常成年人,她意識到了自己該怎麽做,卻沒能力做到。
——童曲沒有錢,一毛都沒有。
青年的哭聲不算大,但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已經在地上融成一灘白色奶漬的冰淇淋上,顆顆眼淚的落地聲童曲都聽得異常清晰。
對着青年濕漉漉的眼睛,童曲起身要走的行動微微遲疑,“啧”的一聲,又重新蹲下。
“小螞蟻也很喜歡吃冰淇淋,他們會謝謝你。”說完,童曲還不忘略顯生疏地拍了拍青年的腦袋。
青年紅着眼睛對童曲眨了眨眼,眼淚倒是安上了開關似的倏然停了,只是歪着頭有些不解地看着童曲。
青年的頭發柔軟,或許是在陽光下看螞蟻曬得久了,頭發也染上了太陽的溫度,暖暖的觸感乖順又舒服。
童曲不自覺眯起眼睛,她好像也很喜歡太陽。
然而下一秒,療養院四處轉悠的掃地機器人忽閃着紅燈一路風風火火移了過來。
在童曲與青年二臉懵逼的眼皮子底下,盡職盡責的掃地機器人将整塊冰淇淋漬與奶漬上沾滿的螞蟻一并清理進了身體。
童曲&青年:“…………”
這就使得蹲在地上看螞蟻的童曲與青年一時間相顧無言,場面一度十分尴尬,好在霍長生姍姍來遲趕到才救了場。
霍長生為童曲指了路,他告訴童曲,她的搭檔在裏面等她。
童曲起身得幹脆利索,路過霍長生時腳步稍頓:“那個,給他買個冰淇淋,錢從我以後工資裏扣。”
說完頭也不回直奔霍長生給的病房號,就仿佛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
來到病房前,童曲沒有敲門,只在推開病房門前,手在門把上滞留了一秒。
幹淨寬敞的病房內,陽光從窗臺灑落進來,病床邊坐着的病人穿着童曲見過的那身病號服,正在低頭看着一本書。
紙質書。
聽到聲音,坐在病床邊凳子上的男人擡頭,視線對上病房門口的童曲那瞬,目光好像有片刻凝滞,又很快彎起嘴角。
他不經意別開視線,語氣溫和:“來了。”
童曲沒回話,走進病房。
或許是想給童曲倒杯水,黎無曜剛放下手中的書,身體扭向病床床頭櫃。
一柄冰冷的槍口無聲抵住了他瘦削也線條流暢分明的下颌。
黎無曜一頓,低眸緩緩看向槍口。
童曲開門見山:“你朝我開過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