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出車禍了?!
第36章 他出車禍了?!
“病人情況危急!快讓一讓!”
輪子聲混雜着叫喊,幾個醫生和護士急匆匆地推着一輛手術床奔向搶救室。
沈雲珩匆匆跟在旁邊,眼睛血紅得仿佛下一刻能滴出血,手緊緊握着青年血肉模糊的手腕,嗓音繃不住嘶啞道:
“小桉,堅持住,一定會沒事的……”
移動床一路推進手術室,沈雲珩想跟着一起進去,被護士攔在外面:“家屬請在外面等候,接下來是我們的工作。”
他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被緩緩關上的房門,以及亮起的紅色牌燈。
小護士見他大半身都是觸目驚心的鮮血,停下推藥水的鐵車,問:“這位先生,我帶您去檢查一下吧!”
“不用了,這不是我的血。”
男人搖了搖頭,目光始終不離手術室,眼底流露出濃濃的擔憂和焦慮。
他整個人坐立不安,眉間擰着,在門口來回踱步,時不時地看向手表,神情緊繃,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起來。
如果自己剛剛沒有離開簡桉半步,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
沈雲珩自責地蹲在地上,眼眶異常罕見地藏着淚光。
他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骨節泛白,指甲深陷肉中,滲出血絲來,心髒像被無數只螞蟻啃咬般劇痛。
此刻除了祈禱那人平平安安,渡過難關,他什麽也做不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無比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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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沈雲珩猛地站起身,一臉憔悴,焦灼問道:
“醫生,我朋友他現在怎麽樣了?”
其中一個醫生摘下口罩,皺眉道:“情況不容樂觀,傷患失血過多,急需輸入Rh陰性血,但這種稀有血型在我們醫院的血庫供應不足,最後僅剩的血包也被一位再生障礙性貧血的病人取走。”
這話一出,沈雲珩急了,“那去血站采血呢?來得及嗎?”
醫生搖了搖頭,轉身走向手術室:
“我們已經派人去緊急采血了,不過那位貧血患者傷勢并不嚴重,如果溝通一下可以給你們先用,或許希望更大。”
一聽還有希望,沈雲珩暗沉如墨的眼睛忽而亮起一絲光,說:“護士小姐,麻煩你帶一下路吧。”
護士輕輕推開房門,“就是這裏了。”
沈雲珩疾步走進去,在看見裏面的人時忽然放緩了腳步,沉聲問道:
“季松亭?”
床邊的男人微愣,随後站起身,轉頭看去,方才還算溫潤的臉色只一瞬間就變的充滿敵意,聲音不善道:
“你來幹什麽?”
沈雲珩沒回答,而是将視線落在他後面的沈初言身上,無端泛起一陣厭感。
以前他只覺得沈初言表裏不一,沒什麽感覺,現在卻莫名讨厭這個弟弟了。
而且前面不好好的在酒店戲耍人嗎?怎麽突然就到醫院來了?遭報應了?
坐在床上的青年臉色紅潤,手背上卻輸着血漿,旁邊的桌上還放置着血包。
沈初言看見自己那不請自來的哥哥,驚喜道:“哥,你怎麽來了?”
沈雲珩提高了嗓門:“小桉出車禍了,聽醫生說沈初言症狀并不嚴重,把血漿先給小桉用,他現在情況很緊急!”
聞言,季松亭一怔,眉宇緊鎖,兩步上前拽住他的衣領,聲音冷厲發着怒:
“你說什麽?!”
對方一把甩開他的手,咬牙切齒道:“我說小桉出車禍了!現在生死不明!你還有心思在這陪情人?你還是人嗎?!”
“怎麽會……出車禍?”
季松亭艱難地吞咽了下,喉結上下滾了滾,随即感覺心口突然一陣刺痛。
明明走之前還好好的……
他帶着幾分懷疑,長腿一邁,還沒走出去就被身後的人拉住手腕。
那只手異常冰涼,讓他很是心疼。
沈初言察覺到了他輕輕反握住自己的動作,特意劇烈咳嗽了幾下,虛弱道:
“阿亭……小桉哥哥怎麽會突然出車禍了?先把我的給他用吧,我沒事的,撐得住,小桉哥哥比較重要……”
這幾聲像要把肺部都咳出來,季松亭立刻就停下來不走了,見對方咳得滿臉通紅的樣子,瞬間擔憂不已。
他從水壺裏倒出一杯溫水輕輕吹了吹,接着遞給青年,态度毅然決然道:
“不行,你障礙性貧血有點嚴重,不能少了輸血,至于那個人……”
季松亭說到這卻頓住,用一種渾不在意的口氣繼續說道:“他就等着血站送來吧,命那麽硬,死不了的。”
沈雲珩按住他的肩頭,十分惱火:
“血站的血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來,再耽擱一秒鐘,小桉就多一份危險,錯過最佳搶救時間,你難道就這麽絕情?三年夫妻恩情居然抵不過別人三聲咳嗽?!”
“恩情?沈總可別無中生有,我和簡桉算什麽夫妻?不過協議而已,如果不是因為你非要帶他走,他又怎麽會出事?”
聞言,沈雲珩身體僵硬着,那番話似乎讓他背負上了一份沉着的愧疚和自責。
他也是間接造成簡桉車禍的人……
如果前面自己沒有執意帶那人離開,現在是不是沒有這種事發生了?
可是他更無法原諒,也不會放任何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簡桉。
見狀,季松亭冷哼一聲,微眯着眼看向旁邊的男人,嘴角勾起無情和嘲弄:
“而且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小言,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麽關系?”
話音剛落,沈雲珩忽然一拳重重揍在他臉頰上,力度絲毫沒有任何猶豫,仿若将這些時日積攢的憤怒通通發洩出去。
他喘着氣,指着那個冷漠無情的人,聲音裏是濃烈的恨意:
“好,記住你今天的話,從今往後,小桉跟你再也沒有什麽關系!”
說完,沈雲珩轉身就走向門口。
沈初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撅起嘴朝他背影不滿地喊道:
“哥!你怎麽能打阿亭!”
季松亭輕輕用指腹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湧着驚濤駭浪,轉瞬間又恢複了平靜,淡然道:
“莫名其妙。”
床上的人心疼地拉住他的手臂,眼尾通紅,像染上一層胭脂,楚楚可憐道:
“阿亭,你怎麽樣了?疼不疼?你不要怪我哥,他應該也太在意小桉哥哥了。”
“我沒事,就當被狗撓了。”
季松亭重新坐到椅子上,思緒卻控制不住地去回憶簡桉出車禍的噩耗。
他沉默了好些會,目光望向不遠處的窗戶,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阿亭,你在想什麽呢?”
直到沈初言開口輕喚了他一聲,他從從迷惘中反應過來,随後猶豫不決道:
“小言……你,好些了嗎?”
對方被他這似乎一副話裏有話的樣子弄得不明所以,但還是警惕地搖了搖頭:
“我感覺還是有點頭暈,怎麽啦?”
季松亭神色略顯陰沉,輕撩眼皮看向青年,試探性地說:“我還不想他死那麽快,你這些血漿可以救他嗎?”
聽到這話,沈初言眼神一滞,臉上還算溫和的情緒逐漸消散,醋意頓生。
他巴不得簡桉死掉,為什麽季松亭竟然要救那個賤人?
明知道他貧血需要輸血才能恢複健康,為什麽要拿他的健康換別人的命?
這是他的東西!
他就算毀掉,倒掉,自己不用,也一滴都不會留給簡桉!
可是看着男人稍許期待的目光,沈初言還是不忍将那些惡毒的話說出口。
他輕輕咬着薄唇,濕漉漉的眼眶泛着點水光,睫毛上沾染了晶瑩的淚珠兒,小巧的鼻翼微微顫抖。
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疼,季松亭立刻站起來,俯身擡起指腹小心翼翼抹過他的眼角,關懷地問道:
“怎麽突然哭了?哪裏不舒服嗎?”
對方舔了舔被牙齒咬的毫無血色的嘴唇,仿佛受了幾世紀的委屈,低低道:
“阿亭,我感覺自己真的好沒用啊,為什麽要患上嚴重貧血,不然就可以把血漿給小桉哥哥了……都怪我……”
季松亭擡手寵溺地摸着他的頭,“這怎麽能怪你?沒有人會想生病,我也希望你健健康康的,不許這樣責怪自己。”
沈初言忽地仰起頭凝視他,唇角彎起的笑容三分羞澀七分乖巧,堅定地說:
“我沒事的!你把血漿都拿去給小桉哥哥用吧!他比我重要,我這點小病不算什麽的,咳咳……我還要陪阿亭好久呢!”
“沒有人比你重要。”
季松亭說着話,垂眼看着他懂事塞過來的血漿,內心瞬間糾結成一片。
可他為什麽要猶豫?
沈初言才是他這輩子想好好珍重,拼盡全力也要保護的人,就像當初沒能護住最愛的母親一樣,都會讓他愧疚一生。
而那個叫簡桉的,已經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一個人,這次絕不能讓沈初言受傷。
想到這,季松亭将手上的血漿放回了桌子上,眉宇間至真至誠,目光堅毅,握住青年另一只蒼白的手,下定決心道:
“我只想讓你好起來,然後健康快樂,其他人跟我沒什麽關系,況且血站送血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他死不了。”
“阿亭……”
沈初言熱淚盈眶地看向他,盛滿淚水的眸底卻蕩漾着得意和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