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的小桉永遠是最幹淨的
第35章 我的小桉永遠是最幹淨的
宴會上,梁祈年疾步穿過人群,在一衆禮服和西裝中尋找簡桉的身影。
忽地,迎面走來一個男人,他轉頭的瞬間不偏不倚撞上了對方的手臂,連同男人手裏的紅酒也跟着灑到了衣服上。
四目相對,梁祈年先是一愣,接着急忙抽出口袋裏的餐巾,俯身道歉:
“萬分抱歉!我這就給您擦擦!”
就在他的餐巾紙要擦到西裝時,陸懷深的手臂下意識往右邊一躲,修長的手指無奈地甩了甩上面的紅酒,皺眉道:
“啧,年輕人怎麽走路的?你知道我這件西裝多少錢嗎?”
梁祈年偷偷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可以用斯文敗類形容的男人,試探性問道:
“多少錢?”
對方挑眉看着他,神色慵懶,唇角帶着很淺的笑意,随後比了個數字8的手勢。
“八千?最多八萬。”
聞言,陸懷深噗嗤一笑,視線穿過鏡片落在他身上,輕輕晃了晃食指,說:
“不對,我這件Dormeuil高版限定西裝看起來就值這點?起碼也要八千萬!”
這個驚天數字一出,梁祈年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好半天才躊躇道:
“八……八千萬?你西服鑲鑽了?”
就以他一個月八千塊的工資,不吃不喝不交房租,那也要多少年才能還清!
Advertisement
而且對方這一副看似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樣子,很難讓人産生信任感。
見他沉默,陸懷深忽而微微俯身湊到他面前,黑眸微眯,眼神略帶玩味,道:
“你怎麽知道我西裝鑲嵌了800顆鑽石,還能防彈?”
突如其來的近距離,鼻尖甚至還能聞見他身上某種不知名香水,梁祈年臉微紅,心頭驀地一緊,下意識往後退去。
可剛邁出半步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放開……”
他本欲呵斥對方,可話到嘴邊卻發現嗓音因為幹澀沙啞而變了聲:
“你想幹什麽!”
“賠錢吶~”
陸懷深拉着他的手腕無賴地搖了搖,随後又欣賞起他的長相,滿意地點點頭:
“沒錢的話就來給我當傭人,你長得還是有幾分姿色,我不嫌棄。”
衆目睽睽之下,梁祈年迅速抽回了手腕,決然道:“不就八千萬,我會湊夠還你的,給你當傭人你想都不要想!”
他不過是來這個酒店當幾天調酒師,順帶路過宴會廳時偶然間看見了簡桉,結果人沒見到,還給自己找了個債主!
“喲,還挺有志氣的嘛~”
陸懷深推了推眼鏡,說:“那我就大發慈悲給你三天湊錢的時間,如果到時候你沒還清,那咱們只能警察局見了。”
“三天?!”
這人明擺着就是要自己去當傭人!
梁祈年咬咬牙答應下來:
“行,三天就三天!”
……
在看見來人,簡棠梨一把扔掉黑布,激動地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開心道:
“雲珩哥哥,你怎麽來了?!快來跟我們一起玩游戲啊!”
沈雲珩掙脫開她的糾纏,直奔向簡桉,蹲下去将他身上所有束縛自由的東西通通扯掉,手顫抖地拿掉他頭上的雞蛋殼。
“對不起,小桉,我來晚了……”
他眉心皺的厲害,內心泛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只能擡手撫摸着簡桉蒼白的臉頰,用紙巾輕輕擦拭掉蛋清,哽咽道:
“我們先走,我帶你回醫院。”
被無視的簡棠梨氣得跺了跺腳,白裏透紅的鵝蛋臉此刻很是委屈和不甘。
為什麽她暗戀的雲珩哥哥會幫着簡桉那個賤人?!她這個堂堂簡家大小姐難道不比一個私生子好上千倍萬倍?
簡桉疲憊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被攙扶着一步一步往外走,身上的純白西服也沾染了些許肮髒的東西。
忽然,一只手擋在兩人面前,手臂的主人俊臉無溫,神色冷冽,寒聲道:
“我家的人,沈總要帶去哪?”
沈雲珩怒視着他,怒火在胸口翻騰,用力甩開他的手,咬牙一字一頓道:
“你也知道小桉是你家裏的人?那你是怎麽對他的?放任別人欺負他是嗎?你季松亭永遠不配說這句話!”
如果不是顧及簡桉還靠在自己身上,他早就對那薄情寡義的家夥動手了!
季松亭想上前搶回簡桉,忽地被旁邊的沈初言緊緊拉住,嗲聲嗲氣地請求:
“阿亭,你要去哪?別走。”
只要簡桉跟他哥再做點出格的事情來,那他沈初言就能名正言順進入季家。
所以當月老撮合別人的姻緣何樂而不為?多有意思啊!
……
沈雲珩打開一半車門,想讓他坐上副駕駛,對方卻莫名有些抵觸:
“不行……我的衣服好髒好臭,會把你的車子弄髒的……”
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眼睛裏閃着水光,似乎是在極力隐忍着什麽。
“不髒,我的小桉永遠是最幹淨的。”
沈雲珩動作強硬不容他抗拒,聲音卻極具溫柔,随後将他輕輕塞了進去。
車子正要發動,簡桉微閉着眼睛,靜靜地靠在椅背上,嗫嚅了好些會才開口:
“雲珩……我想吃糖炒栗子了,你去幫我買點好不好?以前冬天的時候我很喜歡吃……現在卻吃不到了。”
對方細心地将熱水袋放在他的手上,應允道:“好,後面剛好有一個炒栗子的店鋪,你乖乖在這裏等我,哪也別去。”
“嗯……”
在反複确認了他現在的身體不會亂跑時,沈雲珩懸着的心才勉強松懈了一點,随後推開車門下了車。
簡桉頭斜靠着車窗,極力睜開模糊的雙眼,默默看着後視鏡裏漸漸走遠的男人,淚水在這一刻終于控制不住地湧下。
他怎麽會不懂沈雲珩的心思呢?
可是現在的他一無是處,連個普通人都不如,憑什麽能得到那人的垂青?又有什麽資格去接受沈雲珩的喜歡?
他早就沒了當初的樂觀,現在不過是空殼一具,日日夜夜都如同行屍走肉般活着,怎麽可以去耽誤那麽優秀的人。
“雲珩,如果有下輩子,我再喜歡你吧……這輩子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已經用了全部力氣了,再也沒法喜歡你了……”
說完,簡桉吃力地推開車門,弓着腰從車縫裏悄悄溜出來,瘦弱的身軀穿梭在無數輛停靠在路邊的小車之中。
而在不遠處排隊的沈雲珩眼神時不時就往奔馳的方向瞟去。
“您的糖炒栗子請拿好。”
店員的将一包熱乎乎的炒板栗遞過來,男人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付錢時卻剛好和簡桉從身後的車子擦肩而過。
十字路口的車輛川流不息, 車燈将道路映照得如同白晝般光明。
簡桉不知所措地呆愣在馬路邊,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和陌生人,刺骨的北風不斷讓他在腦海裏回憶起了受辱的畫面。
季家,他是回不去了,那人也不會要他,甚至巴不得他走得越遠越好。
這些年沒有一點感情的婚姻,讓人心如刀割的罵名,永遠都只是在單方面付出的愛情,從不曾在意過自己的母親……
所有的苦難和折磨,就像一根長到望不見盡頭的繩索一樣,勒得他喘不過氣,讓他在這漫長歲月裏找不到一點希望。
他現在身無分文,沒錢養活母親,也留不住深愛的人,倒不如一了百了。
抱着想死的念頭,他無所畏懼地往前走,沒有停下,就像當初義無反顧地走上藝術的道路一樣,都是向着光明去的。
無數的車輛從身後疾馳而過,卷起一股熱流,将所有理智逐一榨幹。
突然,一輛左右搖擺、完全失控的寶馬竟橫沖直撞朝他駛來!
而車上的酒鬼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死神的降臨,竟還在悠哉悠哉哼着歌。
刺眼的白色亮光叫人無法睜開雙目,簡桉下意識擡手擋住,眼睛眯成縫。
一瞬間,強大的沖擊力将他整個人狠狠撞飛出去,柔潤的秀發沾滿了血跡,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碎了好幾處。
簡桉翻滾在地上,雙眸被鮮血模糊,只感到耳朵一陣劇痛,血流不止,仿佛有什麽東西從他身體裏剝離而出。
身體的重量似乎在慢慢消失,他絕望地閉上眼,不知道自己是否死了,只聽到周圍有嘈雜的聲音,卻怎麽都聽不清。
“出車禍了!快叫救護車!”
只聽一聲惶恐的大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來往的車輛被迫停下。
人們從四面八方湧向前面的出事地點,不大一會,這個車禍現場就裏三層外三層的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而那輛罪魁禍首的寶馬車此時已翻倒在了十字路口,火焰熊熊燃燒。
顯然車主人已經九死一生了。
手中的糖炒栗子剎那間滾落在地,沈雲珩表情空茫了一瞬,似乎失音了般,千萬個不好的預感在內心瘋狂蔓延。
他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擠進人群裏,在看見倒在血泊中的青年時潰不成軍。
“小桉——!!”
他不過是離開了短短幾分鐘,為什麽再見面時會是眼下這般場景。
救護車警燈閃爍,不停地向前穿行,平板床上渾身是血的青年生死未蔔。
沈雲珩雙手鮮血淋漓,指尖發顫,只覺得心髒瞬間劇烈收縮成一團,連怎麽下的救護車都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