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Venice Italy藝術大賽
第18章 Venice Italy藝術大賽
簡桉緩緩蹲下身,眼睑周圍都是濕漉漉的,透過朦胧的霧氣,看着那些精心挑選很久的食材卻變成一地狼藉。
他伸出手,想把碎片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裏,鋒利的尖塊還是将食指割破了點皮,殷紅的血珠立即順着指間流下。
看來自己無論怎麽做,在鐵石心腸的季松亭眼裏,都是錯的,也感動不了。
他顫抖着手握住筷子,一點點撿起地上的米粉,一口又一口塞進嘴裏。
“沒事,都習慣了不是嗎?有什麽好難過的,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簡桉沉沉嘆了一聲,臉上只有緘默的悲哀,整個人搖搖晃晃站起來,羸弱得就像一朵臨近凋零的木槿花。
收拾完餐廳的碎碗,他獨自回到了房間,給沈雲珩發去了信息:
【雲珩,Venice的藝術大賽你可以幫我報一下名嘛?我找不到網址。】
另一邊的沈雲珩幾乎是秒回的信息:【當然可以!】
簡桉剛關掉屏幕,手機突然震動了下,在看到來電顯示時,呆滞了幾秒,随後手指僵硬地滑上接聽。
“喂,雲珩?”
“小桉,你終于肯為自己着想了!Venice Italy國際大賽是世界藝術領域數一數二的頂尖賽事,影響非同一般,我相信以小桉的天賦,從一個籍籍無名的美術教師到知名畫家不在話下吧?”
手機裏喋喋不休傳來男人的聲音,簡桉靜靜貼在耳邊聽着,卻一言不發。
“小桉?”
遲遲得不到回應,沈雲珩有些擔心,又試探性叫了一聲,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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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聽嘛?身體怎麽樣了?胃有好些沒有?有沒有好好吃藥?”
這些一連串的關心輕而易舉就擊碎了他內心堅固的防線,某個柔弱的地方瞬間土崩瓦解,然後潰不成軍。
簡桉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抽泣,但還是抑制不住那眼淚從指縫間滲了出來,一滴滴砸在地上,像被摔碎的玻璃。
明明被季松亭萬般羞辱,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過一顆眼淚,怎麽僅僅被沈雲珩一句關心的話,就控制不住了呢……
簡桉唇角自嘲般微微一揚,擦了擦臉頰,說:“嗯……在聽,我沒事了。”
沈雲珩一下子就聽出了他聲音裏的不對勁,那濃濃的鼻音和夾帶着沙啞的聲線,很明顯是哭了。
“怎麽了?有什麽事跟我說,別一個人偷偷哭,是不是季松亭又欺負你了?”
聞言,簡桉拿藥的手忽而一抖,一顆膠囊掉到地上,滾入了角落裏。
他忙不疊彎腰去撿,口中連忙否認道:“沒有,我只是有點感冒了。”
手機那頭,沈雲珩戳穿道:“好了,小桉你別騙我了,你什麽性格我還不清楚嗎?明天我正好不用上班,帶你出去放松一下,就這麽說定了,別拒絕我啊!”
簡桉摸索了好些會才在櫃子底下找到那顆藥丸,而手機裏的通話也被自己趴着的時候不小心挂斷了。
他輕輕吹了吹膠囊,随即含進嘴巴裏,就着溫水艱難咽入喉。
手機裏,沈雲珩發來了藝術大賽的平臺網址,簡要地概括道:
“小桉,比賽的題材不限,只有一個字引領這次藝術創作,美。”
簡桉微微颦眉,目光失神停留在屏幕上,腦子裏的美學畫面走馬觀燈。
……
季松亭一早就匆匆離開了別墅,要是換作以前,簡桉可能會硬着頭皮去過問幾句,但現在他漸漸放棄了。
因為問再多,也無濟于事。
能讓對方這般着急的,是沈初言吧。
簡桉表面裝作若無其事,可心髒還是不輕不重地抽痛了一陣。
他随後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今天還得去學校搬回那些辭職後沒帶走的東西。
辦公區裏沒什麽人,老師大多都在上課,只有同為美術行業的徐文靜過來和他寒暄了幾句。
她話裏話外都是深深的惋惜和不舍:“簡老師,你真的要辭職嗎?我們這幾個藝術系的老師都挺欣賞你畫作的,但以後就沒機會向你請教了!”
聽到聲音,簡桉轉過身,眼神裏洋溢着淡淡的溫柔,嘴角的弧度微翹,說:
“對,謝謝你們這一年多的照顧和認可,有機會的話一定!”
道了別,他沿着熟悉的鵝卵石小路走出校門,卻不敢回頭多看一眼,身後落下的是一路一串的舍不得。
簡桉垂眸看着懷裏的紙箱,腦子裏無意間回憶起了季松亭逼迫他辭職的場景。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憑空出現的裸照,他是不是就不會被誤會?
他可以百分百确信,他的U盤裏除了演講稿件,根本沒有別的東西,而這個和自己樣式相同的U盤,又是從哪裏來的?
是沈初言借他挎包時放進去的嗎?
簡桉心裏或多或少猜到了答案。
可這個沒有任何根據的答案,不足以讓季松亭相信他,甚至會因為誣陷沈初言被那人更加讨厭。
他的軟肋總是能輕易被人抓住。
恍惚之餘,身旁忽而響起了幾聲汽車鳴笛的喇叭聲。
簡桉瞬間回過神,頓住腳步看向旁邊,一輛黑色奔馳的車窗被緩緩搖下。
在看清來人時,他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神色,“雲珩?你怎麽來了?”
車裏的男人摘下墨鏡,眉梢無奈地揚起,随即下車拿過他懷裏沉甸甸的箱子,手指寵溺地輕彈了下他的額頭,含笑道:
“昨晚剛跟你說完今天要帶你出去兜風,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簡桉不明所以地揉了揉額間,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我拿完東西還要回家裏,就不跟你去兜風了。”
“你這些……”
沈雲珩晃了晃紙箱裏的東西,立刻明白過來,忍不住問道:“我剛才看你從學校裏失魂落魄走出來,辭職了?”
那人久久沉默,不敢直視他。
“為什麽啊?你不是很喜歡美術老師這個職業嗎?因為季松亭?”
沈雲珩眉梢帶怒,但看見簡桉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他瞬間心疼,也不忍心再繼續追問,柔和道:
“算了,你這個傻瓜什麽也問不出來,不想說就不說了,我們走。”