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獵巫-12
第二天安德烈見到費恩時,尴尬的只有費恩一個人。
費恩歡迎安德烈來到獵巫犬,握過手之後就刻意地不看他,在分隊時也沒有選他。要不是米嘉等人看他的眼神仍然戒備又警惕,安德烈會真的以為費恩和他只是第一次見面。
分隊後要各自出發,費恩被小隊的人圍在中間,安德烈走向費恩的時候,正聽到米嘉在說他,說什麽第一次見面時有那樣的身手,到底是什麽來路,會不會是來……
就在米嘉說到這裏的時候,同隊的人發現了走過來的安德烈,急忙搗了下米嘉,米嘉緊急停口,轉頭看見了安德烈,倒沒有上前找茬,只是站到了一旁。
費恩從他們中間站起來,伸出手:“今天是你的第一天任務,路上小心。”
安德烈和他握了下,朝他笑笑。
任務沒什麽難的,今天他們只是騎馬在東林巡邏,沒有發現病人,倒是費恩有兩個地方讓安德烈有些在意。
一個是昨天艾森遞給他的碎屑,安德烈回去後仔細看了看,他确信這是費恩昨天蹭到他身上的,但這碎屑的背景,是藍黃色的,手感又像是照片的一部分。
另一個是,費恩這次握他手時,小拇指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
這第二點呢……無關乎費恩,安德烈覺得自己實在是有必要做些成年人該做的事了,纾解一下情緒,積累太多會壓力很大。
所以安德烈第一天開始工作,從清晨的第一聲鳥叫起,就開始想收工。
***
而艾森的第一天工作,則是從困惑開始。
他早上來到白塔,在門口被掃了一遍,報出了個100分的健康指數,門口的機器人鞠個躬地請他進去。雖然艾森知道這地方科技發展詭異,但他回頭一看全是舊世紀的馬車,轉頭一看是機器人在說八國語言的“你好”,還是有點別扭。
機器人不僅負責帶他進去,還負責把他送進電梯,艾森甚至不用按樓層,因為被設定好了。
實在一個人也碰不到,艾森只好問機器人:“我要做什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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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人用十二國語言說完“祝您今天愉快”後轉着腳下的小輪走了,艾森很确定這個機器人裝作聽不到他說話,于是他脾氣上來了,準備修理修理一下這個機器人,就從植入矛盾邏輯閉環開始……
他沒來得及出電梯門,就聽見滴的一聲,電梯噌地一聲躍起,人就被帶走了。
等停的時候,艾森扶着電梯壁,轉頭四下看了看,這個速度,要死啊?他蹲下摸了一把電梯的地面,又敲了敲,覺得如果能以剛才那種速度停止,緩沖物得是什麽?不過也不對,他感到的這種被牽引的速度,不像是普通重力條件下的……
電梯不停滴滴地響,艾森只好邁步出門。電梯門在他身後啪地一聲關閉,又以非一般的速度落了下去。
所以就說,這個速度真的沒問題嗎?在蹦極嗎?
電梯門外是一間富麗堂皇的闊大房間,房間的正中間用玫瑰花擺出了一個大大的心形,橘黃色的燭火在房間四角搖曳。
他把目光放回房間。
不得不說,這個房間的布置,那叫一個俗。俗到……除了俗真的很難有別的形容。
那雍容華貴的金花仿佛不要錢似的從門上延展到沙發上,地毯是昂貴百裏恩施毛絨,但偏偏就要選屎黃色,整個房間除了黃色,似乎多一點顏色都是一種對純潔黃色的玷污。
艾森只是掃了一遍,就靠着牆站去了,眼睛疼。
他正揉着眼睛,就聽見一陣奢靡的音樂。這個音樂,它奢靡就奢靡在,背景裏不知道是哪位,一直在呻///吟,聲音介于胃疼和喉嚨痛之間,艾森因為對這種事不很了解,聽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幹什麽。
然後又是一陣音樂上,左邊的黃色大簾猛地一動,厚重的簾後突然伸出一截細瘦的手腕,在空中轉了個花,又緊緊抓住簾子。
艾森趕忙上前:“別激動別激動,出什麽事了我看看……”
他沒說完,簾子後突然又伸出一截細白的小腿,在空中小幅度地踢了一下,轉了個圈,又勾着簾子回去。
艾森頭暈,往後退了一步,坐在沙發上摁自己的眼睛:“哎呦不行,我暈黃。”
音樂聲中,簾後之人終于現身。
還戴着一副花枝招展的面具,披着一身暗紅色的長袍。艾森好不容易好點了,一睜眼看見這紅配黃,又捂着眼睛暈。
那人口叼一枝玫瑰,在幾聲鼓聲中,跳鬥牛士的舞,外袍在身上晃,偶爾摘下外袍當鬥篷,在頭頂飛一圈又披回肩上,要營造出一種半遮不遮的性感。
他跳得還挺開心的,雖然沒怎麽踩上拍,但在曲子結束時,他也正好叼着玫瑰停在艾森面前,一腳踩在沙發上艾森的手邊,彎腰看着捂眼睛的艾森。
他輕輕地拉開艾森捂眼睛的手:“不要害羞,我的天使。”
艾森一臉痛苦擡頭看他:“你誤會了,這個裝修風格真的傷害到我了。”
那人大笑起來,轉個圈坐在了艾森的旁邊,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我叫埃爾法加,艾森。你叫艾森對吧?”
艾森點點頭。
埃爾法加把手放在他大腿上輕輕拍了拍:“別緊張,要喝點什麽嗎?”
“我哪裏緊張了?”艾森不明白,他也沒緊張啊,“可樂吧。”
埃爾法加站起來攏攏衣服:“那不行,就紅茶吧。”他說着走去餐桌倒茶,又繼續問,“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問完便停下來倒茶的手,笑眯眯地轉過身,伸手指着艾森:“我在說什麽呢,你當然記得了。”
艾森說:“不記得。”
埃爾法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會吧,我哎,這可是我啊。”
艾森突然想,這話好熟悉,誰說過來着?
埃爾法加倒完茶匆匆走回來,把茶杯遞給艾森,熱切地望着他:“你再想想?”
“你直說吧,我要是想不起來不是很尴尬。”艾森嘗了一口茶,有點苦,他想讓埃爾法加放點糖,但埃爾法加正忙着講解自己。
“那天你面試的時候,我就站在神教院長老旁邊,只有兩個人站在他旁邊,我就是其中一個。想起來了嗎?”
艾森想,怪不得剛才看他的時候沒有看到最近發生的事,原來之前見過啊。
“好吧埃爾法加。”艾森決定苦就苦吧,喝苦茶倒也沒什麽,“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只是個普通的問題,但埃爾法加卻愣了幾秒,才又綻開笑顏,如一攤水似地跌倒在艾森手臂上,艾森急忙把茶換只手拿,才沒讓茶灑出來。
埃爾法加眼波流轉,捏着聲音:“這麽直接啊,我以為我們要深入了解彼此才能談到這些……”
艾森不解:“啊?這麽嚴肅,我剛才是求婚了嗎?”
埃爾法加嗔怪地打了他一下:“你可真夠讨厭的。”
艾森潔身自好地往旁邊坐了坐,眼睛瞟到了埃爾法加腹部的一小片紋身,便指了指:“你也有這個,這個代表什麽嗎?”
埃爾法加順着他的視線低下頭看,笑了笑,托着臉湊到他面前,意味深長地問:“你想要知道嗎?”
“……”
埃爾法加拉過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腹部,帶着他的手指撫摸過:“這個呢,叫作淫紋。”埃爾法加擡頭看他,又将他的手指放在紋路尾端,“你知道嗎?這個紋路可以被撐開的,張開以後,會像花一樣的。”
艾森看着他的手指停在那裏,又擡頭看見埃爾法加媚眼如絲,便笑起來:“噢噢,伸縮的啊,厲害,了不起!”
然後把手抽了回去。
埃爾法加瞥着這年輕人不動聲色地裝傻,只是笑了一下,又攏好衣服問道:“還有什麽想知道嗎?”
“對哦,我很想知道,我來上班,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給你打工嗎?這是什麽地方?你住這裏嗎還是在這裏辦公?”
“這裏就是我住的地方啊。”埃爾法加手臂一展,“辦什麽公?我們不用辦公。”
艾森歪歪頭:“那我們在這裏幹什麽?”
“幹什麽都行啊,”他伸出腳撥弄了一下艾森的小腿,“你想幹什麽都行,想幹誰都行……”
艾森眼睛一亮:“真的?”
埃爾法加咬着嘴唇點點頭:“真的,”
“你保證?”
埃爾法加嬌羞一笑:“嗯。”
艾森放下茶站起來,走到埃爾法加面前,張開手臂:“那你想不想把這個房間進行一些色彩學調整,提升一下室內設計品味?”
埃爾法加:“……”
艾森眨巴着眼睛。
“再說一遍?”
“我剛才問,‘那你想不想把這個房間’……”
“閉嘴閉嘴我聽見了。”埃爾法加煩躁地揮揮手,站起來,“就這?就這?”
艾森很為難:“重新裝修一天應該搞不定。”
“……”
艾森錯把他的無語當猶豫,當即牽着他的手站起來:“你相信我,我在色彩上還是很有造詣的,我做的色彩斑斓的時空樹,就廣受好評——假如能面世的話。”
埃爾法加狐疑地看他:“那你先說說……我房間哪裏的顏色不太好?”
艾森輕柔地牽着他的手來到窗簾前:“首先,我想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埃爾法加:“能好看嗎?”
艾森深情地望着他:“相信我。”
看着對面陽光燦爛的笑容,埃爾法加心裏升騰起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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