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朋友難免要保持距離
第45章 朋友難免要保持距離
梁祈年懷裏抱着一束鮮花,将水果籃輕輕放在桌子上,尴尬地扯動嘴角勾起一個客套的微笑:
“那個……我來看看簡桉。”
看着突如其來的人,簡桉愣了愣,混亂的腦海裏忽而出現了個模糊的輪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不明所以道:
“你是?”
沈雲珩搶先一步上前瞥了眼來人,随後拍了拍梁祈年的肩膀,恍然道:
“哦,小桉,差點忘了,還記得你之前被季松亭灌醉酒,差點讓混混欺負了的事嗎?他就是救下你的人。”
說完,他又看向梁祈年,感激道:“你叫什麽?之前匆匆忙忙就走了,也沒問你要個名片,再次感謝你救了小桉。”
“沒事,舉手之勞。”
梁祈年禮貌性地抿起嘴,向他輕輕點了一下頭,随後徑自走到床邊,向簡桉伸出手,極力壓制着內心的激動和期待,說:
“我叫梁祈年,你的高中同學,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沈雲珩剛剛搭在他肩膀的手尴尬地懸在半空,悄然放下,不動聲色地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眉頭微微皺起。
這人是選擇性失聰嗎?
目标居然這麽明确, 難道又是對簡桉有意思的人?
他內心隐隐湧現出一絲莫名的危機感,但又感覺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簡桉将另一只沒有插着針管的手握上他,腦子裏生鏽的發條緩慢地轉動了幾下,不可思議地盯着他,稍許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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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高二那年中途轉學的梁同學?有印象。”
“沒想到這麽多年你還記得我,真好,謝謝你當初在我低谷期的時候拉了我一把,在所有人都質疑我的時候相信我,要不然現在我可能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梁祈年臉上帶着幾分感慨和嘆息,但沒幾秒這些複雜的表情就煙消雲散了,又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問:“算了,都過去了,不說了,你身體怎麽樣了?怎麽會突然出車禍?”
他其實也想問問簡桉為什麽會跟季氏集團的總裁在酒吧裏,還被灌醉,但這樣直接問會不會顯得太突兀?
“好多了,是我過馬路的時候沒注意看,不小心……被撞的。”
簡桉的目光從他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上轉移到依然沒有知覺的雙腿上,神情恍惚了一瞬,流露出幾分傷感。
沈雲珩隐隐約約從他的話裏感覺到刻意回避的意味,急忙走過去,問道:“小桉,你那天晚上為什麽要下車?”
話音剛落,還沒等簡桉開口,半掩的病房門猛然被人在外面踢開,幾個黑衣制服的保镖大步闖了進來。
緊接着,那些人伫立在門口兩邊,給身後的男人讓出一條道路,一身強大的氣場帶着不容置否的壓迫和不加掩飾的尊貴。
“小桉!爸來晚了!”
季骁疾步朝病床走過來,一身灰色西裝,身形挺拔,眉宇之間盡顯成熟男人的魅力,身上沒有帶任何奢侈品牌,但是卻有着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度。
完全不像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
簡桉面露震驚,愣了愣神,掀開被子想要站起來,但癱瘓的下肢沒能如願,訝然道:“爸?你怎麽來了?”
在他的印象裏,季骁一直都忙于公司,這些年從來沒有過問他和季松亭的事情,這突如其來的看望讓他不知所措。
“我聽說你出車禍了,會議開到一半就匆匆趕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了。”
季骁說着話,接着環顧了一眼周圍的兩人,一雙幽寒的眸子眯了眯,閃着精明的光芒,和老奸巨猾的犀利,怒斥道:
“季松亭那小子呢?到哪去了?怎麽沒有在這裏陪你?哪有人抛棄妻子不管的,還麻煩外人照顧你,太不像話了!”
被這種猶如毒蛇般陰冷駭人的眼神掃過,梁祈年肩膀一顫,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男人應該就是季氏集團的董事長了,但簡桉居然喊他爸?!
難不成簡桉……跟季松亭結婚了?!
想到這個爆裂的事實,梁祈年整張臉都僵住了,腦子裏亂哄哄的,有那麽幾秒他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在他的印象裏,簡桉從來都是一個淡泊寧靜、與世無争的人,從來沒想過他會和豪門恩怨有什麽牽扯。
而且既然簡桉都跟季松亭結婚了,為什麽又會出現那晚酒吧裏的情況?
記憶裏又一次響起高中時期簡桉和他說過的話,蘊藏着滿懷的希望和深情:
“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即使我跟他的差距天南地北,我還是想追上他。”
難道對方口中想努力追趕的人,就是季松亭嗎……?
梁祈年靜靜凝視着床上那個面如白紙的青年,一瞬間五味雜陳,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有些失落,也有些震驚和不值得。
畢竟在紐卡斯爾酒吧當調酒師工作這麽多年,他見過季松亭跟沈初言在卡座上摟摟抱抱,熱吻如潮的樣子,一度以為沈初言才是季氏總裁的正式情人。
酒吧是個濫情的地方,所有的戀愛全都是快餐式、一夜.情,而季松亭每次來的時候卻只帶一個人,他甚至還覺得對方倒是對感情堅定,現在沒想到,真夠渣的。
忽地,簡桉似是注意到了他異樣的目光,卻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朝他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他快離開。
梁祈年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意思,略一思索,默默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往後退了幾步,雙手插着衣兜快步走向門口。
整個寂靜病房只回蕩着男人渾厚憤怒的聲音,無人敢插嘴,簡桉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身體微微瑟縮,又急忙解釋道:
“爸……他前面來看過我了,我沒什麽事,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您不用擔心。”
聽到這話,沈雲珩也顧不得避嫌了,急道:“小桉,你不是答應我要……”
“沈少爺?你也在這?看來我眼睛不行了啊,剛剛只顧着關心我們小桉,居然沒看見你一個大活人站在旁邊,抱歉了。”
季骁略微點頭,臉上挂着平易随和的淺笑,但如鷹隼般的目光夾雜着試探:
“貴公司不忙嗎?沈少時間真夠充裕,而且你們兩個……是朋友?”
簡桉生怕季骁産生什麽誤會,慌忙解釋:“爸說的沒錯,我們是朋友,出車禍的時候剛好是雲珩送我來醫院的。”
聞言,季骁略顯驚訝,不疾不徐地說道:“哦?那多謝沈少爺費心費力了,到時項目合作我一定記着這份恩情。”
他腰杆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動作中規中矩,氣質上顯露出中年男人獨有的風度,但沉靜的目光卻閃過了一絲銳利,問:
“剛剛沈少爺想對小桉說什麽?”
床上的青年一直在朝自己輕輕搖頭,眼裏滿是哀求,沈雲珩舔了舔後槽牙,面色帶着無奈,心中卻遲疑,不露聲色道:
“沒什麽。”
他不确定季骁會不會為簡桉安排開顱手術,況且有其父必有其子,面前這個看似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或許背地裏更加陰險狡詐,比季松亭好不到哪裏去。
表面不露端倪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看對方這一臉陰沉的模樣,季骁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心裏暗道面前這個小白臉到底還是嫩了點,追人的手段實在低級。
他漫不經心地對視上沈雲珩布滿探究的眼睛,略帶繭皮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着桌面,說話的語氣不鹹不淡:
“既然沒什麽的話,沈少爺還是出去吧,朋友嘛,難免要保持點距離,小桉已經跟我兒結婚了,別讓人看了笑話。”
此話一出,簡桉神情不寧起來,習慣性緊抿着薄唇,那雙清澈的眸子靜默地望向背對着陽光站着的沈雲珩,嘆氣道:
“雲珩,我爸說的沒錯,你确實不應該抛棄公司裏的事來這裏浪費時間,謝謝你的照顧,還是走吧。”
但沈雲珩卻并不理會,往前走了一步,态度毅然決然,憤懑不平道:
“看笑話?季董,作為局外人,說句不該說的,您兒子幾次三番傷害小桉,就連這次車禍大出血,明明還能補救,可季松亭卻只顧着情人小毛病的身體不管小桉死活,這種家暴妻子的惡劣行為讓各大媒體發酵,傳出去的話難道不更讓人看笑話嗎?”
這些話明明聽起來是在為簡桉受盡委屈鳴不平,可聽在季骁的耳朵裏,卻完全變了味,無端生出一絲威脅和尋釁。
按照對方的意思,是想将事情鬧大,讓廣大群衆知曉,好讓季氏顏面掃地?
病房裏的幾個保镖手指蜷了蜷,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老板難看的臉色。
季骁擡手制止了想上前收拾沈雲珩的保镖,臉上的陰戾只一秒又消失不見,佯裝窘迫地笑了一下,語氣嚴肅道:
“這件事确實是松亭做的不對,實在任性妄為,回頭我定會好好責備他,但沈少爺無憑無據說我兒家暴,是不是不妥?”
沈雲珩看向默不作聲的青年,說:“小桉,你自己承認,季松亭是不是經常虐待你?對你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