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們離婚吧
第43章 我們離婚吧
“閉嘴,我沒有跟你說話,我問的是簡桉,你有什麽資格在這罵我畜牲?”
季松亭冰眸微微一眯掃視過他,接着又看向簡桉,聲音裏隐隐有暗火在燃動:
“有什麽不能說的?很見不得人嗎?幹什麽藏着掖着?就這麽想死?”
後面的半句話絲毫聽不出一點擔憂,反而像是因為自己沒死成感到惋惜。
簡桉習慣性想蜷起雙腿抱着,卻使不上勁,只能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
季松亭居然當着他的面這麽數落自己視如珍寶的人,沈雲珩心頭怒意橫生,一時間氣勢洶洶地上前抓住男人的衣襟,說:
“季松亭,你別太過分!小桉剛脫離危險醒過來,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刺激他嗎?!你知不知道當初就是……”
“雲珩!好了,你別再說了!”
簡桉及時打斷了他差點要說出口的話,眼眶微紅,心髒一陣緊接着一陣地疼,連說句話都宛若用了全部力氣:“你先出去吧,我有點事想跟他談一談……”
當初是什麽?他應該知道什麽?為什麽簡桉不讓沈雲珩繼續說了?
又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嗎?
季松亭眼角抽了抽,怒氣隐現,目光死死盯着面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簡桉,試圖望眼欲穿,想把他的五髒六腑看個透徹。
沈雲珩卻面露急色,“小桉,我現在不放心你跟他同在一個空間裏了。”
“你說什麽?不放心?”
季松亭輕掀眼皮,冷漠地睨了他一眼,眸底的厭惡毫不掩飾,漫不經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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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沈總搞清楚,這裏誰才是外人,他既然都讓你出去了,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麽?想讓我喊人請你出去嗎?”
他早就看煩這個沈雲珩了,有事沒事都要湊在簡桉面前,而且面對簡桉這種虛情假意的人,到頭來還不是熱臉貼冷屁股!
簡桉吸了吸鼻子,強自鎮定地開口:“雲珩,沒事的,他不會把我怎麽樣,你先出去門口等着吧,我不想讓你為難。”
沈雲珩猶豫不決,但一看到簡桉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破碎的眸光帶着乞憐。
沈雲珩的眼神裏剎那間閃過一絲痛楚,如黑耀石般透徹的眸子,溢出些許無奈,又一次心軟到妥協:
“嗯,好吧,我出去,如果他敢傷害你,小桉你随時叫我。”
走到季松亭身邊時,他刻意側身輕撞了下那人的肩膀,火藥味十足。
二人冷冷地對視了幾秒,臉龐與臉龐貼着空氣閃過,四目裏忽然閃射出高昂的戰意,爆發出不可遏制的熾焰。
季松亭将目光冷然地轉過來,他依舊面色死板,像是戴了面具,目光卻清冷迥徹,如同寒潭深淵,令人不敢直視。
病房門被猛地關上,季松亭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一臉的煩躁,沉聲問道:
“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了?第一次腦溢血到底是因為什麽?”
站在床邊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着威懾和壓迫,一股淡淡的雪後松木的清冽氣息直往鼻翼裏鑽,讓人感到恐懼。
簡桉害怕地縮了縮半個身子,畏怯的眼神飄忽不定,悄悄朝那人瞥了一眼,又緊張地看向四周,始終沒敢直視對方。
他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穩住心緒,極力裝出一副震驚困惑的模樣,問道:“腦溢血?我怎麽不知道……我有這病史。”
“裝什麽?還在裝?”
季松亭把病歷單扔到他面前,嘴角微勾,冷笑一聲,笑容裏充滿了鄙夷和不屑,眼神像刀子一般狠狠紮向他,說:“你敢說這上面的診斷結果不是你的?”
甩在自己面前的病歷單有些褶皺,簡桉手指顫抖地拿過來,一頁一頁翻到最後,看着上面“中樞神經血管破裂”的字眼,眼眶驀然紅了,卻不肯落下一滴眼淚。
他現在不能哭,哭了就代表承認了。
季松亭這麽問他,無非是因為這段婚姻的束縛,不想對他履行任何伴侶的職責,又或者是不想便宜他死的太早。
“季少爺。”
季松亭忽而聽見床上的青年輕飄飄喊了這麽一聲,錯愕片刻,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瞳突然微微睜大,眼神中透露着一絲驚異,面無表情的臉變得有些暗沉。
有一瞬間,這個稱呼在簡桉的口中說出來竟然無端變得生分和疏離。
不知道為什麽,他聽着很不舒服。
過了好幾秒,季松亭這才反應過來,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中壓抑着一團怒火:“你剛剛叫我什麽?”
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溫似乎降至到了零點,隐隐醞釀着一股肅殺之意。
簡桉冷不防打了個寒顫,擡眼一看,正好見他那一張棱角分明、氣勢淩人的臉暗沉得可怕,一對深眸如同一把利劍,帶着威嚴和警告,似要刺透他的心底。
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可手還是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鬓角滲出冷汗,強迫自己直視男人的雙眸,一字一頓道:
“季少爺,您不是一直以為我是個虛僞做作的人嗎?既然我都是這樣的,那為什麽病歷單不可以造假呢?”
他幾乎是哽着一口氣說完這番話的,等到話語落下才被自己的勇氣吓到。
他剛剛是怎麽敢反駁季松亭的?
許是劫後餘生的痛苦,和身如枯木,心如死灰的愛意,讓他第一次産生了反抗的念頭,也是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之下,忍氣吞聲這麽多年,他終于忤逆了那人一句。
簡桉死死抓着被角,咬緊牙關,往日裏柔弱無用的眼神此刻終于染上了一層硬氣,可這點頑抗卻盡顯蒼白無力。
他知道的,季松亭最厭惡欺騙和背叛了,這種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滋味會讓他抓狂,會讓他不可一世的尊嚴受辱。
聽到這,季松亭果然發怒了,但提高的嗓音裏除了狠戾,還夾雜着一絲質疑:“造假?你和沈雲珩聯合那群醫生一起來騙我?!你重度昏迷也是假的?”
他不信簡桉有這麽高超的演技裝的跟真的要死了一樣,但一想到這人的嘴臉,什麽都做的出來,也不無可能。
虧他竟然會擔心起簡桉的死活!
簡桉有些愣住,沒能料到後半句話,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短促而苦澀地呼了一口氣,鼻子突然酸得發疼。
他以為季松亭僅僅只是懷疑他的腦溢血病史,懷疑他和別人串通欺騙,沒想到他直挺挺躺在病床上幾次心髒驟停,險些死去,可對方依舊認為是假象,是謊話。
那人都質疑到這份上了,又有什麽好解釋的?不過都是徒勞無功。
他強壓下心髒處襲來的疼痛感,緩緩擡起頭,聲音微顫,有些艱難地說道:
“對,我全都是騙你的,雲珩告訴我,我大出血時你為了沈初言的身體,不顧我的死活,拒絕給我血漿,我讓醫生說的那麽嚴重,不過就是想讓你感到愧疚。”
直到現在,簡桉才真正感到一種無以名狀的悲涼,原來從頭到尾的拼命付出都是他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而已。
身體的痛和心口的痛同時襲來,幹涸的眼睛宛若染血般紅,這種感覺比死了還難過,他黯然神傷地眨了下眼,口中每說出來的一個字都像在刀尖上滾動一樣:
“而且這麽多年你不是早就已經看清我了嗎?又何必問我……”
話音剛落,季松亭忽而俯身冷不防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個人按住,那雙幽冷陰寒的眸子盯着他,像要生吞活剝了他!
“簡桉,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愧疚?就這麽看得起自己?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個只會勾引男人的賤.貨!”
被強行扼住的簡桉臉上滿是驚恐,雙臂根本毫無力氣推開,面色漲紅,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整個人仿佛快要窒息了似的,只剩下嘶啞的嗓音在在喉嚨裏回蕩:
“咳咳……,你當然會愧疚……你怕我死得太痛快,不能替林教授報仇……”
這句話輕而易舉就引起了季松亭強忍的暴怒,掐住他的力度愈加的重,像是要将他揉碎般,手指在他頸動脈處摩挲着,眼神深沉如海:“簡桉,你終于承認了!我媽就是被你這個賤人害死的!”
“放開……咳咳……放開我……”
眼前的青年像一只孱弱的小貓,瑟瑟發抖,嘴唇發紫,似乎快要斷氣,泛着水色的瞳眸微微半阖着,無力地閃了閃,帶着點倔強,不屈的光芒。
看着那一雙沾染淚水、清墨般黑亮的桃花眼,季松亭心底輕顫了一下,随後浮現出了一股說不出來的緊張,下颚輪廓線緊繃着,掐住他脖頸的手也跟着緩緩放開。
他不知所措地往後退了一步,垂眸看了看手掌心,雙眉慣性地蹙起,自己剛才的力度……是想掐死簡桉嗎?
簡桉幹咳了好一會,喉嚨裏泛着濃烈的腥味,才逐漸恢複過意識,如紙的臉龐倚靠在床邊,像下了決心,低低地開口:
“季松亭……我們離婚吧。”
聞言,季松亭猛地擡頭,眼神裏有着無比震驚,還有濃濃的不可置信。
他攥緊了拳頭,甚至懷疑自己聽錯,說話的聲音冷意刺骨,一字一句道: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